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棠国。
金陵皇宫。
中秋百官宴后,群臣散去。
皇太后一边给小皇帝喂蟹黄粥,一边眉开目展的问道:
“元沼啊,今年的中秋群臣礼,你最喜欢哪个?跟母后说,母后安排赏赐。”
小皇帝李元沼咽下去一口粥后,摇了摇头:“都不喜欢。”
“那总有一个最喜欢的吧?”
李元沼还是摇头,声音有些落寞:“都不如去年大风叔叔送的那个,可惜我找不到了。”
皇太后闻言,娇躯一震。
随后把粥碗摔在了案子上:“母后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如今是天子!要自称‘朕’!”
言罢,皇太后起身,向殿外走去。
走到一半,她回头冷声道:
“还有,他叫长风,不叫大风。”
皇太后走后,殿内空无一人。
小皇帝李元沼自己伸手,拿起粥碗,一边喝粥一边小声嘟囔:“可是原来我朕一直叫他大风叔叔啊”
南棠后宫。
皇太后推开了自己寝殿内的书架。
里面还有一个密室,坐满了人。
看见皇太后,诸人皆是起身行礼:“太后娘娘万安。”
皇太后挥了挥手,众人继续坐回位置,处理奏折。
鲜有人知道,南棠国最要紧的事务,大部分都是在皇太后的这间密室内,由这帮人负责阅览的。
这也是皇太后掌权的手段之一。
朝堂之上,是支持琅琊王的王党势力范畴。
她的党派在朝堂上争辩,很难胜出。
所以自年后改元以来,她就把三日一次的朝会。
改成了五日,后来又改成了十日、半月、一个月
如今,南棠国已经有四十几日没有举办过朝会了。
群臣的奏折都只能送到宫里,由‘皇帝’批阅。
皇太后又招了招手。
一位宫女走到皇太后身边。
“有什么哀家需要听的?”
宫女恭敬的回话:“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是,有大臣上奏,请太后娘娘改名字。”
皇太后皱眉:“哀家叫什么名字,关他们什么事?”
宫女小心翼翼的说道:“可能是觉得太后娘娘的名字中,有一个‘奴’字,配不上您尊贵的身份。”
皇太后闻言,神色变换间,并未给出回应,只是问道:
“第二件事呢?”
“礼部和皇宗府请旨,要给前任快活楼主长风,建造‘墓林’,以作供奉。”
“不准,他一介平民,要那么多人供奉干什么?”
“毕竟,长风先生是先帝的弟弟,曾执掌过”
宫女说到一半,感受到了皇太后冰冷的目光,赶忙收住了嘴。
“奴婢该死。”
皇太后关上了密室的门,走了出来。
转身间,又进了寝宫内的另外一个密室。
这间密室很小。
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张桌子。
桌子上有许多灵位。
没有蜡烛,没有香火,没有供品。
只有牌位。
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当先的两个牌位。
“李长海之位。”
“李长风之位。”
没有称号,只有名字。
皇太后先是面带阴色的瞥了一眼李长海的灵位,然后注视着‘李长风之位’许久。
半晌后,她走到牌位下面,伸手抽出了一张纸来。
轻轻的拂去了纸上的灰尘。
展开。
是一幅画。
画上有一个小孩子,一手牵着一个年轻女子的手。
一手撑着雨伞。
孩子很矮,手却很大。
女子很高,手却很小。
所以,小男孩的大手完整的包裹住了年轻女子的手。
小男孩是李元沼,年轻女子是她。
画这幅画的人,就是面前灵位上的李长风。
这幅画的画技,可以说是十分拙劣。
但凡懂画之人,都能骂上两句糟粕之语。
但是李元沼这个孩童,却不会觉得难看。
她也不会。
因为她记得长风去年,将这幅名为‘漫画’的礼物,送给李元沼的时候,他与李元沼悄悄说的话。
“你母后,对那些被她陷害的嫔妃来说,是可恶的,但是对你来说,你只有这么一个母后,保护好她,别管什么对与错。”
“嗯!元沼记住了,大风叔叔,你有母后吗?”
“当然,我又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那你母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她也是一位别人口中的坏女人,人们都管她叫:妖妃。”
“那大风叔叔保护好她了吗?”
“没有,所以,她死了。”
南棠皇太后抱着画,缓缓在桌子腿边坐下,眼含清泪的自言自语:
“长风哥哥月奴真的想你了。”
夜幕如墨,静谧的杨氏闺房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感觉。
“我有些不明白,既然不为了拜师学艺,那你为什么非要考入七院呢?”
杨知微平躺在床上,看着床顶,好奇的问道。
江上寒刚要张口。
杨氏补充道:“我想听实话。”
江上寒想了想,如实道:“我怀疑,江海言是被武道院的断羽射杀的。”
“什么?!”闻言,杨氏大惊道:“那你还敢考麒麟院?断羽可就在里面啊!”
“我想离他近些,方便我探查真相,也能找机会帮江海言报个仇。”
“可是,这样你很危险啊!”杨氏着急的说道。
江上寒有些奇怪的打量着床上的杨氏:“你关注的点,不对吧?”
“怎,怎么不对?”
“一个妻子,听说丈夫是被杀的,就算你不上头的为他去复仇,起码震惊一下?还是说,你知道断羽跟江海言有恩怨?”
“自然不知道,我都不认识断羽,而且,断羽跟他应该并没有恩怨吧?据我所知,他们两个也不熟,也没有利益纠葛。”
江上寒嗯了一声,跟他所猜与山猪给的消息没有出入。
断羽杀江海言,绝对不是私人的恩怨。
是受二皇子所托。
至于二皇子为何可以差遣断羽,二皇子跟江海言有什么恩怨。
还得查。
目前已知的信息里,鹿国公夫人很可能就是突破口。
他安排百草院休息一个月,就是想利用这段时间,在京中跟国公夫人许氏接触一下。
想到这里,江上寒侧身,看着隔着薄薄的床纱内的倩影,问道:
“夫人,你与京中那些贵族女眷的关系怎么样?”
“还行吧,这些年几乎都有往来。”
“那,鹿国公的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