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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意外之喜

    走到门口,赵旋忽然又想起一件事,问王掌柜道:“刚刚小二说只有两幅字,最后掌柜的怎么拿出了三幅?”王掌柜不好意思的笑道:“这恶人虽然人品坏,却是有些文采,那首《登飞来峰》写的不错,原本这幅字是不想卖的,但见赵将军真心喜欢,也就拿出来了。”

    赵旋再次致谢,又拿出一贯钱来赏于小二。小二也连连致谢,又找来了一个布袋,把三幅字放了进去,赵旋提着布袋,刚要离去,不料王夫人却拦住了赵旋,说道:“赵将军,先前我看你的钱袋之中有一个玉觽,品质颇为不错,应该是周秦之物,放入袋中和金银放在一起容易损坏,却是可惜了。”

    玉觽?赵旋闻言有些吃惊,他当时还真没有注意到。玉觽这个东西,盛行于先秦和秦汉之间,在宋朝却已经丧失了实用性,变成了一个装饰物。他记得《诗经卫风》之中曾说过:“芄兰之支,童子佩觿。虽则佩觿,能不我知。”而《礼记内侧》中也有记载道:“子事父母,左配小觽,右配大觽”的话,没想道自己还有这个东西。

    赵旋连忙打开了自己的钱袋,从中果然找出了一块玉片。赵旋仔细看去,只见此物龙形弯身, 上面还雕刻着花纹,果然是一块玉觽。赵旋笑着对王掌柜谢道:“多亏王掌柜提醒,不然真的要暴殄天物了。”

    王掌柜笑了笑,又走进了里屋,不久却拿出了一根红线。然后从赵旋手中接过那片玉觽,小心的将红线穿孔而过,然后递于赵旋,笑道:“此物倒是也珍贵,赵将军不如直接挂在脖子上吧,也省得不小心不知丢到了什么地方。”

    赵旋离开了一窟鬼茶坊,回到了办事处,马上关上了房门,打开了从王掌柜那里得来的三幅字。赵旋看了许久,直到觉得有些疲累了,这才躺在了床上,想小憩一下。可是不知怎得,一闭上眼睛,贾欣笑那红着脸的微笑就浮现在在眼前。赵旋又尝试了几次,还是一样的结果,干脆就开始回忆起自己学过的王安石了。

    王安石出生于北宋的抚州临川(今江西省抚州市),《宋史王安石传》记载道:“安石少好读书,一过目终身不忘。其属文动笔如飞,初若不经意,既成,见者皆服其精妙。”

    王安石十八岁的时候父亲去世了,按照规定,王安石为父亲守孝了三年。王安石二十一岁时赴京赶考,并且结识了同为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曾巩,两人一见如故。曾巩当时十九岁,还是太学院的学生,对王安石佩服的不得了。

    曾巩曾经极力的向自己的老师欧阳修推荐王安石,王安石也刚刚中了进士,欧阳修也想见见王安石了。当时欧阳修的已经功成名就了,已经是公认的文坛领袖了,王安石接着曾巩的推荐前去拜见,有百利而无一害。但是王安石,没有去。

    为什么这么说呢?前世赵旋读研究生时还真的查过。王安石是在1042年中的进士,十几年之后才与欧阳修第一次见面。因为欧阳修在1056年左右作了一首叫《赠王介甫》的诗,他在诗中写道:

    翰林风月三千首,吏部文章二百年。

    老去自怜心尚在,后来谁与子争先。

    朱门歌舞争新态,绿绮尘埃试拂弦。

    常恨闻名不相识,相逢樽酒盍留连。

    这首诗的意思就是说:“李白写了三千多首风花雪月的诗,韩愈的文章也已经流传了二百多年。我年纪大了,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诗词文章能够追上李白、韩愈的人只能看你了。”

    “现在的文章讲究的是浮夸艳丽出风头,好的文风已经好久没有出现了,希望你能够推陈出新。经常听说你的大名却没有见过,今日总算是见着你了,我们就把酒言欢,畅谈一番吧。”

    由此可见,两人的确是在1056年才第一次相见。在诗中,文坛大佬欧阳修对于王安石评价之高,期望之重,可以说是无以复加了。在当日的酒宴上,王安石也恭敬的回了一首诗,题目叫《奉酬永叔见赠》,这里解释一下,欧阳修字永叔,号醉翁。王安石诗中写道:

    欲传道义心犹在,强学文章力已穷。

    他日若能窥孟子,终身何敢望韩公?

    抠衣最出诸生后,倒屣尝倾广座中。

    只恐虚名因此得,嘉篇为贶岂宜蒙。

    后世学者皆认为王安石的这首诗写的言辞恳切,谦虚谨慎。赵旋本人对于学者的看法也是认可的。但是赵旋总觉得那句“他日若能窥孟子,终身何敢望韩公?”怎么也算不上谦虚,倒是有些傲气。

    你还别说,王安石去世后,宋徽宗还真让王安石配享孔庙,而且王安石的位置还在孟子的位置之上。在岳飞的孙子岳柯所著的《桯史》中,明确的记载了王安石的位次在孟子之上。这不是孤证,参与修纂宋宁宗、宋理宗两朝《国史》、《实录》等的南宋史学家黄震也有过这样的记录。

    所以赵旋认为王安石那句“他日若能窥孟子,终身何敢望韩公”,算不上是谦虚,就像赵旋认为欧阳修字永叔,有占人便宜的嫌疑一样。

    欧阳修看人的眼光也的确是毒辣,王安石也确实有这个本事。但是欧阳修满腔热情的热情终究是错付了,因为王安石心中想的是天下苍生,诗词文章只是他的爱好而已。

    王安石变法从根本上触动了官僚地主阶级的利益,所以导致王安石满朝皆敌。连当年支持范仲淹庆历新政的大佬,比如说韩琦、富弼、欧阳修等,也纷纷的反对王安石,其中也包括范仲淹的儿子范纯仁。

    一次宋神宗和宋朝名臣文彦博的对话,道出了变法为什么困难重重。史书上记载:上曰“更张法制,于士大夫诚多不悦,然于百姓何所不便?”彦博曰“为与士大夫治天下,非与百姓治天下也”。

    苏轼也曾经写了一篇《上神宗皇帝书》来反对王安石变法。苏轼引经据典洋洋洒洒的写了八千多字,对着王安石一顿狂喷。文中苏轼写道:“士大夫捐亲戚,弃坟墓,以从官于四方者,用力之馀,亦欲取乐,此人之至情也。若雕弊太甚,厨传萧然,则似危邦之陋风,恐非太平之盛观。”

    孔子曾经说过:“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狎大人,侮圣人之言。”。孔子是圣人不假,但是孔子所处的时代,是有历史局限性的。

    对于王安石来说,要想改革变法,畏天畏人畏祖宗是不行的,于是他喊出了那震人心肺的三句话:“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正是这三句话,得罪了儒教更得罪了程朱理学,再加上既得利益阶层的抹黑,于是从南宋一直到清末,历朝历代都把王安石当做奸邪,把他钉在了耻辱柱上,任由无知的愚民们唾弃辱骂。

    朱熹骂王安石:“安石汲汲以财利兵革为先务,引用奸邪,排摈忠直,躁迫强戾。使天下之人,嚣然丧其乐生之心。卒之群奸嗣虐,流毒四海。”

    盗名窃誉进入唐宋八大家、苏轼的老爹苏洵也骂道:“以为颜渊、孟轲复出,而阴贼险狠,与人异趣。”、“衣臣虏之衣。食犬彘之食,囚首丧面”。苏洵这话说的就太恶毒了,直接说王安石穿奴仆穿的衣服,吃猪狗吃的食物,头发蓬乱像囚徒一样,满面灰尘像家里死了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