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那些扮做客人的伶人也纷纷上场,“蔡卞”连忙上前迎接。众人寒暄几句,只听得其中一个“客人”道:“翰林今日大拜右丞相,都是靠着夫人的裙带啊,真是可喜可贺啊。”
台下听了又是欢声笑语一片。
接着场景转换,勾栏内出现几个伶人的扮做的孔子、孟子、颜回和王安石。
只见“孔子”端坐于正位,面色沉重,一脸的肃穆。“孟子”、“颜回”、“王安石”等人都在孔子的旁边侍立。“孔子”命令道:“你等三人可以坐下说话。”儒学崇礼,“孔子”让几人入座,但是没有明确说明几人具体坐在哪里,于是“孟子”和“颜回”相视茫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倒是“王安石”十分的镇定,心安理得的坐在了“孔子”下手最高的位置之上。
“孟子”和“颜回”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孔子”见状,安坐在正位也是有些惶恐不安,见“孟子”和“颜回”依然站立不敢入座,立即感觉到不妥,于是连忙起身走到“王安石”的身边,指着自己的位子诚恳的说道:“介甫,你还是坐我的位子吧”。
台下众人先是哄堂大笑,继而大家又开始纷纷的咒骂起了王安石。赵旋听后脸色铁青,却是一言不发。
这时勾栏中又走出来了两个伶人,却是“子路”拉着孔子的女婿“公冶长”上场了。那“公冶长”一脸窘迫的样子,死活不愿意往前走。“子路”见状责备“公冶长”道:“你怎么一点都不向着你丈人呢,你看看人家王安石的女婿!”
场中顿时笑作一团。
直到滑稽戏结束,赵旋一言不发。倒是后面表演的傀儡戏、杂技等节目,赵旋看得津津有味,并不时的鼓掌叫好。
这时竹竿子又手持拂尘上场了,他兴奋的说道:“诸位客官,下一个节目,将由临安花魁沈三如亲自为各位表演。沈姑娘表演的第一个节目是由沈遵作曲,苏东坡填词的《醉翁吟》。”
场内顿时轰动了,人们纷纷起立鼓掌,一时之间全场欢声如雷,众人纷纷睁大了眼睛望向勾栏之内。
很快有两名侍者将一张古琴小心的抬了进去,稍顷,一位面容娇美的女子不疾不徐的走上台来。她走到台前,望向众人,正要躬身施礼,好似看到了什么人,忽然面露喜色。沈三如盈盈的朝着观众做了一个万福之后,却是没有返回到古琴旁边,而是朝着台下走去。
众人的目光齐齐射向沈三如,却见她袅袅娜娜走到汪元量的面前,又是一个万福。赵旋本就是前排,离谢堂的桌子离得也不远,却是看了一个真切。就连沈三如那千娇百媚的脸上,腮边有一颗小痣,也看了个清楚。汪元量连忙起身还礼,两人轻声的不知说了些什么,那沈三如这才又高兴的走上台去。
勾栏之内,沈三如轻抚琴弦,清脆的琴声响起,随着弹奏,琴声变得连绵了起来,伴随着琴声,沈三如轻声唱道:
“琅然清圆,谁弹响?空山无言。唯有醉翁知其天。月明风露娟娟。人未眠,荷篑过山前。曰有心哉!此弦。醉翁啸咏,声如流泉。
醉翁去后,空有朝吟夜怨。山有时而同巅,水有时而回渊,思翁无岁年,翁今为飞仙,此曲在人间,试听徵外两三弦。”
琴声如流水,时而潺潺流淌,时而遇石激荡;歌声也随着琴声,时而清丽婉转,时而高亢激越。一曲唱罢,余音绕梁,众人如痴如醉。稍后才反应过来,鼓掌声叫好声充斥了整个酒楼。
众人都沉迷于沈三如的弹唱,都没有注意到,有一个身着宫服的太监,已经悄悄的站立在墙边。待沈三如的歌停琴静,在众人的鼓掌欢呼声中,匆匆的走向汪元量,两人低声了几句,汪元量便站起身来。
沈三如走到台前,向众人行礼致谢完毕,一抬头,正看到汪元量起身,似乎就要离开。沈三如于是也没有返回勾栏中央,而是站在台上准备目送汪元量离开。却不料汪元量径直走到赵旋的身边,对赵旋笑道:“赵将军,我身为宫廷之人,却是少有闲暇。你若方便,却是欢迎到我寒舍一叙,汪某甚是期待。”
赵旋连忙起身行礼,口中答道:“汪先生折煞小子了,先生得便,便使一人来唤,赵旋必定前往。”汪元量听罢,这才微笑着拱手离去。
沈三如待汪元量离去后,又打量了一下赵旋,这才又返回到古琴的旁边,重新坐下。这时竹竿子上台介绍道:“下面请诸位客官欣赏柳永的作品《玉蝴蝶·望处雨收云断》。”却见那沈三如摇了摇头,低声对身旁的丫鬟说了些什么。
那丫鬟听后连忙走到了竹竿子的身边,对他低语了几句。只见那竹竿子听后,对着台下的众人拱手做礼,抱歉道:“刚刚是我的错,没有和沈姑娘沟通好,报错了曲目。下一曲沈姑娘要表演的是严蕊的《卜算子不是爱风尘》。”说完之后,竹竿子又冲众人拱手一礼,这才走下台去。
台下的众人一时议论纷纷,柳永的《玉蝴蝶·望处雨收云断》大家都是耳熟能详,但是这严蕊又是谁,《卜算子不是爱风尘》又是什么词?
沈三如却是不管众人的议论,她素手轻弹,琴声缓缓的响起,这时大家才安静了下来。不久,只听得沈三如开口唱道: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身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念罢,场中嘈杂声暴起,有人叫好,却是更多的人在迷茫,不知道赵旋写的是诗还是词,为何又“点破桃腮”呢?来春风楼看沈三如的大多为富家子弟,但是更多的却是风流才子。在唐诗宋词的熏陶下,他们还是能感觉到赵旋的这首叫不上来的文体写的有些别有新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