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故都侠女 > 第76章 再见李素贞

第76章 再见李素贞

    接着,在他的主持下,做了一个如下决议:

    下一步,穆耘应该明确地指点给李素贞,用结亲的办法考验一个人,并不是很可靠的。希望她能有所认识。假如李素贞的确是爱上了穆耘,而结亲又确实对争取这些姑娘们有利,穆耘应该端正对李素贞的认识。

    其实,她算得上是一个出类拔萃的好姑娘,是大有基础和希望跟党走的。党欢迎稳耘做出必要的牺牲,并同意他们结婚。

    区委一成决议,就将上述决定当政治任务要穆耘无条件接受了。刘化东决定亲自把这些讲给他听,并耐心地再做一些必要的思想工作。

    结果,天大亮,区委会结束,他刚出会议室的门,秘密交通员就递给他一张一大早在前门火车站买到的最新报纸。他略一浏览,马上被那条新闻吸引住了。他站在院子里,一口气儿看了三遍,越看越觉得,这是小田四郎给侠女社摆下的香饵。

    他当即又拉了几个没来得及走的区委负责同志,研究了一下,又决定:当前,北平学生运动遭到白色恐怖的一些破坏,应该借此转移一下敌人的目标,恢复被破坏的党组织。来个借花献佛,既打击了敌人,又帮助侠女社识破阴谋。穆耘应该立即返身回公主坟,找李素贞去,想一个既可以保存自己,又能给敌人添麻烦的办法。

    正在这时候,张妈来报告说穆耘醒了。刘化东就马上来找穆耘。穆耘敏感地感到刘化东同志似乎带来了党的重大决定,急忙起身,穿上了衣裳。

    张妈给他端来了洗脸水,放在盆架上,转身又端进了两份儿饭,放在写字台上。穆耘洗毕脸,与刘化东一块儿进早餐。他咬了一口馒头,喝了口粥,夹了根咸菜条儿,便抬脸看刘化东;意思是叫他边吃边说。

    刘化东点点粥碗,意思是不要着急。

    吃完了早饭,张妈端着饭碗走出去。刘化东点燃了一根自卷“大炮”,深吸了一口,才一五一十将党组织的两个决定说了。他谈得很详细。

    穆耘见组织这么快查清了问题,恢复了对自己的信任,非常高兴。但他一听说要自己做出些牺牲,心中不免泱泱不快;可嘴上又不好说,这是组织的决定啊!

    刘化东按了按他的肩头,看着他的眼睛说:

    “你的眼睛,是不会骗同志的。组织,也不能强迫你。但我相信,你会明白的。每一个共产党人得时时刻刻在心中准备着用生命去殉我们的事业。能有什么比生命更可贵吗?有人说,爱情是至高无上的。可我说,也不见得,没有了命,爱情又有什么用?我相信你,在为党的事业上,既可以放弃生命,也就可以牺牲自由的爱情。我说的话,对照马列主义的书本,可能不算完全对。可同志,不能忘了,我们中国,有中国的国情和传统。无论如何,我们的一个同志,牺牲了自己的自由恋爱,去与一个不喜欢的姑娘结合,为党争取到了抗日的力量;这种牺牲,亦然是一首史诗。足可促使人奋斗、振奋!我希望跟我一块儿工作的同志,既要有崇高的目标,眼光又注重现实。而且,我可以断言,一旦你完全了解了那个一身侠义的姑娘,也决不会认为,她压根儿就不值得爱!”

    也不知怎么,刘化东的一席话,铿锵有力,使穆耘的心灵,得到了震惊,受到了鼓舞。使他开始感到了自己心胸的狭隘,目光的短浅。由此使他想到,在昨夜的汇报中,谈到了李素贞,他使用的有些字眼儿是多么偏激与不适当。他的脸微微红了,自己也感到有些热。

    则化东注意到了这些,眼光转移到了窗户上,柔声变了一个话题:

    “小穆,谈谈你对执行任务还有困难没有吧!”

    穆耘猛来了一股劲儿,下决心似地讲:

    “首长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他感情冲动地站了起来。

    刘化东按按他的肩头,再次要他坐下,温和地说:

    “我并不认为,一个同志思想有保留,就不是一个好同志。目下不这样,区委有困难哪!来,咱们再谈谈,你有什么要求?”

    他是那么宽宏、温暖、慈祥,每一句话,无不是发自肺腑,起自衷肠。证明领导是通情达理的,知人善任的。他感到有足够力量引导自己冲破一切困难去奋斗了,还能再对领导、上级有什么要求呢!

    穆耘感情又一次冲动,不由眼中噙了泪花。

    即日黄昏,地处西郊的万寿公主坟,沐浴在一缕缕金黄色的瑞霭中。枯草中一片黑乎乎的苍松翠柏,为这座古墓增添了一派阴森、神秘的色彩。

    穆耘穿一身多青布衣裳,头上戴了顶半旧礼帽,脚穿五眼系扣棉鞋,牛皮弹药囊与大拎包在胸前十字披花背着,肩上扛一支单筒独眼龙猎枪,斜叼着一根烟卷儿,架一副墨镜,打扮得十足象个景况不错的靠打猎消磨岁月的子弟,单人独自,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墓地松林边上。

    他趁人不注意,钻进了松林,在枯草中觅路,又来到了当初从那儿出来的石碑旁。他斜靠着石碑,佯装着歇脚的样子,轻轻哼唱了几句戏词:“我站在城楼,观山景……

    他要招引李素贞手下的人注意自己,并派人来联系。两刻钟的时间说过去就过去了,四周什么动静也没有。一阵朔风打着旋儿吹来,吹得蒿草不停地拂动,“唰唰”直响。

    蓦地,穆耘一个虎跳,蹦出了七尺开外。原来,他从风吹荒草的沙沙声中辨出了异常响动,似乎是有人在轻步靠近。他一扭头,正看见赵杏梅领两个姐妹停住了脚步。

    穆耘还没说什么,赵杏梅微笑着开了口:

    “七天的日子还不到,这才是第二天。”她的话有些尖酸刺耳的味道。

    穆耘庄重地回答:

    “我是有重要事才来的。”

    赵杏梅也严肃起来,手一摆,做了个请的姿势:

    “请吧!”

    这时天黑下来了,站在松林正中的这块墓碑旁,已经辨不出松柏林的边缘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