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贺房间很小,除了炕就没地方坐,家里的椅子凳子都搬到堂屋和院子里了。
林贺把方浩引到炕边坐下就不知道怎么开口了,二人对视一眼,还是方浩先开口了。
“林家弟弟,等过几天,我就要和你一起上学了,爹娘让我跟着林叔叔读书。”
林贺倒是挺惊讶地,老爹也没和自己说过呀。“师公不带着你学吗?”
“我爷爷年纪大了,没有精力教我。而且林叔叔的学问也很好。”方浩倒是对这件事很期待。“林家弟弟,你学到哪儿了,四书学完了吗?”方浩睁着大眼睛问林贺。
林贺想起来了,自家老爹好像提起过,这位仁兄已经读完四书了。林贺汗颜,“没有,小弟还在学《声律启蒙》。”
“那你得加快进度了。”方浩这人一贯实话实说,不懂什么叫做委婉。
“额(⊙﹏⊙),其实,可能,或许,我觉得这个进度好像不怎么慢呢。”林贺微笑。
“据我所知,准备走科举这条路的,有些人五岁就开始读四书了,今年有学子十三岁就考中童生了。”方浩微笑,祖父和父亲让自己和林家弟弟一起学习,林家弟弟学得也太慢了吧。原来祖父和父亲是让自己督促弟弟学习,方浩顿时感觉责任满满。
林贺真的被打击到了,原来自己真的是井底之蛙,还觉得自己学得快暗暗窃喜呢,没想到自己这个现代人小看了古代的精英教育。
方浩伸出小手拍了拍林贺的肩膀,“你要加倍努力了!”方浩觉得自己得努力读书,林家弟弟进度这么慢,自然得加倍努力了。
林贺看了看年仅6岁的方浩,再看看五岁的自己的小身板,到底谁活得久啊?怎么自己活了两辈子,到头来被六岁的小孩要求努力读书呢?还是自己真的重活一辈子变幼稚了?
“呃,你说的是,这样看小弟学得确实有点慢了。”林贺心虚地承认。
二人还没说完,郑谷就推门进来了。
林贺高兴地站了起来,“小舅舅你来了。”
郑谷似笑非笑地看着林贺,要不是这小子,自己的话本子也不会暴露了。
林贺摸摸头,谄媚地看向自家小舅舅,“小舅舅您大人有大量,肯定不会和大外甥计较的是吧。”说完赶忙转移话题给小舅舅介绍新同学。“小舅舅,这位是我师公方夫子的孙子,以后也要和咱俩一起读书了。”
又给方浩介绍郑谷,“这是我小舅舅,这几年应该都会和我们一起读书。”
三人正聊着天呢,林母进来了,“你们三个,快出来吃饭吧。”
今天这顿饭吃的是宾主尽欢,主桌在堂屋里,坐的是林姥姥林姥爷和方家还有族长,老林头林奶奶李氏在主桌陪着,农村也不分什么男席女席,男女都是坐在一起的。
林贺就看见自家奶奶拉着姥姥的手,一口一个大妹子,还一直夸自家老娘。“大妹子培养了一个好闺女啊,这些年小杰里里外外的忙,伯英能考上秀才全靠小杰在后面撑着。还给林家生了个大孙子。”
林姥姥拉着李氏的手也是一个劲儿的夸,“老姐姐,小杰也经常和我说她婆婆对她好呢。伯英有出息,您有后福呢。”
“是是是,伯英和小杰都是好孩子,咱们俩都有福。”
“这是搬到城里我老婆子就不管家了,都交给小杰管,我们老两口都放心。”
“哎呦,老姐姐,小杰还年轻呢,还得您看着啊!”林姥姥当然希望自己女儿当家作主,不过还得谦虚两下。
“我不管了,我就等着小杰再生几个,给她们看孩子就好。”李氏是真心不想管。
不过,生孩子的话一说林姥姥也是连连点头,她也觉得得再生几个,多子多福嘛,现在也不是养不起孩子了!
热热闹闹了一天,直到戌时人才渐渐走干净。
小舅舅郑谷今天也留了下来。走之前林姥爷对着老林头和林伯英说:“亲家公,我这小子就给你留下了,该打打该骂骂,不用客气!”
还不等老林客气地夸几句郑谷,林伯英就郑重地点头:“爹放心,我们不会客气的。”
林贺黑线。
郑谷心说:这老头子这么狠,还是亲爹亲儿子吗?这姐夫也不客气客气,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等他们送完姥姥姥爷回房的时候,奶奶李氏已经帮郑谷的铺盖铺好了,“谷哥儿看看,大娘给你铺的褥子行不行?”郑谷就和林贺睡一间房,林贺房间是砌的炕,睡五个人都绰绰有余。
“多谢大娘,这样就很好了。”郑谷对外人倒是彬彬有礼地,配着一张白净的俊脸,很能唬人,尤其是年纪大的老太太。
“行,厨房给你们热了水,你们洗洗早点睡,明天一早咱们就得搬家了。”
早晨本应是静谧的,不待第一缕晨光射穿薄雾,林家就忙碌了起来。
全家匆匆吃了点饭,就开始收拾东西搬家了。没一会儿,几户邻家和族长家都过来帮忙了。
一家人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通,老林头驾着牛车拉着行李。李氏提着被脚拴在一起的几只鸡,林母和林伯英背着行李,郑谷抱着书,林贺抱着兔子,一家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看着林家远去的身影逐渐消失,村里人都知道林家是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