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丘书院就坐落在阍山的西麓,建立距今也已经有二百多年,是由当时的大儒廖济一手建立的。
之后的二百多年间雁丘书院的历代山长培养出不少进士和大儒,名噪一时。
就算是如今,雁丘书院在北地的一众书院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现任的山长廖永师从大师黄顺,奉行的是“君子学以致其道”,在他担任山长的这十几年间,培养出了不少学问通达,通晓诗书又德行出众的学子。
也是因此,雁丘书院十分难进。它并不像别的书院会公开招收学生,雁丘书院一向只是由熟人推荐。
林伯英十几岁的时候也曾经想过要到雁丘书院求学,但终因无人推荐而没有成行。
林伯英去了文家,把雁丘书院的情况仔细的和文葆光以及文家老太太说了一遍。
文葆光也听说过这个雁丘书院,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他们家完全接触不到这方面的人脉,现在听夫子的意思,好像是自己可以去了?
文葆光眼睛里难掩兴奋,看了看自家祖母。
文老太太也有些激动,知道林夫子考上进士之后她也高兴,但是高兴完就开始忧虑葆光的去处。
这几年,葆光跟着林夫子学到不少,自己很放心,这下子去哪儿再找一个这么好的老师呢?
难不成让葆光跟着林夫子去京城吗?这显然是个下策!
文老太太神情有些激动,微微探身朝林伯英看去,问道“林大人的意思是?让葆光去雁丘书院求学?”文老太太目光定定看向林伯英,期待着他的答案。
“只是推荐,能不能去还要看廖山长的意思。”林伯英这样说道。
封可言就是雁丘书院出来的,而且是廖山长的亲传弟子,林伯英无意间说道自己到了京城,自己的弟子们无处可去,他十分忧虑这点。
封可言于是说可以推荐他的学生去雁丘书院。
“只是推荐,成与不成还得看山长的意思。”封可言把话提前说明白。
林伯英喜出望外,雁丘书院的名声无人不知,这回又培养出了封可言这个探花郎,就更出名了。
“这是自然,能有封兄的推荐就很好了,我代我的几位学生谢过封兄!”林伯英站起身来,郑重的拱手弯腰行礼。
封可言已经答应了,他会给廖山长去信,林伯英想着过几天就带着学生们往雁丘书院走一趟。
雁丘书院这么一个好去处,自然没有人不愿意去,文葆光,季节几人都说好了要去,成与不成总要试试。
只是去雁丘书院求学要住在书院中,所以年龄太小的就不能去了。
比如方浩,刚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方浩罕见地兴奋起来,然而不用林伯英说,方大老爷就不同意去。
“还是太小了,去了书院也没法自己照顾自己。”在方家是有仆人的,到了书院可没有。
“我已经找了一个教书先生,等我爹看过可以的话就让他住在家里教浩哥儿。”方大老爷这样对林伯英说,要不是爹年纪大了,也用不着请人了。
林伯英也同意了,这样也好。
“浩哥儿,等你长大了些再去!”
总得把学生们安顿好,他才能安心进京。
这几年方夫子越来越显老,头发已经花白,走路也不那么顺当了。
方夫子坐在上首,看着下面的林伯英恭敬地给自己磕头。
手虚抬了抬,咳嗽了两声“咳咳咳,起咳起来吧。”方大老爷赶忙走过去给方夫子拍了拍背。
“这段日子爹总是咳个不停,叫了郎中也没好转。”方大老爷看着自家老爹也很忧心。
林伯英捧了一杯茶递给方夫子,“师父是不是太劳累了?”方夫子从年轻时候就总是熬夜,有时候看起书来一天也不起身,炭火熄灭了也不觉。
年轻时身子就很差,时常生病。
“我没事儿,就是老了。”方夫子又咳嗽了两声,“早就等你回来了。”
即使在信中已经知道了林伯英的近况,方夫子还是忍不住想问,恨不得让林伯英把每一件事都告诉他,好帮自己的学生分析。
“皇上还是会重用张家的,张家总比浙江那些人听话。”
“快了,快了,他们也蹦跶不了几天了。”方夫子的话掷地有声。
林伯英就仔细地听着方夫子给他一个个的分析,有些朦朦胧胧的事情,方夫子总能一下子看透。
看着林伯英面色凝重的样子,方夫子不由得笑了笑,“也罢,这些事情是与你无关的,最起码,这几年,你还可以安心的在翰林院搞学问。”
林伯英看方夫子努力宽慰自己的样子,眼眶忽然发热,他悄悄擦去眼泪,下次再回乡见师父不知是何时了。
方夫子假装自己没看到,捧起茶抿了两口,“皇宫中有天下藏书,你若有空,就替我抄几本。”
林伯英重重地点了点头,他明白方夫子的意思。无论朝堂之上如何风云变幻,他只需做好自己分内之事便足矣。
------
回乡后的老林头虚荣心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一回村就被村里的人团团围住,“广平回来了?”
“广平京城啥样的?你们见着皇上了吗?”
“京城是不是都是有钱人?”
“京城的吃食和咱们这样一样吗?”
众人七嘴八舌的,老林头都回答不过来,“京城当然好了。”
“吃的都差不多。”
“哪能见着皇上啊。伯英倒是见着了!”
“什么??!伯英见着皇上了?”说这话的是村里的王屠户,这人的嗓门一向大,一嗓子吼出来众人都看向了他。
王屠户老脸一红,支支吾吾道“我我是说林大人,林大人见着皇上了?”
老林头矜持地点点头。
人群中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真是厉害啊!”“见着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