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五日清晨。
京城的一份紧急奏报好似一阵狂暴的疾风,呼啸着送到了居庸关。
居庸关守将罗通正沉浸在睡梦中,他猛地从床上弹起,心脏像是被重锤狠狠敲击,剧烈跳动。
此刻,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必须立刻将这奏报呈递给内阁首辅曹鼐!于是,他顾不上整理衣衫,跌跌撞撞地朝着曹鼐所在之处狂奔而去。
此时的曹鼐,正独自在书房中陷入深深的沉思。
他眉头紧锁,面色阴沉,似在为近日朝堂上的诸多繁杂事务而忧心忡忡。
突然,一阵急促且粗暴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份宁静。“进来!”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扰搅得心烦意乱,略带恼怒地大声喊道。
罗通慌里慌张地闯入,脚步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首辅大人,京城急报!”他的声音因极度的紧张和恐惧而变得尖锐刺耳,双手高高举起奏报,像是在供奉一件无比珍贵却又危险至极的宝物,颤抖着递向曹鼐。
曹鼐心头一紧,犹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揪住。
他迅速接过奏报,目光急切地扫过上面的文字。
只是匆匆几眼,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血色。
“快!召集大臣议事!”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和慌乱。
朱锐刚刚用过早膳,正悠然自得地在庭院中缓缓踱步,享受着这片刻难得的宁静时光。
然而,这份宁静还未持续多久,就被匆匆赶来的太监无情地打破。
大太监王振神色慌张,声音颤抖地说道:“万岁爷,大事不好!内阁首辅曹鼐请您速速前往议事厅,有紧急要事相商!”
朱锐听到这话,心头顿时涌起一阵不安,原本轻松的脚步瞬间变得沉重起来,仿佛每迈出一步都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当朱锐踏入议事厅时,英国公张辅、内阁首辅曹鼐、驸马都尉井源、户部尚书王佐、兵部尚书邝埜、刑部右侍郎丁铉、工部右侍郎王永和等大臣早已等候在此。
他们个个面色凝重,如乌云压顶,气氛压抑得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朱锐强作镇定地坐在龙椅上,接过太监递来的奏报。
【
陛下:
臣于谦敬呈此奏报,以陈当下紧急军情。
瓦剌之军已于十月一日攻破紫荆关,其来势汹汹,行军迅速。据臣所估,预计十月四日便可抵达京师。
然陛下无需忧虑,如今京师粮草储备充裕,足以支撑大军持久作战。
兵源方面,亦十分充足,各地援军纷纷抵达,共计二十二万人。
各类武器装备亦已准备妥当,强弓劲弩、刀枪剑戟一应俱全。
臣等定当拼死守卫京师,护我大明江山社稷,保陛下及百姓之安宁。
望陛下宽心,静候捷报。
于谦
大明正统十四年十月四日夜
】
他的眉头紧锁,内心犹如狂风暴雨中的大海,波涛汹涌,充满了无尽的焦虑与恐惧。“这瓦剌人的速度怎会如此之快!照此情形,他们十月四日便能兵临北京城下。这可如何是好?朕的江山,朕的百姓……”他在心中痛苦地呐喊着。
首辅曹鼐起身,微微躬身,语气尽量保持平稳地说道:
“陛下,切莫过于忧虑。太子已然监国,又有诸位大臣齐心协力辅佐,京城定能安然无恙。”
然而,他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深担忧,那是对局势不确定性的恐惧。
朱锐抬眼看向曹鼐,轻轻点了点头,嘴唇微微颤动,却并未说出一个字。
他知道,此刻的安慰不过是表面的镇定剂,真正的危机仍如巨石般压在心头。
英国公张辅向前一步,双手抱拳,郑重地说道:
“陛下,臣以为眼下这瓦剌人大兵压境,其目的无非是想获取更多的财物。
前些时日在怀来城下,瓦剌人在议和的条件下已表明来意。
如今京城粮草储备充裕,足以支撑大军持久作战。
且兵源方面,亦十分充足,各地援军纷纷抵达,共计二十二万人。
各类武器装备亦已准备妥当,强弓劲弩、刀枪剑戟一应俱全。
再者,我们有神机营的火炮和火铳保卫,京城不会有事。”
朱锐听着张辅的话,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但仍有深深的疑虑无法消除。
“英国公所言不无道理,可这瓦剌人的骑兵行动迅速、作战勇猛,朕还是放心不下啊。”他的目光中透露出对敌人强大实力的忌惮。
“陛下,”张辅接着说道,“瓦剌人的粮草是有限的,他们不可能长久待在关内,一定会再次回到草原。那么他们一定会走紫荆关或居庸关。眼下的关键就是重新夺回紫荆关,加固居庸关,将瓦剌人撤退的后路完全阻断,迫使他们最终向我大明俯首称臣。”
“哦?英国公的意思是不能赶尽杀绝?”朱锐问道。
“老臣以为决然不可!当今之时,蒙古名义上的可汗乃是脱脱不花,而那瓦剌首领也先不过仅为太师之职罢了。
倘若也先一朝被我大明之师剿灭,那脱脱不花的实力必将如烈火烹油般急剧壮大。
需知脱脱不花身为黄金家族的后人,一旦实力大增,极有可能以雷霆万钧之势再次实现蒙古的统一,到那时,必将再度成为我大明的巨大威胁,犹如洪水猛兽般难以遏制!”
张辅情绪激昂地陈述着自身的战略构想,其言辞掷地有声,充满力量。
朱锐的大脑此时也如同飞速旋转的车轮一般,思维敏捷而活跃。
他于心中暗暗思忖:“张辅着实具备高瞻远瞩的战略眼光啊。倘若将瓦剌人的退路完全阻断,是否会将他们逼至绝境,使其迸发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力量呢?如此一来,会不会反而引发更为严重的祸患呢?”
“陛下,臣以为英国公所言有理。臣附议!”兵部尚书邝埜突然站起来,声音急切而坚定。
朱锐又点了点头,脸色愈发阴沉,仿佛被一层厚厚的乌云所笼罩。
他的内心在痛苦地挣扎着,等于是默许了邝埜的说辞。
议事厅内陷入了一片死寂,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焦虑与不安。
时间仿佛凝固,沉重的气氛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突然,朱锐眼睛一亮,像是黑暗中划过的一道闪电,让他瞬间看到了一丝希望。
他猛地站起身来,双手用力地撑在龙椅的扶手上,大声说道:
“众位爱卿所言皆具其理。然而朕以为,能否阻断瓦剌人的退路,并非此役之关键所在。此战的重中之重,应是歼灭更多瓦剌人的士卒,即其有生力量。”
“瓦剌人的首领也先绝非庸碌之辈,此人狡黠多谋,极具战略眼光。
即便我方占据紫荆关与居庸关,截断他的退路,他亦不会与我军死拼。
缘由在于这些瓦剌骑兵皆为他的资本,乃是他妄图恢复大元的倚仗。
他深知,一旦与我军拼死对抗,即便能够突破退路的封锁,其麾下的精锐也将损失惨重,这对于他的宏图大业无疑是沉重的打击。他决然不会轻易将其毁弃!”
“回想过往诸多战役,不少敌军将领因一时冲动,盲目硬拼,最终落得个兵败将亡的下场。
而也先,能在关键时刻权衡利弊,保存实力,实非易与之辈。
我军若想在此战中取得决定性的胜利,就必须洞察他的心思,不被他的策略所迷惑。
我们要以灵活多变的战术,在战场上寻找机会,尽可能多地消灭瓦剌人的有生力量。”
“例如在历史上著名的长平之战,秦军巧妙地运用策略,逐步消耗赵军的实力,最终大获全胜。
而如今面对瓦剌,我们也要借鉴此类成功经验,不可被表象所蒙蔽,要深入分析战局,制定出最为有效的作战方案,确保我军能够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胜利成果,保卫我朝的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
众人皆如醍醐灌顶一般,恍然大悟,高呼皇上英明。
朱锐环视了一周大帐内的大臣,再次高声说道:“你们可都是朕的肱股之臣,朕的大明江山还需要众位爱卿的辅佐。期望爱卿们勠力同心,驱逐鞑虏!倘若此战得胜,朕定当重重赏赐!”
“皇上万岁!臣必将誓死报国!”众人又集体跪倒高呼,声音响彻整个议事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