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扁鹊”妙手回春,见果然救了她,虽是“晚香玉”无所报答,他亦是乐个不住,亚赛得了宝一样。照料倍加殷勤。“晚香玉”死而复生,消息不胫而走,那毒狠的鸨母告到了衙门里,说是“赛扁鹊”拐带人口,坑骗资财。
警察局正要发捕票捉人,早有朋友漏了风声到关公祠。
“赛扁鹊”听毕,直气得暴跳如雷,连骂鸨母:
“畜类,畜类呀畜类……”
“晚香玉”听此消息,惧怕再入火坑,吓得魂飞魄散,连爬带滚,哭叫而来,抱住“赛扁鹊”大腿,哀求不止。她表示:
“就是死在此地,也不再回去了。老爷,您救人救到家吧,不然,我就碰死在这关公祠里……您就当是养条狗,留下我吧。”
她哭着,真的就要以头撞地。
好不容易救活了她,怎能又如此送她一死呢?再说,不能光看她表面颜色,而实质病根并未消除,是经不得无情风雨的。他“赛扁鹊”也为难了。
在场的朋友见此,给出了主意:干脆,“赛肩鹊”一为救人,二为洗自己声名,就救人救到底。有打官司的钱,将“晚香玉”赎出来算了。
“这……”“赛扁鹊”沉吟。
“晚香玉”听了这话,如拨云见日的一般,立即趴在地上给他磕开了响头,谢开恩了。
“赛扇鹊”想了想,只有这样方可,不由长叹了一口气,算是答应了。
朋友们跑警察局、找鸨母说和,“赛扁鹊”拿了五百块大洋钱了事儿。
从此“晚香玉”就给“赛扁鹊”当了妾。虽说不算老翁少妾,“赛扁鹊”也已经四十望五的人了,免不了有人说三道四。于是,他们就离开天津,到了北平。
“晚香玉”开始对“赛扁鹊”,如敬父母的一般。“赛扇鹊”对她也是百般体贴。不过,他终究不会诸般手段取得女人的欢心,不过只是一副侠义心肠罢了。久之,难免“晚香玉”感到不如意。更何况,“赛扁鹊”近来觉得精神不爽,为了将息身体,久不与之热和,“晚香玉”更觉情感淡薄了。
昨夜,好不容易天寒夜过半,“赛扁鹊”出诊归来,两个人刚睡,衣未解带,有人敲窗户棂子,又将“赛扁鹊”叫了起来。他走到外头,与来人轻声喃咕了一阵,又来与“晚香玉”告辞,说是有急诊出去,要她关紧门户。
他走了,“晚香玉”眼巴巴望着窗户透亮,又是一场扫兴。直到吃毕早饭,还不见“赛扁鹊”回来,心中正在怨恨惆怅。
由此,她见了小田四郎,止不住心猿意马,想入非非,将旧日生活又闪现在脑海里了。这岂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吗?
小田四郎见她眼色尴尬,猜出些什么,也不便说破,只是问:
“孙大哥不在家吗?”
“是呀,他不在,您有嘛事儿?”女人问。
小田四郎说:
“有一件事,想专门请教他。”
“那就坐下等着吧。”女人热情地说,眼睛火辣辣地瞅人。
小田四郎坐了片刻,见女人几次启唇,要说什么,只是先憋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的,自己也感不适;顿时如背生芒刺,屁股下有针毡的一般。他等不到老妈子上茶,站起身来对女人说:
“孙大哥不在家,那就叫我的副官在此专等吧。他一回来,就请接到我那儿去好了。”说毕,他给副官示意,又冲跟来的另两个人点了点头,冲女人鞠了一个躬,转身出了书房。
女人还想留他,又见他不容挽留的神态,只得陪着笑送出房外说:
“有工夫常来吧……”
“好的,好的。”小田四郎点了点头。
他出了此院,上了轿车,脑子里想着:
“‘赛扁鹊’不在家,会不会他被李素贞的人请了去了呢?”不管怎样,他感到,在此只留三个人太少了些,应派些便衣,围住此宅,以防万一。他想顺着“赛扁鹊”这根藤摸到李素贞那个瓜。
………那么,“赛扁鹊”半夜被人叫走,此时不归,去干什么了呢?这话,还得由穆耘说起。
自从穆耘与李素贞在天桥小市一怒之下打手击掌,约下比武,他回来受到刘化东同志开导,并指示他与李素贞去交朋友之后,算来,昨夜正是相约的日子。
穆耘听了刘化东详细讲解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政策方针之后,也认识到:应该团结李素贞她们,帮助她们,争取与改造她们。
不过,真要去与之接触,他可是硬着头皮去的;他不知从何下手,只得在摸索之中见机行事了。
特别是他临出门,地下交通员又告诉了他一个消息:在永定门火车站,李素贞又打死了一个伪军官太太。他为之一惊;李素贞——母夜叉,这样的印象,总是在脑海中一闪一闪的。
他想。说不定今天她跟我也会翻了脸,两个之中非躺下一个不可呢。于是,他做下了充分的准备
换上了一套夜行衣,所谓夜行衣,无非是黑色或蓝色的中式对襟练功衣罢了,腰里带有手枪、绳索、折叠弹簧杆与一把匕首。
他想好了,见了李素贞的面,先讲明为什么要假扮她,她要原谅就罢,不原谅,非动武不可,也得奉陪。那就打赢了再说。
他想去早一些,所以不到半夜就悄悄上了十三号宅院的后院上房。他正隐住身体,四处探望,猛见一个黑影儿蹿进院子,侦探着前进。开始,他还以为是李素贞来了,就悄悄儿在后面跟着;等闪了几个正侧面,他才看出来人是个男的。
他继续跟着,观察、思考着。他看出:他对此院也是生疏的,并且不像是朋友一类的人,恐怕是打探性质的。他就又想到李素贞连连与宪兵队的日本人与伪军过不去,弄不好,是他们派人来了。于是,他更加警惕了。
他跟定的,正是上海来的云中龙金彪。
金彪在倒座里显示武艺,他就在金彪房顶上挖的小洞中看着。后来,“大白球”出现在院子里,金彪开枪打,他也在高处望着。开始,他也诧异、不大明白。直到后来,看出“大白球”是李素贞在练九节钢鞭,金彪要下黑手,万不得已,他才冲金彪开了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