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辩所部千余人行走在大道上。
由于洗劫了执金吾的府衙,有骑有车。
刘辩作为天子,自然要坐在马车中。
此刻,车中坐着刘辩、乐进、陈铁和贾诩。
“陛下,为何不直接到营中收北军和西园军?”
新投诚过来的陈铁积极献策。“那吴匡和张璋乃是大将军腹心,陛下乃是大将军之甥,又是天子。
此刻前去,两人岂不立即报效?”
闻言,贾诩也放慢脚步,仔细聆听。
刘辩淡淡道:“夫忠臣之事主也,尊其父以重其子,奉其兄以敬其弟,
故曰:‘爱其人者,及其屋乌’!
车骑将军为报兄仇,领兵与袁本初列于朱雀阙下。
吴匡、张璋不思爱屋及乌,因私怨反诬车骑将军而杀之。
此等人众,所思不过自己,又岂会因为大将军而爱我?”
“天子圣明,自古至今,闻所未闻啊!”
陈铁震惊万分的说道。
贾诩也不住点头,天子所言,一针见血。
当然,自古至今,闻所未闻,这样的马屁话,也就听听好了
陡然,贾诩眉梢一挑,开口道:“陛下,那张璋、吴匡一时激愤,杀了车骑将军,此刻定在惶恐。
董卓曾为羽林郎,与张璋等人有些交情,其弟董旻又与张璋吴匡一起击杀车骑将军。
其若进行挑拨,则张璋吴匡两人必投董卓也!”
刘辩:“”
他恍然醒悟,直想踹贾诩一脚,大骂:你怎么不早说。
但实际上,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道:“我已令袁绍为后将军,节制诸禁军。
袁绍原本就是西园军出身,又与西园军中校尉淳于琼、曹操等人相交莫逆。
蹇硕死后,西园军基本就在袁绍的掌控中,吴匡便是有兵符,士卒又岂会为他卖命。
至于北军五校,虽由张璋统领,但有北军中侯何颙等人为辅助。
而董卓兵力虽盛,也是袁家故吏,在这种情况下,袁绍若是还掌控不了禁军”
“天子圣明!”
贾诩拱手行礼,“不过,微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辩疑惑不已,以历史上贾诩的尿性,不是很少献策,你找他问计,都要问几次才说么?
“但讲无妨。”
刘辩断然道。
闻言,贾诩深吸一口气,说道:“袁本初之能,在乎布局和谋划,但具体落到实处,还是不如董卓老道。
最关键一点在于,袁家并不纯洁,他们并不是真正的清流,反而是早早就与宦官有所勾连。
在世家大族看来,无异于叛徒。
正如昔日之许相、许训父子,只不过行事更加隐晦些罢了。
袁家也是借着真正清流被打压而异军突起,靠着左右逢源,做到了四世三公,大汉第一世家。
所以,当袁绍站出来养士救党人扬名时。
真正的清流党人团结在袁绍周围,也是迫于袁家的势大,迫于无奈。
毕竟多年打压下来,当初的清流们,多年没有做官,势力都快散了。
他们上也是在利用袁绍。
此时,宦官既然已经被诛杀干净。
也就是说,他们觉得崛起在即,他们要拿回失去的权力。
但门生故吏遍天下的袁家,恐怕已经成为他们头上的大山。
下一步,我恐怕他们会借机合力掀翻袁家。
袁绍为清流领袖,现阶段虽不至于被立即抛弃,但恐怕也会有所控制。“
刘辩看向贾诩,这次是真的吃惊了,能在历史上留下偌大名声的贾诩,果然不简单。
他作为后来者,研究这段历史多年,才看透的东西,贾诩作为当时人之一,居然也看的这么透彻。
也难怪曹操犹豫立储多年拿不定主意,问了贾诩一句话,就敲定了曹丕。
如果不敲定曹丕的话,恐怕立马就会杀了贾诩
刘辩淡淡一笑,道:”我和你看法一致,太傅袁隗看似权势无双,举目四顾已经无敌。
但实际上,除了一些死忠,他现在已经是四面皆敌。
这种情况下,还敢让董卓掌控兵马,简直就是自信过头,取死之祸!
我在朝堂上费尽心力扶持袁绍,打压董卓,看似和太傅对抗,实际上却是在救他。“
贾诩瞪大眼睛,嘴巴张开都不自知。
这世间就很少有让他吃惊的事情,但今天,他承认自己是真的吃惊了。
天子居然聪明到了他这种程度,甚至比他好像还聪明些
陈铁疑惑道:”陛下,何不借董卓之手,除掉太傅呢?“
刘辩冷笑一声:”我是太傅和大将军扶上天子之位的,太傅做事总还有所顾及和名声。
董卓边疆底层出身,边疆底层之人能走到他这个位置,必然是不重名声和忠义,只重利益之人。
这种人一旦掌权,第一步要杀的人就是我。
他利用废帝来打压异己,利用拥立我弟刘协来树立个人权威,进而掌控朝纲!
所以,我虽然知道太傅居心不良,还得想办法保住他。
嗯,也正是因为他权势太大,所以我能做的,也就是拜袁绍为后将军,节制禁军。
如果这种情况下,袁绍都无法掌控禁军,我也无能为力了。“
”这,这“
陈铁瞪得双眼溜圆。
贾诩则是在心中笃定,天子比老夫聪明,嗯,比老夫聪明一点点他心中彻底打定主意,绝不和天子站在对立面。
虽然他觉得和天子算是一个段位,但没办法,天子站的位置比他高太多,是他穷尽一生所能都无法触及的位置。
”陛下,前方就是上东门!“
这时,赵淳策马来到了马车边,用马鞭指着前方。
”看情形,好像有一支军队正在出城!“
他们原先打算用接应执金吾的由头出城,还做好了必要时抢夺城门的准备。
”有军队出城?“
刘辩眉头一皱,当即下令:“加快速度,绰着他们的尾巴出城,出城后,查看是谁的军队!”
还在思索这个信息有什么用的贾诩:“”
杀伐果断这方面,他似乎没有天子干脆
“咦,鲍都尉的人马怎么这么多?刚才不才一千多么,怎么又来了一千多?”
城门楼上,守城的军侯疑惑道。
“管他呢,城门校尉都打过招呼了,咱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
一旁的都伯耸了耸肩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