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头两个月多吧”
雷三跟着给田向南介绍道。
“那时候县里也不知道啥情况,不到半个月的功夫,那些小场子啥的,全都被扫没了。”
“那会儿县里像我们这样的人,还以为又碰到上面要大力整顿,要严打啥的,整天都缩着脑袋过日子呢。”
“谁知道没过几天,城东城西城北就一下子冒出来几个大场子,而且弄得风生水起的,一点也不避讳着人。”
“而且我听说”
雷三说到这里,声音压低了一些,面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听说那几个大场子开的红火的很,这都开了一两个月了,就没被县公所查过”
“就算有人举报,县公所的人去了,他们也提前得到消息就撤了,隔几天,换个地方又能重新开。”
“这一回,王老七应该就是栽在城北的那个场子里了。”
田向南听到这里若有所思,随即又跟着问道。
“就算王老七栽了,不过那些人抓他家里人干啥?就真不怕把事情闹大。”
“呵”
雷三闻言苦笑。
“想拿人老婆孩子多榨点油水呗”
“这伙人高调的很,那场子我虽然没去过,但听人说过也不止一回了。”
“就像我们那会儿,想办个场子都得偷偷摸摸的拉人过去,还得盯梢放哨啥的,哪敢这么明面的搞。”
“我估计,这大场子的背后,可能真就像传闻的那样,人家关系硬,可能通着官面呢,要不然也不敢这么搞呀。”
“哦?”
田向南闻言,笑着看向雷三。
“以你雷三儿在县里的关系,居然也不知道这开大场子的后面的人是谁?不应该吧?”
“呵,田书记,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听到田向南调侃的话,雷三只得尴尬的笑了笑。
“我是在县里认识几个人,碰到熟悉的,也能稍微给我半分面子。”
“但跟真正有关系有实力的,就比如田书记您这样的,又或者是官面上掌着权的人相比,我又算个啥,屁都不是。”
“不过”
雷三暗自捧了一句之后,语气一转。
“也是因为上次被田书记教训了之后,我现在不敢沾这方面的事了。”
“不然的话,找找关系,应该还是能挖到一些的。”
“而且”
他说到最后,脸色有些复杂的道。
“我早上来之前,去问了一下我的小兄弟,倒是也问出一点事来。”
“他说,眼下城北的那个场子,眼下确实有个我认识的熟人在里面当个小头,那人叫军子。”
“这个军子吧,和他几个兄弟以前也是跟杨老大混的,所以我就怀疑,该不会是杨老大又回来了?而且还搭上了别的关系,重新开的场子?”
“而且,他知道王老七是你们的人,所以才盯上他,就为了报复上回的事”
“杨老大?”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田向南还愣了一下,随后看着雷三,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这下他总算知道,雷三儿为啥对这个事这么上心了,又是赶来报信,又是帮他们问情况的。
当然,雷三这么做,一是的确想跟他们青山大队交好,攀附上他们的关系。
第二,可能就是害怕杨老大的报复。
因为,上次田向南他们为了给六子和大伟几个人报仇,直接就扫平了余老二一帮人办的场子,还把他们一帮人拉回来,整了个半死,随后才被拉过去吃花生了。
那个时候雷三就说过,杨老大这个混江湖的可能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会来找麻烦。
眼下出了这样的事,而且还是他们青山大队的人在大牌场子里出的事,所以雷三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会不会是杨老大杀回来了。
田向南他们青山大队虽然不怕杨老大,可是雷三怕呀,所以听到这个消息,就连忙过来报信了。
当然,他可能也有寻求青山大队庇护的意思。
可是,田向南跟他的想法却不一样。
雷三虽然不知道,可他却清楚,对方口中的杨老大,现在可就住在他们青山大队里呢,咋可能会搞出这样的事?
“你确定那个厂子里有杨老大的人?”
想着,田向南又跟着追问了一句。
雷三点点头,语气很肯定的道。
“应该假不了”
“这样啊”
田向南掏出烟丢了一支给他,随后又给自己点上了一支,沉吟了一会儿才道。
“行,那咱去找个人问问!”
说着,他就招呼着雷三和王三宝一起往外走。
雷三跟王三宝两人虽然疑惑,不知道田向南要去找谁问,不过还是乖乖的跟着走了。
三人出了大队部,一路往南,径直出了屯子,过了石头河,朝着南坡的林子边儿去。
老羊羔自从带着豆包回了屯子之后,并没有在屯子里住,而是在南坡林这边这里搭了两间小草房。
平日里爷俩也不参加大队上的劳动,吃喝都是自己整的,大多是套两只兔子或者抓抓鱼,而且基本上都是豆包干活。
田向南以前也来过几次,见老羊羔平日里啥也不干,就逮着豆包折腾,说了几回,对方都是一副没皮没脸的样子,于是也就没有再多过问。
毕竟儿子是他的,他想咋练就咋练,外人也确实不好管。
等三人来到林子边小木房的时候,老远就见到豆包正头朝下的倒掉在一棵树杈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豆包”
田向南见状喊了一声。
“田叔?”
豆包闻声睁开眼,见到是田向南,连忙一提腰解开了脚上的绳子,随后一个翻身,就从树上利落的落了下来,朝三人跑过来。
“田叔,你咋来了?”
豆包的语气中带着惊喜,明显也是平日里见不着几个人,都快给憋坏了。
田向南伸手揉了揉已经快到自己肩膀高的豆包脑袋,笑着道。
“你又折腾啥呢?老羊羔呢?”
“搁院里躺着呢。”
豆包笑得一脸憨厚,回身朝小木房那边一指。
“走,咱去看看。”
田向南笑着揽过他,一起朝着那边走去。
等来到近前,就看到小木屋门口树枝垒的篱笆院子里,一堆干草上面正躺着个不修边幅的老头,手里还拿着一杆烟袋,冒出团团白雾。
“老羊羔”
田向南见状,没好气的吆喝了一声。
“躺在干草上面抽烟,你也不怕把自己给燎了”
被他这一吆喝,老头顿时就翻身坐了起来,眼睛一眯,皮笑肉不笑的道。
“诶呦,田书记?今儿个吹的是啥风呀?咋把你给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