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林伯英躺在自己床上和二儿子玩拔河的游戏,两人手里拽着林伯英的腰带,你拽过来我拽过去。
郑杰勾着一抹微笑盘腿坐在一边,正拿着一把小秤,正在称家里的银子。
这回林伯英带回来了二十两银子,县尊大人赏了五十两银子,还有之前家里攒的一些碎银子,郑杰粗粗算了算,家里现在还有一百一十两银子,还有一坛子铜钱。
林伯英看自己妻子捧着银子一直笑,也是有点乐了,“这么高兴呢?财迷!”
郑杰正色点点头,“自然高兴了,有了这么多银子,咱们干什么也不慌!”
说着双臂搂住林伯英的脖子摇了摇,“都是靠相公生财有道啊。”
林伯英反身搂过去,“都是娘子的功劳,若不是娘子操持家里,我怎么能心无旁骛地读书呢?”
“错了,你应该说都是爹娘的功劳,不是咱俩的功劳。”郑杰摇摇头,怎么能不谦虚呢。
“都是爹娘的功劳,给我娶了个好媳妇。”
“你说的是。”
“娘子,我有件事和你商量一下,我想给村里买几亩地,让村里孩子都去族学读书,也不叫族学了,就叫村学,怎么样?”林伯英知道自己的天赋不在管钱上面,想让娘子帮着参谋参谋要多少钱,买十几亩地够不够用。
郑杰点点头。
买地也不是不可以,毕竟自家发达了,不给村里人点好处,别人容易说自家的闲话,对相公的名声也不好。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村里的孩子们能念点书也是好事。
只是要买多少亩地呢?
“那至少得十亩地吧。”林伯英想了想,这样看其实也不多,乡下人读书也不必要什么好的东西,像林伯英小时候那样,一张纸都得计算的用,书也不必一人一本,现在族学里也有几本开蒙的书,自己再抄几本就好了。
最花钱的地方是笔墨钱,还有先生那儿也得给一些。
之前林贺在族学读书的时候,教他们的村里的张旭,此人身体不好,无力科举,但是也有一些学问,所以族里请了他教书,一个月也用不了多少钱。
现在想让人家教全村的孩子,月钱也得涨点,这样一年给个五两银子也就很可以了。
十亩地的收成完全可以覆盖掉,至于谁来侍弄这十亩地,村里有孩子上学的大人们随便帮一下就能弄好。
听林伯英这么一说,郑杰点点头,“这个法子好,但是得和爹娘商量一下。”
现在家里虽然是他们小两口当家,但是这样的大事还得和二老商量一下,而且买地和联系村里的事情也得老林头去做。
林伯英常年读书,对村里的人情往来也不太了解。
“相公,你说咱们要不要也买点地呢?”郑杰看着这么多钱,还是买了地比较踏实,而且买了地就有了收成,到时候全家人都衣食无忧了。
不过,还得留出给林伯英进京赶考的钱。
“你去京城考试得带多少银子啊?”郑杰得问清楚,这样才能规划家里的银钱。
“我不用带,到时候官府出钱。”要不是有官府出钱,会有多少学子因为路费的问题不能考试呢?朝廷也是想到这一点,每年的举人进京赶考都能坐官府的车,还有路费,半路也能住在官家的驿站。
事实上,举人就也算是官员了,可以授官,自然可以用驿站这些。
“还是得带点,出门在外,手里没有银钱不行。”郑杰摇摇头,又数出三十两银子放在一个荷包里,“这些钱留着给你进京赶考用。”
说着又归拢出二十两银子,“这些钱拿出来给村学买地。”
“那咱们再拿出三十两银子给咱们家买地,剩下的银子就留下来以备不时之需,怎么样?”郑杰笑着看向自家相公,家里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了。
“行,都听你的。”林伯英点点头,买点地也好。
自己有五百亩地的免税名额,也该再买点地了。
自家的地在举人中也算少的了。
“这回有不少人家送了礼过来,先前都是没来往的。”郑杰也是发愁怎么回礼,不然让人家说一考上举人就开始收钱了,这样不好。
“你看着,要是太贵重的就退回去,要是差不多的,就准备一份对等的礼物还回去。”林伯英回道。“都是哪些人家?”
“有一些县里的商户,还有陈家。”陈家就是老林头干活的那家,家里开了好几家当铺,是本地有名的富户。
“陈家?他们想必也明白爹不会再去当差了。”
“是呢,那天县尊大人来报完喜,陈老爷没一会儿就来了,说了一通好话,也猜到爹不去干了。”郑杰点头,公公在陈家干了这么多年,陈家一向也没有薄待,这回相公中举,陈家也来道贺了。“不过,他好像有点担心你会报复他。不知是为什么?”郑杰疑惑。
“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一向低下,以前爹当差的时候,主家难免会说几句,可能是怕咱们在意吧。”林伯英枕着郑杰的大腿,边逗弄二宝,边道。
“爹说了,陈家待他不薄,以后咱们两家正常交往就好,人家没什么对不起咱们的,相反,咱们还得感谢人家呢。”
其实陈家也不是真害怕,不过是摆出个态度来,人家的当铺能做得那么大,就知道陈家当家的心中自有丘壑。
“对了,文家也送了贺礼来,其中有一尊玉观音,很是贵重呢。”郑杰捋了捋林伯英的头发。
“想必是文家老太君送来的,改日你亲自去道谢吧。”文葆光这个孩子林伯英很喜欢,十分有灵气,林伯英最喜欢这样的孩子。
林伯英看着二宝揉了揉眼睛,知道孩子困了,于是拍了拍妻子的背,“小杰快睡吧,咱们明天再说。”
躺在床上快两个时辰了,林贺还是没睡着。
林贺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是兴奋,老爹带着全家人飞升,现在是妥妥地统治阶级的一员。另一方面,林贺又深刻地认识到这个时代的尊卑分明。
小县城没什么达官贵人,但是遇到县尊所有人都得下跪,县尊就是这个偏僻小城的土皇帝。
出了县城,要跪的人只会更多,林贺叹气,作为一个古代平民,膝盖是最不值钱的。
林贺此刻深刻的明白,自己只有科考这一条路,只有地位越来越高,跪的人才越来越少。
还好这个时代的皇帝没有清朝那么变态,若是考上进士入朝为官还要对着皇帝一口一个奴才,林贺才真的是要呕死了。
林贺此刻无比想要一个金手指,像中写得那样,没有空间灵泉好歹也给他一个金手指啊,比如过目不忘出口成章这样。
唉!
“贺哥儿你还不睡呢?”郑谷迷迷糊糊地听到了林贺的叹气声。
见林贺没回答,郑谷转过头来睁开眼睛看林贺,“怎么了,姐夫考上举人不是好事吗?叹什么气啊?”
“哦,我是想,我爹回来了,咱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林贺没对郑谷说自己的心事,习惯了现代人人平等的观念,林贺难以习惯古代的尊卑等级,可是对于郑谷这样的土著来说,这才是正常的。
想着见上位者而不跪,实在是太惊世骇俗。
郑谷艰难地睁了睁眼睛,实在没睁开,于是放弃了,“没事,姐夫要歇下来肯定要好几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