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老林头回来后,家门口就只剩下了官兵和附近的邻居。
“多谢诸位官差,诸位官差远道而来辛苦了,请进屋喝点茶水吧。”老林头赶忙向领头的官差道谢。
几个官差坐下来喝了几口水就要辞行了。
“老太爷不必多礼,我等还赶着时间要回去,就不多留了。”领头的官差拱手向老林头道别。
“辛苦各位大人了,这是一点薄礼,大人们买点酒喝。”老林头这次大出血给了二两银子。
领头的官差看到也是十分惊讶,看林家住的这个小院就知道林家家资不厚,没想到这么大方。
官差们一走,老林头就点了两挂鞭,噼噼啪啪地声音成功把林二宝吵醒了,哇哇大哭起来。
“哦~哦~,二宝不哭啊,二宝不哭。”
林贺其实还没从刚才那一跪回过神来。
虽然说穿越过来了古代,但是六年来林贺好像还没有真的跪过谁。县尊算是林贺第一个跪的人了吧,被迫跪着的林贺从下往上看着县尊,浑身都在发抖。
看着乌压压跪了一地的人们,林贺第一次那么强烈的想要出人头地。
跪,代表着服从、屈服,站着的人对跪着的人可以随意差遣,甚至一句话就能让你丧失生命。
林贺看着县尊送过来的红封久久不能回神。
鹿鸣宴办了一晚上,酒过三巡才散席。
众人都喝的有点多了,林伯英帮着把有点晕乎的胡衢亨送到门外胡家的小厮手里。
“秉文贤弟慢走!”胡衢亨打了一个嗝,朝林伯英拱手道。
林伯英虽然也有点喝多了,但是脸没红,步子也走得稳。
林伯英就是这样的,虽然他不常喝酒,但是越喝酒酒越清醒,一点儿也不会失态。
这次鹿鸣宴知府大人按照惯例,给了每个举人二十两银子,还有一个牌匾会直接送到林家。
林伯英深刻地感受到自己中举后旁人的态度变化。
来的时候林伯英坐的是牛车,回程的时候林伯英坐的是官家的马车,路遇驿站还能到里面休息片刻。
于是第二天林伯英早上出发,中午在驿站吃了午饭,天还没黑就到家了。
林伯英到家的时候看到家里的门还开着,就预料到家里有客人在。
不说乡亲邻居,村里的族老是一定会来的。
举人牌匾的位置族老们一定想落在大陵村。
老林头是逃荒过来的,在大陵村也就只有他们这一家是姓林的。说是族老,其实是李氏的族人,只不过林家一直靠着李家,族长是李氏的叔叔,平时对林家也多有关照。
所以林家的举人牌匾虽然不能入李氏祠堂,但是能落在大陵村也是好的。
旁人看到大陵村出了一个举人,也不敢来欺负大陵村的人。
林伯英对这个没有什么意见。
李氏倒是哼哼唧唧的有点想法。
村里的那些老婆子平时没少嚼他们家的舌根,现在看自己儿子有出息了想靠过来了,哼!
李氏还想说什么,族长瞥过来看了李氏一眼,李氏就蔫了。
这个叔叔对李氏来说就是父亲的存在,不仅养大了李氏还对林家多有看护。
倒是老林头插了一句嘴:“那您村长的位置是不是就稳了?”
旁边的族老点点头,“这是自然,刘家和李家都是村里的大户,先前刘家人多,村长的位置也由刘家的人坐着,现在他们想靠过来,自然要出点血。”
村长一直是刘家的人当的,两家人在村里争夺资源时村长自然偏向刘家的人,这回刘家想纳投名状,村长的位置自然得让出来。
林贺在旁边听着摇摇头,都是一个村的人还要分出几派来,足以见到古代宗族势力的强盛。
整个宗族的人只有紧紧地依靠聚拢在一起才能争夺资源。
族长转过身来对林伯英道谢,“多亏了伯英,咱们大陵村也有了靠山了,看那些上游的村子还敢不敢截流了。”
上下几个村子都靠着一条河,平时浇地洗衣都是靠这条河,只不过遇上旱灾,上游的村子有几回把河堵住了不让大陵村的人用。
因为这件事,大陵村的人还聚众拿着家伙什儿打过去过,闹得很厉害,后来是里正来了才安抚下来。
不过大陵村也是出了一点血才争夺到了水源。
现在若是有一个举人牌坊建在大陵村,上游的村子自然不敢再欺负大陵村了。
林伯英坐在下首,也明白村里是在争什么,所以也不介意,只要村人不要借着自己的名头为非作歹就可以。
林伯英还打算把族学扩大一下,村里的孩子想读书都能去,只需要再买几亩地,用地的出息供孩子们读书即可。
村里大多都是蒙童,稍微准备几本开蒙的书,每月买一些笔墨纸砚就行。
虽然没办法让每个孩子都考举,但是能认识几个字也有益处,若是真有有天资的人,自己再指点也可。
不过这件事情还得家里人商量一下。
现在家里的现银也不多,还不到大手大脚的时候。
不过自己已然出人头地,不回报乡里容易被人嚼舌根。
族老们最关心的事儿除了举人牌坊的事儿还有就是林伯英要不要进京赶考。
若是林伯英考一个进士回来,大陵村岂不是祖坟冒青烟了。
“伯英,会试的事儿你怎么想的?”族长温和的看向林伯英,还带着一点点敬畏。
这个小辈已然身临高位,日后他也不会摆什么长辈的架子了。
“我还是想去试试,若是不中,我就历事听选,看能外放到哪儿做官。”林伯英对自己的会试没什么太大的信心,会试的竞争只会比乡试更激烈。
“其实,伯英若能回来做本县的教谕也是不错的。”现在县里面没有教谕,连县学也只是挂了个名头,里面一个学生也没有,但是日后科考的学子只会越来越多的,所以老林头觉得做个教谕也不错。
不然外放到外地,人生地不熟的,自家又没什么门路,怕有人给儿子使绊子。而且若是儿子上任,自己老两口肯定不能跟着走,那岂不剩下自己二人孤零零的。
还是留在本县,有自家人照应着,还不耽误他们照看孙子。
族老们也跟着点点头,“这样是最好的。”
林伯英也觉得这样不错,主要是他还有好几个学生放不下,不管是教谕还是其他官,能留在本县都好。
“广原,那明天咱俩就去卦山上找师父求一个吉日,再看看举人牌坊在哪儿合适。”
“是是是,到时候咱们摆三天的流水席。”说这话的是族长的亲叔叔,说话很有分量。
老林头看了林伯英一眼,“摆三天的话得多少粮食啊?”自家还没富裕到那个程度呢。
“正是, 不用太过铺张,摆一天就好,除了村里人,我要请的也就只有方师父一家了。”林伯英看着兴奋的长辈们,给他们泼了一盆凉水,不能现在就抖起来。
族长和几个族老对视了一眼,也同意了。
倒是老林头提醒道,“伯英,你还得去谢过县尊大人,这次县尊大人亲自来咱家报喜,可是给咱们面子了,你也要邀请一下县尊大人。若是那日县尊大人能来就太好了。”
林伯英点点头,“我明天就去。”
“嗯,还有方夫子那儿,咱们两家是通家之好,不可失了礼数。”方夫子一向把林伯英看做自家的子侄,他们就更不能失了礼数。
他们在堂屋坐着,李氏进来了。
“伯英来,娘刚给你下的面,你先垫一垫。”林伯英回来的时候众人已经吃完晚饭了,于是李氏就给儿子煮了一碗面。
上头浇的是今天刚炖的丸子烧肉。林伯英一端起来就口水泛滥了。
在外面这几天吃的都不是很好,昨天又喝了酒,今天一天都口舌干燥,嘴里觉得没味道。现在一吃老娘煮的面条,味觉瞬间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