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琴声伴奏下,歌声优雅婉转,好似一个可怜的女人在诉说自己的身世。众人又一次沉醉其中。一曲终了,沈三如这才起身,又是盈盈一拜后,转身径自离去了。
赵旋有些诧异,他原以为宋时的酒楼多唱些卿卿我我的词曲,比如柳三变的《玉蝴蝶·望处雨收云断》或者苏东坡的《蝶恋花春景》等,却是没想到沈三如竟然唱了俩个自己都不知道的词。
勾栏里的表演还在继续,赵旋却是已经兴趣索然了,若不是贪恋能和贾欣笑多待一会儿,此时却是要离去了。
一个小二走快步到赵旋面前,行礼后问道:“请问客人可是钓鱼城的赵将军?”见赵旋点头后,那小二这才继续道:“谢中丞想请您前去他那里就座。”赵旋听后就有些奇怪,自己和谢堂毕竟不熟悉,他邀请自己干什么。于是委婉的拒绝道:“麻烦小哥替我谢过中丞,就说赵旋官卑职微,不方便去中丞处就座,而且已经准备要走了。”
赵旋看着那小二回去回话,却见谢堂闻言竟然站起身来,径直朝自己这边走来。谢堂走到赵旋身旁笑道:“妄为武夫,胆子却是不大。”说完他看向赵旋身边的人,却见是一身男装的贾欣笑,笑道:“你俩倒也算是一对璧人了。”
贾欣笑听后脸一下子就红了,刚要起身让座,只见谢堂一转身,对在赵旋旁边桌子就座的丁寿翁和贾志远等道:“你们几个,去我那边坐。”
这几人却是不敢拒绝,连忙应诺后匆匆离去。谢堂在他们的桌前,侧身对赵旋问道:“你这么着急回去干什么,你们还有别的事情吗?”说完,眼睛却是笑吟吟的看向贾欣笑。贾欣笑大囧,想要辩解些什么,却发现谢堂似乎也没说什么,于是红着脸转过身去,不再看谢堂了。
赵旋听了心中却是大喜,嘴上却道:“那沈三如姑娘的表演都结束了,我也该走了。”谢堂笑道:“原来你来春风楼是为了听那沈三如唱曲的。这有何难,我可以让你去她的闺房,让她单独为你抚琴唱曲,如何?”
贾欣笑闻言连忙又转过身来,望向赵旋。赵旋也面露不悦道:“用权势压人,恐怕不是大人所为吧。”谢堂笑道:“你倒是也了解我,当然是要她自愿了。”言罢又唤来了小二,在他耳边轻语了几句。
那小二听罢快速离去,不久返回对二人道:“我家沈姑娘说了,荣幸之至。”谢堂闻言笑眯眯的看向赵旋,赵旋不明所以,却也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很快就两个小厮撤去谢堂桌前的物品,摆好了笔墨纸砚。这时竹竿子也兴奋的走进了勾栏,大声的说道:恭喜各位,临安城名士谢堂谢中丞和钓鱼城的赵旋赵将军,要在春风楼为沈三如小姐撰文,获胜者将得到沈小姐在闺房单独弹唱的机会,大家可以在现场见证两位诗词新作了。
酒楼里顿时乱成一团,众人对沈三如开出的条件羡慕不已。场内的观众议论纷纷,御史中丞谢堂稍微有点身份的人呢都知道,不过钓鱼城赵旋知道的人可就不多了,于是不少的人忙着打听赵旋的来头。赵旋看到笔墨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着了谢大人的道,但是大庭广众之下也已经没得选择了。倒是贾欣笑一时没了主意,既想赵旋赢了这次的比赛,又不想赵旋单独去见沈三如。
只见谢堂起身站立,转身向身后的观众拱手,笑道:“老夫不才,我先来。”说完,站在桌前运气握笔,略一思索,一边写一边念道:
广寒宫冷玉兔孤,
天上嫦娥下界来。
鬓云欲度香腮雪,
皓齿红唇逐笑开。
写完诗,在观众的一致叫好声中,神闲气定的写上:恕斋作。然后将笔放在笔架之上,笑吟吟的看着赵旋。
赵旋开始到是有点发憷,但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也知道自己躲不过,趁着谢堂写诗之时,绞尽脑汁的在思考。赞美美人的诗词他本就了解的不多,唐宋的又不能用,倒是真费了一番周折。
好在想起了沈三如脸庞上的小痣,赵旋心中顿时有了计较。他看了看周围,刚要开口问谁能为他执笔,只见贾欣笑已经执笔站在了纸前。
赵旋也不犹豫,开口念道:“疑是杨妃在,怎脱马嵬灾?曾与明皇捧御砚,美脸风流杀。无奈挥毫李白,见着娇态,洒松烟点破桃腮。”
赵旋念完了,看向贾欣笑,见她还不放笔,小声提醒道:“我写完了。”贾欣笑也小声回道:“谢大人的号为恕斋,你的号呢?”
赵旋想了一下道:“就叫牧柳吧。”贾欣笑问:“具体哪两个字呢?”谢堂正在欣赏贾欣笑写的文字,听了后笑道:“这个武夫,起的这个号倒是像个下流文人。”然后对贾欣笑吩咐道:“杜牧的牧,柳永的柳。”贾欣笑见赵旋点了点头,于是提笔写下了“牧柳作”。
这件事虽然只是个插曲,而且勾栏里很快又出现了别的表演,但是春风楼馁的观众之中依然在议论纷纷。
过了不久,小二领了沈三如的丫鬟来到谢堂和赵旋面前,那丫鬟朝两人福了一礼,口中说道:“两位大人写得文章,我家小姐都很喜欢,请二位大人随我来吧。”谢堂听后一指赵旋和贾欣笑道:“他俩就是,你们且去且去。”然后伸手就要去拿贾欣笑书写的诗,那丫鬟却甚是机灵,抢先把纸张拿在手里,口中道:“谢谢中丞大人,我自取便可。”
赵旋两人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跟着丫鬟离去。观众之中,有一卓尔不凡英俊潇洒的文士,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恨恨的说道:“若我不是自辞了官职,自然也能在前排就座,此容你这武夫独美,不过这脑疾写的散曲倒是有些水平。”
赵旋此时还没有见过此人,若是识的,必然会惊掉下巴,因为这风流倜傥之人正是后世大名鼎鼎的文天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