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出了铁英家大门,径直往后山而去。
萧婉彤带着萧承影两人来到望川崖,随后坐在一块崖石上,望着远方,微风吹拂着他们脸面,发丝和衣裳随风摇曳,两个身影映在这大自然的画景中,顿时多了几分和谐。
“姐姐,为什么你喜欢来这里?”萧承影紧紧地拉住萧婉彤的手,仰起头好奇地问道。
“小影,你看这里的风景多么漂亮。”萧婉彤微笑着高兴地回答道,同时用手指着远处湛蓝的天际。
顺着姐姐的手指方向看去,萧承影看到了一群飞禽正划过天际,尔后传来苍脆的鸣叫声,声音回荡在山谷之间。又见这天空层穷的洁白浮云,幻化出各种形态样子,有的像龙,有的像虎,还有的像花朵……
“是啊,姐姐 ,好美的大千世界。”萧承影惊叹道。
尔后萧婉彤的微笑又渐渐的消失,“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爹爹他特别喜欢来这里。不管爹爹碰到什么事,只要一来这里,就会迎刃而解,这里仿佛就是爹爹心灵寄托的地方。”
“哦,爹爹!小影都没见过爹爹,爹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萧承影脑海里顿时浮现着各种爹爹的形象。
“咱们的爹爹可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他坚毅,勇敢,善良,严肃,慈祥……总之就是最好最好的爹爹。”萧婉彤说起萧然的时候眯着眼说道。“你看到我们家那间铺子吗,它就是爹爹一手建起来的。”
“那就不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坏人了。”萧承影听罢,拍着双手笑道。
“小傻瓜,爹爹疼我们爱我们、重兄弟护兄弟、帮村民助村民都来不及,怎么会是坏人呢。”萧婉彤轻抚着萧承影的脑袋。
萧承影听罢心里乐滋滋。
随即又问:“那娘亲呢?”
“娘亲她……”萧婉彤顿时摇摇头,一阵哽咽,又想起晴妍的模样。
她也不知道娘亲去哪里了。
自打生下萧承影后,她便没有再见到自己的娘亲了。
铁英只是跟她说她的娘亲去了很远的地方,至于去哪里了,他却缄口不言。
萧承影看出姐姐心里也充满思念。
“我好想爹爹和娘亲。”萧承影低着头,轻声说道。
“小影,不用不开心,有姐姐在,会一直照顾你,保护你,不让别人欺负你。”萧婉彤安慰萧承影,然后将他贴入自己怀中。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那个时候,萧婉彤依偎在晴妍怀中,倍感温暖惬意。
萧婉彤不禁又想起了自己的亲人,脸上顿时一热,眼眶中不禁闪烁着几颗泪珠。
“姐姐,他们老是说是我害死自己的娘亲,他们都不愿意跟我玩了。你能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萧承影委屈的问道。
“小影,不用听他们胡说,或许娘亲是有什么原因暂时离开了我们而已,说不定有一天她还会再出现呢。”萧婉彤安慰道。“小影,你不要把这事放在心上,他们要怎么说让他们说去吧,你做最勇敢的自己就好了。”
“哦!好的,明天我就去找阿生,阿义他们一起玩耍,告诉他们我没有害死自己的娘亲。”萧承影挤出了一丝笑容,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相信自己的姐姐肯定没有骗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背脊,仿佛要将所有的悲伤和委屈都深埋心底。他紧紧握住拳头,心中暗暗发誓:我一定要把武功练好,不让任何人瞧不起。
“迟早有一天,我的武功一定能超过他们。”萧承影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
萧承影深知,只有通过不断地修炼和提升自己,才能赢得别人的尊重和认可。他要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实力,让那些曾经嘲笑过他的人都为之震撼。
“姐姐,我会努力的,我一定要成为一个武功厉害的人,像爹爹一样,让所有人都对我刮目相看。”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决心和毅力。“等我长大了,我也要保护姐姐。”
萧婉彤见自己的弟弟虽年幼,却有颗懂事的心,万分高兴。
“小影,我们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萧婉彤心里念叨着。
随后她看了一眼萧承影可爱的脸庞,嘴角一丝微笑。
两人紧紧依偎着,望着远方,许久!
……
离开了望川崖,萧婉彤便带着萧承影往萧家药铺而去,却见药铺中门庭若市。
这几年来,虽然没有了萧然,但是在萧婉彤的打理下,萧家药铺也是井井有条。
萧婉彤的医术已经足以整治一般的疑难杂症,对其他方面的病症,她凭借父亲留下来的医书,每日认真研习,也学会了不少。加之几个曾追随萧然行医的大夫,也一直念及旧恩,都继续留下来帮助萧婉彤,因此萧婉彤也算是得心应手。
进得药铺,几位年长的老医师客气的跟她打了招呼,萧婉彤也是老伯、叔叔这样客气的叫唤他们,丝毫没有宾主上下之分,随后萧婉彤便在药柜中比较偏远的角落中取了几种药材。
这药柜之中,靠中间的都是些平常普通的也是用量较多的药材,而最偏远的,要么是萧婉彤自留的用来研制药物的材料,要么就是特别稀缺珍贵的药物。
萧承影见萧婉彤小心翼翼的托在手中,面上露出一丝笑意,顿时问道:“姐姐,你拿这些药物做什么?”
“待会你就知道了。”萧婉彤说罢,出了药铺,又领着萧承影往村子东边走去。
萧家药铺坐落在村子西边,而铁英家也离萧家不算很远,现在萧婉彤往东边而去,聪明的萧承影便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估计是要去马全贵家看望马叔叔,只有他住在村东边。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萧婉彤便带着萧承影来到马全贵家中,却见马全贵静躺在一张竹椅上,一个斗笠将其脸面全部盖住,那个空袖管垂在了竹椅旁边。
两人见得,以为马全贵在悠闲小憩,正想要叫唤,却听马全贵轻轻掀起他的斗笠,目光投向他们,食指贴在嘴边,朝他们两“嘘”的一声。
待他们两个反应过来,只听“扑通”一声,一只斑斓的大鸟顿时从他们不远处飞往了一旁的树林上。
马全贵见大鸟受惊,顿时从椅子上起身,飞身跃上树林中,那只大鸟顿时又是一惊,又朝旁边一棵大树飞去。
萧承影他们这才瞧得地上放了个捕鸟兽的装置,里面还有些食物,原来是马全贵用来捕猎鸟兽的。
刚才被萧承影他们这么一惊,那只即将入瓮的大鸟便吓跑了。
马全贵穷追不舍,也跟着在树林中拼命追逐,他身形矫健,如猎豹一般穿梭于树木之间,紧紧地盯着前方逃窜的大鸟。
那只大鸟似乎感受到了身后紧迫的威胁,翅膀拼命扇动,但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它在树林中左冲右突,试图寻找逃脱的机会。
最后,那只大鸟精疲力尽,正待要飞窜,却被马全贵一个健步飞去,如同离弦之箭般扑向大鸟。
马全贵抓住了大鸟双腿,大鸟惊恐挣扎,但已无力挣脱马全贵的束缚。
随后马全贵一脸笑意跃到萧婉彤他们跟前,那鸟还在他手中用力挣扎扑腾着。马全贵指着那只大鸟道:“今日落到我手中,又可以美餐一顿了”。
萧承影他们仔细端详着马全贵,马全贵的脸上已经多了些许沧桑,鬓角微白。
“哇!马叔叔!你真厉害,这么敏捷难抓的大鸟都被你抓到的。”萧承影见刚才马全贵飞身抓鸟的精彩情景,顿时拍着小手赞叹道。
“若不是你们过来打扰了它,我也不用费那么大劲。”马全贵话中虽是指责,但心里哪里会在意。
这两个小孩在他面前犹如自己的孩子般,甚是疼爱。
“嘿嘿。这村里头就没有马叔叔抓不到的活物。”萧承影还在回味着刚才的情景,“要是马叔叔能把这身本领教给我就好了。”
“小影想学的话以后马叔叔自然会教你。”马全贵随后提起刚才抓住的那只大鸟,高兴说道:“正好今天你们两个过来,咱们待会就去把它炖了吃。走,我们先进屋去。”
说罢,马全贵便转身往屋舍而去。
萧承影却还愣愣的站在那里,心里甜蜜偷笑着,“马叔叔说了会教我飞身之术。哈哈,到时我也能到树上去抓飞鸟了。”
萧婉彤见他傻笑着,摇摇头,自顾走了进去。
饭桌上,三人美滋滋的吃将着饭菜,那炖好的大鸟也是香气扑鼻。
马全贵正要给自己碗中倒酒,却见萧婉彤将酒坛子取了过来,“马叔叔,这酒你已经喝了几十年了,都是一个味。今日我就给你来点特别的,保证让你过足嘴瘾。”
萧婉彤说罢,便从身上取出之前药铺拿的那几味药物,放入这酒坛之中。
马全贵一阵好奇,心里寻思着萧婉彤又在搞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待萧婉彤调制完毕,便将酒慢慢倒在马全贵碗中,笑着道:“请马叔叔品尝,绝对又好喝又健康,还能延年益寿。”
马全贵见这酒与之前并无什么分别,正要端起来,却见这酒无色变白,尔后变浊,随后又变淡黄,最后又归于无色,只见碗中冒出汩汩热气。
马全贵顿时端起碗,手上却感到丝丝凉意。心里顿时寻思着,“这酒明明冒着热气,怎么又是凉的。”便也没多想,将酒置于唇边,慢慢呷了一口。
萧婉彤和萧承影托着下巴,看着马全贵细细品味着这酒,便开口问道:“马叔叔,怎么样?”
马全贵顿时一阵喜色,“这酒只是稍加了几味药材,竟然变得这么味美,入口甘甜,甜中带涩,涩中醇香。更重要的是这碗明明是凉的,这酒确是温热的,的确是好酒。”
随后马全贵一饮而尽,然后又斟了一碗酒,大口喝了起来。
萧婉彤见得马全贵特别喜欢,便笑道:“这可是加了好几味罕见的药草在里面,马叔叔可要悠着点喝,若是他日想喝还不一定能喝得到呢。”
马全贵顿时眉头一皱,“彤儿若是有什么难找的药材叫马叔叔去给你找便是了。”
说罢又喝将了起来,不禁叹道。“这可比叶三哥酿的美酒还好喝啊,若是叶三哥还在世,怕是他要自惭形秽了。”
“我这只是点雕虫小技而已,这还需要先有美酒才行,马叔叔咋能拿我跟叶叔叔比。”萧婉彤咧嘴笑道。
“彤儿能造出这么味美的酒,那是不是应该也有个名字啊。叫它彤儿酒呢?不好不好。”马全贵在心里暗自琢磨着。他觉得这个名字太过普通,无法完全体现出这款美酒的独特之处。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要不叫它萧氏酒?嗯……好像也不太合适。”马全贵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摇头否定自己的想法。
就在这时,萧婉彤开口道:“马叔叔,这酒配药草,就叫它药酒吧。”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让马全贵眼前一亮。
“药酒,哈哈!药酒!这个名字不错,那就叫它药酒吧。”马全贵看着手中这酒,表示赞同。
“今日马叔叔可真是大饱口福咯,既有马叔叔擒获的大鸟当佳肴,又有姐姐调制的陈酿做美酒。”一旁的萧承影边吃边笑得不亦乐乎。
马全贵和萧婉彤两人顿时也笑了起来。
待酒足饭饱过后,已经是下午时分,却见萧婉彤迟迟不愿离去。
马全贵心下知道萧婉彤肯定有些心事,便说道:“你们好些阵子没来看我了,适才又给我尝到了这美酒,肯定是有什么事找马叔叔吧。”
未等萧婉彤开口,萧承影已经抢先回道,“我是想念马叔叔了,所以想来看看马叔叔,还有就是要马叔叔教我飞的功夫。”
萧婉彤年长萧承影近十一岁,稳重许多,自然也懂事多了,“还是马叔叔聪明,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
萧婉彤认真说道:“其实今日来找马叔叔,确实有件事情需要马叔叔帮我,就是我想去拜祭下爹爹。我知道,爹爹他们所在的那个地方,平时是不允许我们随便进去的。”
只见萧婉彤面露愁苦之色。
听到姐姐提及爹娘,一旁的萧承影心中也涌起一股深深的思念和悲伤,他低下头,轻声呢喃道::“爹。娘。小影也想去看看你们。”
马全贵听萧婉彤突然提起萧然他们,顿时一阵错愕,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知道想念爹娘是人之常情,却又不希望这两个孩子总被这过去的事情羁绊,他盼着两个孩子快乐成长,没有烦恼,没有忧愁。
见马全贵一阵沉默不语,萧婉彤便继续说道:“马叔叔,求你带我去看看他们,我和小影都想去他坟前拜祭一下。”
萧承影听罢,也重重点点头恳求,“马叔叔,求你了,你就带我们过去一下吧。”
“可是……去后山祭拜……这事……”马全贵心下十分为难,一阵犹豫。
“我们保证不把这事跟铁叔说。”萧婉彤发誓道。
马全贵寻思片刻,看着眼前这两个可怜无助而又可爱的孩子,只得点点头,“好吧。那我们择日便去一趟。”
……
傍晚时分,小雪纷纷吹落。
铁匠铺中,冯文海拉着风箱,尔后将一块烧的通红的生铁夹在铁板上,随后举起一个铁锤不断的敲击着这块铁块。
看得出来,他动作非常的娴熟,而且虽然他的年纪不大,但是臂膀孔武有力。
不一会儿,在他的精湛技艺下,那块生铁变成了枪头。然后他继续精雕细琢着,待差不多了,他将枪头没入水中,“嗤嗤嗤”的一声,一股浓烈的白色热气顿时从水中冒了出来。
这个枪头,又将成为他用来猎杀食物的最锋利器具。
却在此时,一个装束严整的中年男子手上提着一个篮子,走进了铁匠铺。
他看了看冯文海,随后将篮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笑着道:“文海,天色快黑了,天气又转冷,还没吃饭吧。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烧鸭,你师娘特意为你做的。”
冯文海稍微瞧了一眼铁英,淡淡的说道:“谢谢师傅,家里还有饭菜没吃,况且我还不饿,铁师伯还是拿回去给铁师哥他们吃吧。”
铁英仍然笑着说道:“你铁师哥他早就吃饱了。你那些饭菜都已经凉了,这菜要趁热吃才行。”言语中无不透着关心。
冯文海自打爹爹过世后,便自力更生,所有的事情都自己做。
冯文海还在忙碌着,打磨着刚才敲好的枪头,见铁英关心,也便没再拒绝。“那就谢谢铁师伯的好意,让师娘费心了。”
很明显,从冯文海对铁英说话的语气中可以看出,他们之间是存在嫌隙的,而这原因也正是由于当年冯兴之死造成。
那年大雪天,冯兴为保护萧然而受重伤,为了不拖累萧然他们,选择了自尽。
只是那时候的冯文海年小,根本不懂其中的缘由,他只认为自己爹爹的死是铁英他们造成的。
所以他内心之中始终不能原谅铁英他们,更何况,那件事情没多久,冯文海的娘亲也经受不住打击而撇下冯文海跳下望川崖。
这也是他内心里永久的痛苦。
虽然之后铁英他们对他也像对待亲生孩子一般,但是冯文海一直把这事与他们牵连一起,就算马全贵来解释,也没有特别大的改观。
在他心里,或许没有仇恨,却有痛恨。
铁英心下也早已经能感受到这种成见,想百般消除他的误解,只是任凭他们如何努力,却也没有解开他心中那个结。
平日里头,冯文海于铁迎福他们虽然有交集,但是也总是避而远之。
那日在崖上他见得铁迎福和萧婉彤因摘雪莲而受凶鹰袭击,虽然他也有想过不出手,但是他也并非这种冷血之人。
毕竟他认为爹爹的死只是跟铁英他们有关,与铁迎福他无关,不能因为此事而迁怒到了铁迎福的身上。
所以萧婉彤见冯文海也会出手帮助自己,心下顿时也是又惊又喜。
在平时的练武过程中,冯文海也是稍微看看就自己到一旁练习了,很少跟周围的师兄师弟们打成一片,大家只认为他是孤高气傲,目中无人。
不过冯文海也是天资聪颖,不管学什么东西都很快,特别是他苦练射术,用林中鸟兽当他的箭靶子,只要被他盯上的鸟兽很难逃脱,所以总能满载而归。
别的人也不敢轻易去得罪他,只能在背后稀碎几句,又不得不佩服他的高超技艺。
铁迎福和萧婉彤也曾在铁英面前问起过冯文海的情况,只是铁英一直藏在心底,没有把其中缘故告诉他们,所以他们也总是怀着好奇而又想亲近的态度对待冯文海。
只见铁英开口说道:“文海啊。如今你也慢慢长大了,有些事情,并非你所见的那样。我知道你心下一直忘记不了那件事,只是铁师伯想告诉你,你爹是我们的好兄弟,也是最讲义气的人。”
铁英想起冯兴,顿时又有一些感伤。“你爹的死确实也有我们的原因,但是……”
“好了,铁师伯,我不用再听这些了,这些你们也都说过好多遍了,过去的事情我不想重复提起。”冯文海皮肤本来就有些苍黄黝黑,此刻他面无神色,就更显高冷。“若不是这样,我娘亲他也不会弃我而去,让我变成孤儿,再也没有了亲情的呵护关爱。”
“文海,希望有一天,你能将这事放下。”铁英叹了一声,“你要是愿意就把我和你的师娘当做你亲生爹娘般,我们同样会照顾好你,毕竟你爹也是我的手足兄弟。”
铁英慈祥的眼神看着他,暖心的话语宽慰着他。
铁匠铺中,两个身子站立其中,他们相互望着对方,又沉默了许久许久,一个的眼神中充满期许,而另一个人的眼神中充满着纠结,仿佛还夹杂着淡淡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