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人正打得不可开交,桌椅板凳都倒了一地,其余住店的人全都跑开了。文长老见状,立即飞身上前制止。
“你们两个出去!”和那黑衣人交手的一霎那,她命令剩下那两名弟子。
两个弟子连忙出了客栈,文长老又立即把黑衣人也引到外面。
俩人在外面交战,波及范围更广了些,但文长老明显收着力道。
“这位道友,我乃望日宗执事长老。不知我宗弟子何处冒犯了道友,竟惹得道友出手重伤?”
黑衣人不予理会,察觉到占不了上风,便猛地使出全力一击。
强大的灵力波直接震翻了街道两边的小摊贩,有的人甚至被震得砸到墙上。
然而文长老却岿然不动。
她衣衫猎猎,见此人只顾着打,也沉下脸来。
“既然你不愿讲和,那便别怪我不客气了。”
“区区筑基一层,竟也敢肆意妄为?”
说着她身上迸射出强大的灵力波,离得近的都感到了一阵眩晕。
“后退!快后退,文长老半步金丹,我们扛不住的!”柳莺大叫着喊上众人,一时间那些弟子们离得更远了。
周围百姓经过刚刚那一遭,早已跑得远远的。但仍有几个想顾着小摊上的货物,慌慌张张地趴在地上收。
众人都以为接下来一定是震天动地的一战。
然而文秀并没有发动攻击,而是沉着眼将灵压压向对面的黑衣人。
黑衣人瞬间惊惧:他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老太婆竟然这么强。
高阶修士可以看出低阶修士的修为,但低阶修士却看不出高阶的,因为还没触及到那个层面,根本无法探究,只有动起手来才能根据伤害值猜个一二。
一开始他只以为这老太婆和他实力相当,毕竟是在凡俗界,还是这么偏远的无名小镇,能出什么高人。
可他想错了。
黑衣人自知不敌,连连后退,终于停下手来。
文长老收回灵压,但周身气势仍在。
街道又恢复了平静。
黑衣人连忙跑回客栈,同时,那对衣着华贵的夫妇也出来了。
看到那俩人,江晚流连忙躲到了众人身后。
撞鬼了,顾家夫妇怎么会在这儿?
那对衣着华贵的夫妇,赫然是李婉容和顾庭松。
刚刚听到客栈的动静时,知道是出事了,她并没有凑近看。毕竟现在自己只是个菜鸟,一不小心就会被殃及。
可没想到,那里面竟是顾家夫妇,开局就把她扫地出门的顾家养父母。
他们怎么会来这儿?哦对,前几天好像是有顾家的人上山找她了,她没出去见。所以他们就一直留在山下,等着她?
卧槽,这绝对有阴谋!
黑衣人对顾家夫妇耳语了几句,那俩人看向文长老,神情有所收敛,但依旧高傲。
“这位长老,不是我们有意冒犯,实在是贵宗弟子太无礼。”顾父如此道。
“呸!明明是你们太张狂!”弟子中有人大声反驳。
见识了文长老的实力,弟子们的底气更足了。
随后一人被扶了出来,那名弟子朝长老控诉:“弟子不过是下楼时匆忙,不小心撞到了他们,正要道歉时,他们二话不说就动起手来了。”
“诸如此等,才叫无礼!”那弟子委屈地又哼一声,叫道:“求长老做主!”
“难道不是你们有错在先?”李婉容站出来,得理不饶人。
江晚流躲在后面暗暗咋舌:原来这对夫妇在外面这么嚣张,还有,那筑基修士为啥那么听他们的?
却听顾庭松突然道:“现下两边都受伤了,不如我们各退一步,就此作罢。”这是见压不过对面想要收手了。
“不行!”
“好了。”
那弟子还要说什么,文长老抬起手:“时间不早了,我们还要赶回宗门,此事作罢。”
“长老……”
文长老却看向身后的崔长老,示意可以出发了。
能随身带着筑基期修士做护卫的,必然不是普通人家,也许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与其在这儿纠缠不休惹出更大的麻烦,不如就此作罢更好。
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江晚流狗狗祟祟地隐藏在其中。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晚流你干嘛呢?”柳莺见她跟个贼似的,不由得疑惑出声。
江晚流立刻突发恶疾,歪在她身上,把脸埋得更深了:“头晕,大概是早饭没吃够,低血糖犯了。”
柳莺:………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早上应该吃了两个包子两碗粥了吧?这还低血糖,别是饿死鬼投胎吧?
正在这时,李婉容突然大喊一声:“慢着!”
江晚流虎躯一震。
众人不悦回头。
李婉容翻书式变脸:“晚晚,是你吗?”
说着便笑吟吟小跑过来。
众人疑惑,全都看向了装死的江晚流。
望日宗弟子全都穿着统一的淡黄色宗服,江晚流的青黑色在这其中很是显眼,一行人从眼前经过,李婉容随意一扫就注意到了。
她一脸热切地小跑过来:“晚晚,娘亲来接你回家了。”
众人一听,娘亲?好啊江晚流,狼人竟是你!
刚刚那名弟子神情激动,指着江晚流,眼神谴责:“你竟是他们的女儿?!”
江晚流立即摇头:“不是,他们是捡来的。”
众人:???
你再说一遍,谁捡谁?
眼见躲不过,江晚流也不装了。
她挺起胸膛,第一时间撇清关系,骄傲道:“别乱认亲,我已经被你们扫地出门了。”
众人:…………
都被扫地出门了你还这么自豪?
李婉容热切的神情僵了一瞬,随即转为苦笑:“晚晚,你是不是还在生我们的气?”
心中却暗自咬牙:她好不容易打听到这丫头进了琅壬宗,上次派人来找她回去她竟然拒绝了。本以为她只是委屈怄气,这次她亲自上门,却被告知她不在。
本以为很简单的事,却接连两次失利,李婉容气得要死。
这死丫头以前那么听话好拿捏,怎么现在突然叛逆了?难道是因为进了琅壬宗?
若非那事出了纰漏,她也绝不会再来找她。
本以为已经成功了的……幸好当时没杀。
这琅壬宗也是瞎了眼,竟然捡一个废灵根!
李婉容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却是一片慈爱:“那日只是娘亲一时气话,你永远是我顾家大小姐,乖,跟娘回去。”
她说着伸手来拉江晚流。
江晚流一下就跳开了。
你不要过来啊!
“老登别乱套近乎,我姓江,与你顾家没有半点关系。别摆这副表情,看起来像人贩子。”
她立即跑到崔长老身边,安全感满满:“休想噶我腰子。”
以往的招数不奏效了,李婉容气得要死,咬牙勉强道:“晚晚,”
“呕!”
“晚……”
“呕呕!”
“江晚流!”李婉容终于忍无可忍。本来就对这个养女没什么真情,还有些忌惮,几次三番不顺,心底怒气直接爆发了。
然而江晚流丝毫不惧:“咋地,你还想硬抢?我们长老可在这儿呢,他可是元婴期,知不知道什么叫元婴期?”
江晚流得瑟地抱臂仰头抬下巴,把狗仗人势演绎得淋漓尽致。
看到自家弟子要遭殃,崔长老也配合地释放威压。那边三人瞬间被压得直冒冷汗,连连惊惧。
怎么还有个更强的?
不止李婉容三人,望日宗弟子更是震惊不已。
竟然是元婴!
竟然会有元婴修士屈尊到这种小地方!
修真界都没几个元婴吧?
“难道他就是前段时间刚经历雷劫的琅壬宗长老,崔卷?”
“天,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原来前段时间远远看到的雷电是元婴劫雷。”
这些常年待在落霞山脉的小弟子并不知道,修真界并不只有落霞山脉的修真界。即使课本上说过,他们也无法想象出从未接触过的、更大的世界。
李婉容不甘握拳,扭头看向身后的顾庭松。
顾庭松眉头微蹙,走过来朝崔长老行了一礼:“长老,小女顽劣,正和我们置气,望长老莫要插手这桩家事。”
崔长老没看他,只望向江晚流:“丫头,你要如何?”
江晚流闻言,心中微暖。她本也只是狐假虎威,想着崔长老应该会为了宗门威严不让她轻易受伤,却没想到他如此真诚。
六天养出的真心轻易就击溃了十六年收养的假意。
江晚流道:“我早被他们赶出顾家了。当时他们说得清清楚楚,我和他们没有血脉关系,亲生女儿已经找回来了让我不要再去打扰他们。”
“很多人都看到了,我被他们扔出了顾家,从那时起,我便与顾家一刀两断了。”
“幸好红莲长老和莫寒师兄将我带回宗门,我才在这儿茫茫世间有了立足之地,从此以后,琅壬宗才是我唯一的家!”
少女声音清脆,声声入心,说到动情之处,使人不禁感动。
“是啊,有哪对父母会忍心把自己孩子赶出家门的?这一看就没有心。”
“到底不是亲生的,说丢就丢。”
“哎,终究苦的还是孩子。”
有人谴责,有人感叹,有人鸣不平。
刚刚这对夫妇的恶行他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此时夫妇俩再如何做作,他们也不会买账了。
一时间,没人再顾虑顾庭松说的那句“家事”。
崔长老抬眼看向他,“江丫头的话,我听到了,大家也都听到了,你应该明白了吧?”
“………”,顾庭松握了握拳。
“对了,这些摊贩和客栈的损失,就劳烦你处理了。”
说罢,崔长老没再理他,拍拍江晚流肩膀:“走吧,回家。”
江晚流闻言,重重点头,一行人再次浩浩荡荡出发了。
“站住,”
“回来,”
李婉容还想再追,被顾庭松拉住。
“不能让她走了”,李婉容着急。
“我知道,可现在不是时候”,顾庭松盯着前方一行人的背影。
“那,”
“再找机会,放心,养了这么久,她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