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爷的儿子唐东方在国民党的部队当兵的时候是个中校副团,云南和平解放后,唐东方被编入解放军系列后就脱下军装,回到清河镇分管土改工作。
土改的时候,清河镇政府叫清河乡政府,乡政府专门成立了地土改革工作队,土改工作队给每个村派了一名土改工作队队员,到松子园担任土改工作队的队长名叫黄正彪。
黄正彪他爹叫黄自勇,当过清河镇小学校的校长,黄正彪上学的时候不爱学习,考试成绩经常排在末位,高小毕业后,他爹又托人送到省城一所私立学校读书,只上了一年学就当了国民党兵,后来随部队在河南投诚加入人民解放军,再后来不知为什么就复员了,有人说他在部队乱搞男女关系,是违反部队纪律被处理回家的。
黄正彪是个复员军人,划分阶级成份的时候,他知道唐老爷的儿子就是唐东方,本来想讨好唐东方,把唐大营的阶级成份划为上中农,村民有意见不同意,只好将唐大营家的成份划分为富农。
林家村村民唐开明知道唐大营的儿子唐东方在乡里当区长,土改工作队一进村,就找到土改工作队长黄正彪,声称唐东方是他大爹家儿子,整天跟在黄正彪屁股后面在村里吆五喝六地,对土改工作表现得十分积极,被黄正彪培养成为土改工作积极分子,带着村民斗地主,分浮财,将林家村地主林绍武家的房子分给十二户贫雇农,房子分不过来,只好让两户人家挤一间屋,楼上住一家,楼下住一家,楼上的住户每天都要从楼下的住户家里进出,时间一长,两家闹起矛盾,楼上的住户只好在后墙开了一个口,搭了一架梯子。
唐开明家接连死了三个男人,女人多,男人少,又没有劳动力,每年收的粮食只够吃半年,粮食不够吃就找林绍武借,年年借,年年不还,帐越欠越多还不上,只好耍骗赖,说林绍武家的田地祖上是他唐家的,要林绍武将土地分给他一半,林绍武一生气就说话不给唐开明留情面,说“老子一碗米养个恩人,一斗米养个仇人,借给你十八担大米肿脖子,还不如白养一条狗”。
林绍武说的是挖苦人的话,说唐开明不如一条狗,让唐开明怀恨在心,串联村里的贫下中农斗地主,将林绍武家两口子五花大绑地绑起来,拉到村口那棵老槐树下,给林绍武头上戴上一顶大尖尖帽,胸前挂着一块“打倒恶霸地主”的牌子,让林绍武家两口子跪在一块石板上让村民批斗。
不是所有村民都像唐开明一样不知道好歹,大部分村民都知道林绍武能当地主,是靠他自己省吃俭用节省起来的,林绍武常说的一句话:“穷人是条虫,睡到太阳红,富人是条狗,半夜就起来守,整天睡懒觉的人,不穷才怪。”
还有村民说:“林绍武虽然是地主,天不亮就带着老婆孩子下地干活,一年到头舍不得休息一天,人家不富有,世上哪里找。”
林绍武不但勤劳,对人也好,大部分村民都念林绍武的好,唐开明鼓动村民批斗林绍武,号招村民有仇的报仇,有冤的喊冤,鼓动了半天,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揭发批判林绍武剥削压迫劳动人民的罪行,有的还公开帮林绍武说好话,让批斗林绍武的大会开不下去。
唐开明见自己说的话不好使,只好带着几家被划分为贫雇农的村民去分林绍武的财产,让林绍武搬到破牛厩房里还不解气,把林绍武的所有财产分得一干二净,一粒粮食都没有给林绍武留下,他想让林绍武一家人全饿死。
林绍武搬到牛厩房里住了大半年,田里的谷子都黄了,一大家子人不但没有被饿死,还过得跟原来一样,天天有饭吃,天天下地干活,唐开明越想越觉得奇怪,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明明一颗粮食都没有给林绍武留下,林绍武却照样过得好好的,明摆着饭底下埋肥肉,肯定藏了多少浮财没人知道。
唐开明想了半天,突然想越林绍武家里肯定藏着银子,要是家里没有藏着银子,他怎么还会有饭吃?怎么还会有钱给孩子买衣穿?怎么还会有钱买锄头种地?怎么还会有钱买锅煮饭吃?怎么家里穿的、吃的、用的一样都不缺?林绍武相信自己的判断,相信林绍武家里还藏着好多银子。
由于唐开明是土改工作积极分子,土改工作队走后,唐开明就当上了松子园村的村长,唐开明以村长的名誉,将村委班子召集到村委会开会,会议的主题是清理地主没有坦白交待的浮财,要把地主的浮财全部清理出来分给贫雇农。
参加清理地主浮财的人员除了唐开明外,还有三名班子成员,一个是武柱林的儿子武卫刚。一个叫张光保,张光保爹妈死得早,十几岁就在唐老爷家当长工,后来又到瓦房村帮人,在瓦房村娶了个姓徐的小寡妇做媳妇,小寡妇有姓无名,小名叫竹子,嫁给张光保后,村里人都叫她张家嫂子。
还有一个是花园村的小国亮,小国亮从小是个孤儿,他不知道他自己姓什么,也不知道他是哪年出生的,他是花园村一个姓刘的人在半路上捡来的。他的养父叫刘朝生,年轻的时候被国民党抓去当过几年兵,回到花园村虽娶不上媳妇,但会帮人劁猪,整天到处游荡帮人劁猪,小国亮长大后也跟他养父一样游手好闲,只会帮人劁猪。
唐开明、武卫刚、张光保、小国亮来到村委会,村委会是一道三面围墙的院子,院内只有一幢二层楼瓦屋面的楼房,原来是段洪昌家开办的私人学校,楼下是学生上课的教室,楼上是段洪昌家的粮仓,院子是一个土地板打谷场。
唐开明将三位村委班子成员叫到办公室开会说道:“咱们都是苦大仇深的贫苦农民,现在,咱们解放了,成了国家的主人,今后凡松子园村的事就由咱们作主。我把大地主林绍武家的田地分给你们,房子分给你们,粮食也分给你们,所有的财产都分给你们,但林绍武这个大地主非常狡猾,还有好多银子,好多浮财没有交出来,如果大家都想发财,想要银子的话,你们听我的,我叫你们干啥就干啥,要想办法把林绍武的浮财挖出来。”
唐开明说完,坐在门边的张光保开口道:“开明哥,你咋知道林绍武还有浮财,还有银子,他过去买田买地银子全花光了,建盖石碾子房的钱还用了三年的田租,他哪还会有银子?”
张光宝说完,武卫刚接着道:“是啊,据我所知,林绍武应该没有什么银子,咱们分财产的时候,也不见他家里有啥值钱的东西,盖的,垫的,用的哪像有钱人家,全部家当就只有那两口铜锣锅和铜茶壶值钱,其它都是些木制家具。”
唐开明见两位村委成员不相信自己的话,两手叉腰站起身来道:“你们知道啥,你们要有林绍武狡猾,脑子有林绍武好使,你们早当地主了,林绍武被大家赶出家门的时候,他啥都没有,他装可怜你们还给了他半桶米,他搬进牛厩的时候我以为他一大家子人会被饿死,但他饿死了没有?如果换作是你你能活到现在吗?也不见他去找,也不见他向谁借,他不找不借他吃啥,他不但没有被饿死,还有钱给孩子买新衣服穿,他没有银子他吃啥,我敢断定,他把银子藏在你们都不知道的地方,你们回去到处挖,挖地三尺我就不信挖不出银子来。”
“又不知道他藏在哪,上哪去挖?”
小国亮刚吭声,唐开明就指着小国亮的脑门子骂道:“你个猪脑子,你不会就在分给你的房子里挖,他还会藏到外面不成。”
张光保、武卫刚跟小国亮听了唐开明的话,回到家就把屋里的东西全搬到院子里,挖地三尺,把地板挖了个遍,院子里的住户见三个人都把屋子搬空,把地板翻过来,跑过来围观,不解地问道:“你们挖啥?是不是要在屋里种菜呀?”
小国亮抬起头来道:“你家才会在屋里种菜哩,唐开明说地主在屋里埋得有银子,不知埋在哪,要想发财的,赶快挖,谁挖到就发大财了。”
其它住户一听,都半信半疑地回到屋里,把家里的东西全搬到院子里开始挖地板,所有屋子的地板被翻了过来,累得腰酸腿痛直不起腰来埋怨道:“发个鬼的财,把老子的气都阪脱了。”
住户们都想挖银子发财,费了半天的力,啥也没挖到,老天看不下去,突然来了一阵大暴雨,把搬到外面的东西全淋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