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微微一笑:“你们别怕……”
狱吏简直要哭了:“赵郎啊!我们跟过几任府尹,都没见过这样行刑的!你别再吓唬我们了。”
七郎没再多说,反手变出几片金叶子:“给兄弟们压压惊。”
哟?有金子?那就不怕了!
狱吏们勉强地接过金子,互视一眼:“赵郎,还有几个嫌犯呢,要不要也去玩玩?”
玩一玩再给片金叶子啥的……
七郎:“玩够了。”
说得他好像有什么特殊嗜好似的!
七郎带着春风般的笑容,步履轻松地离开京兆府。
京兆尹正在写着结案文书,得知之后让狱吏过来:“高福还好吧?”
“剃了几缕头发,身上多了几个小伤口,连止血都不用。”狱吏如实答道。
老鼠咬的伤口的确很快凝固了,都没有清洗包扎。
京兆尹笑道:“果然是少年郎,出一口气罢了。”
现在案情已经明朗了,难的是对主犯的处置,既然苦主已经出过气了,就能从轻发落了……
等到第二天,京兆尹想让高福在认罪卷宗上画押时,得知高福发起了高烧……
带着大夫去一看,狱吏这才小心翼翼地说了事情的经过。
“这……这……这事不得外传!”京兆尹当机立断。
在他的衙门里出现这样的事,他也有责任。
狱吏们全都点头,他们当然不会外传,收了小赵郎君的金子呢!
“这赵全,还真是心狠手辣啊!”京兆尹叹道,这个案子恐怕真难以善了。
一个个的,全都是狠角色!
高福还是幸运的,那几只老鼠没有携带奇奇怪怪的病菌。
因此,他的高烧主要是惊恐交加、伤口发炎,在大夫清洗伤口、灌药退烧后,他挺了过来。
但,他似乎疯了。
这一个曾经风光无限的高句丽将门公子,见到所有人靠近都惊恐地喊“别过来!”、“救命啊!”,听到响声就喊“老鼠!”“蛇!”、“啊啊啊”……
不让人靠近、蒙头垢面、又哭又笑,真的是疯子无疑了。
京兆尹是想封锁消息,但这种事瞒下不敢瞒上,朝廷中该知道的还是知道了。
皇帝知道了,只微微惊讶了一瞬,笑道:“不愧是慈惠禅师的弟子。”
许多人都知道禅师佛法精深、医术高明,是德高望重的高僧,还有几个人记得,禅师没出家前,跟随炀帝南征北战,从不手软?
想到这里,皇帝心中一凛,赵全是慈惠禅师的弟子!
所以这个案子即使没有牵涉到尉迟家,也注定不能善了!
他授意京兆府,对高句丽人可以从严处置了。
……倒是主犯高福因为疯癫无法认罪,逃过了死刑,只和其他从犯一起判了流放。直接参与刺杀的刺客,除了现场被炸死的,其他判了斩刑。
但疯癫和死亡,也不知哪一样更惨。
西市独柳处,又一次滚落了几颗头颅,这一回却是让百姓拍手叫好!
“弘福寺前回俗讲,就讲了这件事呢!你们去听了吗?”
“当然去了!贼人胆子真大,连高僧的弟子都敢刺杀,这不是遭报应了?”
“该死!该死!”
……俗话说,舆论的阵地,你不去占领,敌人就会占领。
和尚们深谙这个道理,在俗讲中结合佛法宣扬了禅师高徒对抗邪魔外道的故事,那高句丽刺客青面獠牙、手拿数丈长矛,却被圆润法师佛法降服……
太子知道之后,却对七郎更加满意。
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固然好,但若是对敌人也心慈手软,那就是懦弱了。
过分的仁慈,就是无能。
“和高句丽降臣相比,赵全更有价值。”太子微笑低语,“骄傲自大的高句丽人,也该认清事实了。”
亡国之犬还耀武扬威,谁给他们的脸?
本以为案子随着高福等人砍的砍、流放的流放,就结束了,但太子却收到了一份令他颇为为难的东西。
慈惠禅师将许夫人勾结高句丽人的证据交给了太子。
“许敬宗……”
太子要衡量许敬宗和赵全的分量了。
一个赵全,当然无法和许敬宗相提并论。
但赵全身后有慈惠禅师,且案子还牵扯到尉迟家……太子本身对许敬宗是比较满意的。
这个人文采斐然,代写的诏书辞藻华丽又情深意切,比如以皇帝的口吻给皇子写诏书,还能写出皇帝作为父亲的拳拳爱子之心……
而许敬宗还和朝中其他大臣还很不一样。
许多文官为了展现自己的气节,都喜欢“直谏”,甚至吹毛求疵地揪着君主的错误。
而许敬宗不一样,他不仅有才华,说话还好听,还能说君主不方便说的话,简直就是一个妙人。
你问太子喜欢哪种臣子?
太子可以告诉你,他喜欢许敬宗。
前一任太子,他的大哥,就是被于志宁那群整天盯着揪小辫子的人给逼得脾气暴躁的!
再说了,你一个做臣子的,你来教我做事?你只要听我的话就好了!
所以说,许敬宗简直就是朝廷一群叨叨老头里的一股“清流”啊!
要处置许敬宗,太子还有些舍不得。
他翻来覆去地思索了好半晌,悄悄命人把许敬宗召来。
直到此时,许敬宗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太子召见,他还暗暗欢喜。
太子年轻气盛,肯定不愿意被老臣辖制,褚遂良、长孙无忌那些人自恃辈分高、资格老,将来必会触怒太子……
嘿,等太子登基,就是他的用武之地了。
他别的不太行,最会顺从上意了。他愿意做新帝手中的一把刀,新帝还能不重用他?
可等他恭敬地行完礼,却听太子淡漠地问:“你家跟赵全、窥基有何仇恨?”
许敬宗一愣,这个案子最近闹得沸沸扬扬,他当然也知道了。
但跟他有何关系?他又没有跟和尚抢师太~~
“不知殿下此言,从何说起?”许敬宗迟疑地问。
太子不耐烦解释,直接让他看禅师收集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