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寒有些被这个场景感动到了,他向远望去,长街上全是人影。
杨氏自队伍后方走到江上寒身边,看到这一幕,泪水又是忍不住掉落。
少顷,杨氏在江上寒耳边低声道:“雪儿哭晕了过去,我要在府中照顾宾客,你自己带队去下葬没问题吧。”
江上寒微微点头:“放心吧,交给我,没问题。”
杨氏嗯了一声,退回府中,踏门而入时,又是忍不住向外瞧了一眼。
送葬的队伍并没有在府前停留太久,就向城外而去。
队伍浩浩荡荡,犹如一条白色的长龙。
最前方是撒着纸钱的仆役,然后就是扛着白幡的江上寒、吹奏丧曲的乐师。
棺木被三十六个男儿抬着。
两侧是边走边哭泣的江氏族人。
棺木后面则是送葬的亲朋好友,以及大臣们。
最后面是自行送葬的老卒们与京中百姓。
像长公主与太子殿下等身份尊贵的人,或者一些朝中大员并没有跟随送葬队伍,而是留在了江府。
行至城门口处,所有的亲朋好友与前来送行的大臣们都停下了脚步。
他们就送到这里了。
城外的路不好走,大部分人只需派遣家中奴仆家将前去即可。
江上寒与队伍的其他人继续向城外而去。
大梁城外,十里小亭。
有一锦袍青年,身骑黑驹,纵马狂奔向着小亭而来,身后跟着几个同样骑马飞驰的奴仆。
十里小亭里,坐着一位样貌十分俊美的青年公子,他姓宋,名书佑。
陛下钦点的新科探花郎。
这一年来,被称为大梁城最英俊的少年。
看见锦袍青年临近,宋书佑起身微笑道:“兰二公子,许久不见啊!”
兰二公子看见青年,翻身下马:“宋探花啊,怎么就你一人来接我?许大傻子呢?”
“许兄今日有事,所以就我一人前来迎接了。”
“他有事?他一个傻子他能有什么事?啥事能有我自边疆凯旋而归重要?”
宋书佑摇头笑道:“你这称呼得改改啊,许兄不过是身材健壮一些,脑子还是不傻的。今日是宁远侯出殡之日,许家就他一个嫡房子在家,所以被派去江府悼唁了。”
“宁远侯?那个老匹夫死了?死的好!哈哈,本公子早就看中他家那几个美人了,以前看他境界高深,现在他死球了,宋兄,看本公子一月内,搞定他家小美人!嘿嘿嘿,到时候宋兄若有兴趣,可同房作画哦。”
宋书佑劝慰道:“那可是大靖侯爵之府啊!而且宁远侯是战死沙场,你这”
话未说完,兰二公子一脸神气的打断道:“什么狗屁侯爵,能有我国公府值钱?而且,我爹不也是为了靖国战死的?”
宋书佑知道,自己也劝不了这个人,摇了摇头:“罢了,兰二公子这次回来是参加七院大考的吧?”
“这你都知道?”
“不然怎么会这个时候回来呢?”
“不但如此,本公子这次回来还要让我那瞎眼的哥哥,好好赏一赏我。”
宋书佑疑惑道:“可是在战场立了大功?”
兰二公子骄傲的说道:“昂!我看看这回,我那大哥还狗眼看人低不?”
宋书佑有些欣慰:“所杀是哪方势力之敌?战敌几何?”
兰二公子嘿嘿笑了一声,走到宋书佑身边,压低声音道:
“哪有什么势力的敌人啊,我跟着我们将军去屠了几个村子。我们将军见我作战勇猛,最后让我领了四十只头颅的军功!”
宋书佑有些不解:“哪里的村子?”
“咱们境内的呗,我去边境这段时间啊,敌人是一个没见过,竟杀那些刁民玩了。”
宋书佑闻言大惊失色:“我大靖子民?被你们杀良冒功?”
“啊,对啊,”看着宋探花一脸吃惊的模样,兰二公子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宋探花,你们这些读书人啊,就是太迂腐,杀谁不是杀啊。”
宋书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惨笑一声:“是书佑不懂军武了,太子殿下安排了书佑去附近州郡办些差事,就不与兰二公子一道回京了。”
“你要走?”
宋书佑点了点头:“公务在身,改日去国公府登门赔罪。”
兰二公子咂吧了一下嘴,冷笑道:“也好,来人啊,那个谁,吴二拐,探花郎没有马匹,把你马牵过来送给探花郎。”
那名吴二拐的奴仆凑了过来,小声道:“公子,把奴才的马给他,奴才得跟你跑回京啊,您是知道的,奴才这腿脚,要不您换个别人”
声音未落,兰二公子从袖中掏出了一把匕首,刺入吴二拐的胸口之中。
“死人就不用跑了。”
“公,公子”
见奴才还能出声,兰二公子又拿着匕首在他胸口中,拧了一圈。
扑通——
吴二拐的尸体倒在了地上。
宋书佑双眸恐惧的看着兰二公子。
兰二公子并没有理会,翻身上马,带着剩下的家仆们纵马离去。
十里小亭只剩下了宋书佑、吴二拐的尸体、吴二拐的马
大梁城外不足五里处,江上寒正扛着孝幡,带着送葬的队伍在大路行走。
这一路,他切实的感觉到了。
江海言生前一定是一位很得军心的将领。
因为自发前来路边送行之人太多了。
直到城外,情况才好了一些。
前方突然有一伙五六个人的马队挡住了去路。
为首一人一身锦袍。
正是兰二公子。
江上寒不明所以的看着对面的人,别人送行都是在道路两侧啊,这几人怎么把路拦住了。
这是对死者的不敬啊。
他心中略有不喜。
但是江上寒今日扮演的是一个孝子的身份,他示意队伍暂时停下,走到队伍最前方,对着对面的几个人拱手道:
“几位可是来为家父送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