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我这刚拿到手没多长时间的雨前龙井，别天天喝你那个破酒了，成天喝，脑子都要喝成浆糊了。”
我刚走进茶楼三楼，就听见了胜子那破锣嗓子的声音。
胜子正坐在茶台前，用他那拙劣的茶艺给对面的人讲解他新到手的茶叶。
坐在他对面的那个人我一开始只能看见背影，走近了才看清楚。
那是一个身材微微发胖的中年，脑袋顶上的头发和老猫有一拼，没剩几根了，眼瞅着都放光了。
倒是穿的一身看着都是值钱货。
长相也是大众脸，没啥特殊的记忆点。
看着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我准备等一等再过去。
胜子虽然对我也不错，但是这时候直接走过去打断两人谈话，就有些不懂事了。
胜子这时候已经斟好了茶，正在和对面的中年说喝茶应该怎么喝。
“胜子，别在这茶不茶的，你也别跟我俩嬉皮笑脸的，抓紧把你赚钱的道给我几条，眼瞅着……”
那人想要继续说下去，但是似乎后面的话有点犯忌讳，于是声音消失了，站起来向四下看了看。
这一看就瞄到我了。
“胜哥……”
我硬着头皮，走了过去，被看见了也就没必要再躲着了。
“哎呦，圣人来了，来来来，老方，你不是总说圣人是谁，圣人是谁的，今天让你赶巧碰上了。”
胜子站起身，拍了拍那中年的椅子。
这时候我也知道了那个中年的名字，老方。
至少胜子是这么称呼他的。
“圣人？”
“就他吗？”
老方有些惊讶，扭头看到我，也站了起来。
“对啊，就他，你老说现在小偷这条路要走不下去了，人家，年纪轻轻，爱琴堡来去自如，咋样，当初咱俩都没进去的地方。”
“人家，脑子一转，带着三个人，给拿下了。”
胜子招呼着我坐下，一边讲述着我的那些生平事迹，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
我左手是老方，右手是胜子，一时间还有些插不上话。
胜子就在那说我偷过哪里，老方就在那紧紧盯着我，看他的表情，还是有点不相信。
“这小子，最多25岁，你说他能扛起老荣的大旗？”
“我觉得费劲，哪怕你说的那些事都是真的。”
老方抿了一口茶，看着我，缓缓说道。
通过两人的谈话，我也知道了这个老方是啥人。
这人也是个老荣，而且是个老荣头子。
和胜子年轻的时候就认识了，都是一起学的活儿，只不过最后，两个人分开了，一个在铁道北边，一个在铁道南边。
这条铁道横穿了锦鞍市，将锦鞍市一分为二。
而我准备去的栖凤阁，就是在铁道南。
我这一听，来精神了，先别管这老方信不信我的事儿。
他是铁道南边儿的老荣头子之一，问点东西指定是没问题了。
看在胜子的面子上，老方指定也得跟我知无不言。
“等会儿，胜哥，你先停一下。”
“方哥，你也先停一下。”
我叫停了两人的激烈讨论，插话进去。
“方哥，今天和你第一次见，不管你信不信我干下的那些事儿，我今天都得问你点事儿。”
“啥事儿，你问，不管咋说，你圣人总归名声在外，指定是有点真本事，
而且啊，我不是觉得你没偷了爱琴堡，而是肯定不能是像胜子说的那么简单，踩盘子就几天，然后就三个人帮忙。
那我不是抽自己的脸吗。”
老方字里行间，还是不信我能轻松偷了爱琴堡，但还算是承认了我能拿下爱琴堡。
不过我倒也不在乎这名声，眼下问点关于栖凤阁的事儿才行。
“方哥，你知道栖凤阁不？”
“栖凤阁？”方哥转了转眼珠。
“知道啊，就是我的地盘，咋了，你小子要试一试？”
方哥喝了口茶水，看向我。
“嗯，我有点事儿要办，但是现在得去一趟栖凤阁，踩个盘子，再到别人家里溜达一圈。”
我点点头，看他茶杯见底了，赶紧再给他续上一杯。
“行，随便你，你直接去就行了，不过可别怪我没给你提醒，栖凤阁虽然不比爱琴堡，我手下的伙计也得手过，但是难度也不低。
你准备带几个人去帮忙，准备多久拿下，半个月？还是一周。”
老方问完话，就又喝了一口茶水。
我也很直接地回道。
“一个人去，第一天踩盘子，第二天入室，最多三天。”
噗！
老方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茶叶都没吐干净呢，就扭过头看着我。
“你跟我俩开玩笑呢，一个人！”
“三天之内！”
“胜子你故意叫他来逗我玩的是不！”
胜子瞅了他一眼，随后哈哈大笑。
“哈哈哈，逗你玩，谁逗你玩。”
“老方啊，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当了一辈子老荣，临了临了，想弃道了，不想干了，找我来取经，想开店赚钱了。”
胜子脸都笑红了。
笑了好一阵子，胜子终于停了下来，伸出手指着我，正色对老方说道。
“他！老荣的号叫圣人，不是假的。”
“他带着三个人，几天之内就偷了爱琴堡，而且开了一个密码箱，这也是真的！”
“我手下心气最高，手艺最精的小偷，刘钢跟他几天，就对他心服口服，也是真的！”
“他！”胜子重重点了点我，“他说一个人，三天内，踩盘子，入室，就一定做得到！”
胜子这么整，给我也弄得有点不好意思。
通过胜子的话，我也知道了，这老方原来也是准备金盆洗手的，找胜子来寻点经商的路。
“你这样子说，那我信，多少年没见过你红脸了。”
我原本以为老方会生气，毕竟是被胜子吼了几句，但没想到他却嘿嘿地笑了。
“圣人啊，胜子这人我熟，他平时嘴里没啥实话，所以我不信。”
“但是他这样子了，那就是真的。”
“他能这样子，只能是他发自内心地觉得你牛逼。”
老方对我竖起大拇指，语重心长地说道。
“胜哥过谦了，我就一小偷而已。”
“不过说实话，你们一个个老荣头子，接二连三地准备退出，有点没面子了。”
话赶话说到这了，我也就说出了我的心里话。
王三喜，胜子，乔老狗，还有现在这个老方。
我认识的老荣头子，一个个的全要撂挑子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