整个戴公馆，不仅是会议室，里面所有房间和走廊，甚至储物间和地下室都是安装了窃听装置的。
这次会谈，不仅是对卫中华和柳晴的一次全面监控观察，也是对毛秘书、魏素雅、沐少军、鲍队长等人的一次全面监控观察。
这一点，卫中华心知肚明，毛秘书一清二楚，魏素雅隐隐有些察觉，但其他人……根本就没意识到这一点。
任何事情，不管是会议，任何，洽谈等，只要是发生在戴公馆内的，但凡国民党方自己人言谈之中有任何通共之嫌，那下场大多都会很悲惨。
无论是军统还是中统，这都是他们的基操，而且他们这种疑神疑鬼，热衷致力于除奸内耗的做派只会愈演愈烈，愈来愈频繁，直至病入膏肓。
沐少军是个怂包加草包，这点，卫中华早就看清了。
士农工商，这是中国历来古理。
就算沐家如何再怎么家财万贯，在滇省的势力再怎么深广，以沐少军这个尿性……他在国民党也是不可能得到真正重用的。
戴局长，根本瞧不上他，也瞧不上他身后的昆市沐家。
魏素雅，魏司令千金，这个小妞本质上要比沐少军强太多了。
不仅背靠大山，而且性格执拗，脾气火爆，能力不差，是个不服输，有后台的主儿。
虽然几次接触，卫中华都从实力、言语和气势上压制着她，但在他心里，还真没小看过这个女人。
一时的忍让，并不代表认输，这女人的眼里……总是透着一股不服输，很执着的劲。
假以时日，若得重用，她会是个人物。
卫中华真正担心的是鲍队长。
也正因为此，他才提议由鲍队长一人陪同逛重市，特意撇开了魏沐两人。
鲍队长是个典型的纯爷们，敢打敢拼，有热血，有底线，有良知，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算是国民党队伍里不可多得的良才。
整整两天，逛遍重市，几番详谈，柳晴还帮他编好了应对戴局长的说辞，为的就是他之后的安全。
鲍队长虽然不擅官场那一套，但也不是笨人，他很快就明白了卫中华和柳晴的用意，言听计从。
借着酒劲，他甚至还说出了心里话——他……一心只想杀鬼子，救国救民！
如果国民党有朝一日叛国投敌，他一定会弃暗投明，去延安找共产党！
这让卫中华和柳晴都有些意外。
……
深夜时分，阿帕奇降落在了万花山飞机跑道上。
“幽灵，你没发现吗？”
“发现什么？”
“两件事，归巢者名单的事解决了，可你提议的国共互换装备的事，那个戴局长连提都没再提一句啊！”
卫中华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是不是傻？得不偿失的事，他怎么可能再提？”
“他的目的只是套我话罢了。”
“国民党方面对咱们最近军队新武器装备的频繁出现，以及延安的基建热潮非常担忧，也非常关注，他只是想从我口中套出些东西而已。”
“至于归巢者名单……”
卫中华冷冷嗤笑一声：“解决不解决还得另说。”
“到时候看结果吧……反正咱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中共队伍里的毒瘤也都已经铲除了，这就够了。”
“这个乌烟瘴气，腐朽不堪的政党……希望他们也能把这些归巢者毒瘤都铲除吧！”
话是这么说，卫中华心里对此却并不抱太大希望。
国民党太执着于“内耗”，瞻前顾后，畏首畏尾，无论是他们对待自己内部，还是他们对待中共……
“归巢者名单的事情算是了结了，接下来，咱们去哪儿？”
卫中华点了根烟，沉思良久才低声说道：“明天，咱俩去找周处长汇报情况，顺便，我要跟他提议——延安的锄奸行动不能停，吐真药该使就使，不用心疼。”
“这次的重市之行，别的且不说，咱们中共的队伍里……潜伏的国民党特务绝对不在少，而且，在边区保卫处里也有！”
“什么？”
柳晴脸色霎时变了：“边区保卫处里也有？？”
卫中华瞥了她一眼，冷冷说道：“戴局长给咱们看的那份文件，把咱俩的经历调查得这么清楚，你觉得他们的信息来源会是哪里？”
“别忘了——咱们各种行动最后的记录入档都在边区保卫处，基本上都是你去汇报的！”
“文件里有些内容，都是唯一一次当面口述才有的，只可能存在于边区保卫处的档案部里，能接触到咱们俩行动档案的人……可不多！”
柳晴神情凝重，陷入了沉思。
这个细节她压根就没注意，现在卫中华一提，她这才明白过来。
“先解决了边区保卫处里的特务再说！”
“解决之后看情况，如果周处长那边有任务要交办，我们就执行，如果没有，就先留在延安，你去帮忙培训，我去帮忙科研院或者基建工作。”
“不过……四月下旬你必须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
“晋省，朔州，洪涛山区。”
“帮助建设洪涛山敌后根据地？还是武器物资援助？”
卫中华缓缓摇了摇头，沉声道：“不，去救一个人。”
“别多问了，还有一个多月，不急，到时候等我消息就是了。”
……
第二天一早，边区保卫处，处长办公室
“幽灵，你确定？”
卫中华点了点头：“确定。”
“周处长，我也在旁边，我过目不忘，那份文件我全都写下来了，您请过目。”
接过柳晴递过来的文件，一炷香的时间后，他脸色一片铁青，重重将文件砸在了桌上。
“当务之急，是要把边区保卫处这个国民党特务找出来，越快越好！”
卫中华盯着他，沉声说道：“周处长，您好好想一想，有机会能接触到我们俩行动档案的……在边区保卫处里有多少人，都是哪些人？”
周处长眉头紧蹙，陷入了沉思。
很快，他拿出一张纸，伏案写了起来。
片刻之后，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