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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率领魔众,再起变故

    黄如萱喝问:“你言语尽是轻蔑,还不承认?”林尘说道:“小子只是实话实说。”黄如萱眉忽一松,道:“那你便说说自己见解,若说得服我,我便允了,若说不服我,我定用教规惩你。”

    风天候、蓑衣客均转头看来,目光意味深长,风天候心道:“魔教风彩…确早不复存在了。”心中无限唏嘘。

    林尘侃侃而谈,心知这魔教众徒,秉性难移,绝非一言两语能劝到。叫他们珍视生命,平等待人,更是痴人说梦,绝无可能。林尘只得另辟蹊径,反唇相讥:“我堂堂魔教,杀人取命,欺凌弱小之举,实不合风范。”

    话未说完,刘真倾道:“笑话,杀人取命,历来便是我魔教风范。”林尘心中无底,想自己一外教之人,假冒身份混入聚会,反指指点点,说这说那,委实奇怪得很。

    如今的局面,也绝非他一开始的本意。只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林尘说道:“历来?敢问刘前辈何时入教?”刘真倾拱手道:“四十年前。”

    林尘道:“那五十年之前、六十年之前、七十年之前,我魔教又是什么风范?”刘真倾道:“这…”答不上来。林尘乘胜追击:“那敢问刘前辈,‘历来’二字,用得是否有失偏颇?”

    刘真倾恼道:“伶牙利嘴,我不与你争吵。”罢手入坐。林尘虽驳得刘真倾无话可说,但自己也不知,“魔教风范”是何模样。想着魔教便是魔教,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有个甚的风范。但忽又一想,想起那名为“青鹤楼”的大石,想起帮众凝聚的浩大声势。魔教虽无恶不作,但比之潜龙帮之流,确不同寻常。林尘心道:“我自不知魔教有何风范,但半猜半编,说得尽量好听些,想来无错。”于是依心中所想,为教众描绘,什么才是真正“魔威”。

    他引经据典,口若悬河。大意却简单明了,即:魔无正邪,魔无善恶。一味行恶作乱,绝非为魔,而是为匪。

    林尘口齿伶俐,加之习武前广读诗书,此一番言论尽吐,果真令众人沉思,均觉林尘口中描述,确与“魔”更相配。林尘见效果不错,心中微喜。但素知魔教众人,绝非画大饼、戴高帽,便可降伏之人。他如若继续描绘心中“魔威”,定会激起反心,这时需当改换角度。

    林尘朝风天侯道:“当然,小子口中的三条建议,实是为此次行动考虑。”风天侯心道:“这林贤侄修为虽低,却一表人才,我且听听他见解。”说道:“贤侄请讲。”

    林尘道:“少杀慎杀,并非不杀,比如入城之时,我魔教众人,便不必强杀进城。可先易容、改换面孔,悄无声息潜伏入城,如此岂不更好?再说‘无辜之人不杀’,青宁郡人员杂多,各地皆有,假若擅杀无辜之人,引得背后势力报负,岂不旁生枝节?我魔教自不怕其它势力联合,但此行是为救人,自要已‘救人’为第一要任!最后‘老弱妇孺不杀’,则是不坠若魔教威名。”

    风天侯道:“此话有理!”魔教众人纷纷点头,道:“如此说来,这小兄弟的建议,确可采用。”魔教众人无一不折服。

    林尘大觉幸运,后背已生冷汗,心道:“今日之举太过冒失。若非我顶着钓人翁弟子的名头,怕十条命也不够用。”强自镇定,不敢将众人折服,看做自身以口才降伏,全当做狐假虎威,运气所致。

    黄如萱道:“好罢,你话中在理,我允了!”黄如萱道:“此一行动,除我、风天侯、蓑衣客外,尔等尽归林尘调度。如若不服,有如此石!”

    话语落下,那半圆石台轰隆一声,化做满地齑粉。魔教众人心惊:“黄长老功力未减!凌空碎石,魔威尤在!”齐道:“谨遵长老法旨!”转而朝林尘跪拜:“全听林上使调遣!”

    林尘见众人皆朝自己跪拜,心中并无风光,反头皮发麻。心中无奈叹道:“罢了罢了,事已至此,我暂且当自己真切入了魔教吧。日后抽身两断便是!”他高举右手,喊道:“扬我魔威,其焰熊熊。”

    底下教众复而随之,声音响彻山谷。风天侯、黄如萱欣慰看着林尘,蓑衣客喃喃道:“钓人翁这徒儿,甚有意思。”

    林尘面上镇定,风光无限,实则心中叫苦:“我又怎想领魔教作乱呢?唉,快快救出红衣姐,拍拍屁股走人吧。这事情愈来愈不在我掌控。”本想混在人群,暗中帮忙,哪料阴差阳错,被推到了前头。

    后半夜,教众留在原地。风天侯、黄如萱、蓑衣客、林尘,相聚一半山亭子,商讨行动细则。

    两个时辰后,风天侯、蓑衣客率先离去。黄如萱则留下,审视林尘。林尘道:“黄前辈,可还有吩咐?”黄如萱道:“你跟我来!”

    两人穿行林间,来到一无人处。黄如萱道:“你方才骂我。”林尘愕然:“啊?”黄如萱手指点向林尘胸口:“你在心中骂我。”

    林尘强自镇定,却一时说不上话。黄如萱语气平缓道:“你很不错。”林尘丈二摸不着头脑。黄如萱又道:“你可知我是什么令长老?”

    林尘心道:“这黑衣女子,莫非看出伪装,特意来揭穿我?却也不想…我静观其变,先不回答。”静静望着,一副踌躇模样。黄如萱道:“我乃‘人令长老’,持人令,行教中‘人’字条例行的惩戒、监察之职责。当然,那是旧事,教规早已形同虚设。加之阳教涣散多年。”

    林尘不知黄如萱话中深意。

    黄如萱又道:“阳教‘人令’中,便有三大条例,其一:少杀慎杀。其二:无仇不杀。其三:老弱妇孺、无威胁者不杀。”林尘一愣,心想这黄长老莫不是在开玩笑,阳教凶名赫赫,那钓人翁滥杀乱杀便不在少数,蓑衣客更连教众都杀,其它人等,自更不必多言。若阳教真有这等教令,又怎会是“魔教”、“恶教”、“邪教”。

    林尘道:“那…”

    黄如萱道:“没错,与你所说,如出一辙。”林尘心中想道:“林尘啊林尘,你忒冲动,耍甚么风头。自以为是,自找苦吃,现在下不来台。”苦笑道:“早知如此,我便不必多嘴了。只为何…”。

    黄如萱抢道:“为何条例在此,上至四怪、下至教众,无一人遵守教令?甚至无人知其条令?”林尘点头,确有此疑惑。

    黄如萱道:“魔教众人,均乃桀骜之辈。即便我亲口下重令,擅杀、乱杀者依旧不绝。你今日一番表现,确实不错,反比我亲自开口有效。”林尘道:“不敢当。”黄如萱道:“此地教众,尽归你统筹。你虽是新面孔,但炼魂大法实已练好久。算是正统魔教之人。若有人不听你令,你便提我。我抽他筋,扒他皮。”语气淡漠,却淡淡寒气逼来。

    林尘暗道魔教上下,果真无一善茬。

    黄如萱深深看林尘一眼,转身离去。林尘抢步追上,喊道:“黄长老。”黄如萱闻音停步。林尘躬身道:“多谢载路之恩。”黄如萱眉头一挑:“是你?”林尘点头。黄如萱不语,深看一眼,转身离去。

    只余林尘一人,与魔教四百七十人众。

    ……

    夜半,林尘回到盆地,四百七十余人皆翘首以盼,见林尘归来,齐齐跪地:“请上使吩咐!”林尘道:“起来罢!”扫视一圈,见刘媚儿、吕黑等人在众人后方,教中地位甚低。

    林尘安排群雄歇息,具体行动,且听明日吩咐。待众人散去后,喊来刘媚儿、吕黑两人。吕黑跪地道:“林上使。”心中惶恐,怎料那日夜袭,竟是魔教上使。

    刘媚儿欠身行礼,心中恍然大悟:“难怪红衣姐与林尘不清不楚。原是林尘身份不凡。我自诩识人、断人极准,却怎也没料到,林尘竟是阳教上使,大大看走眼了!”拱手恭敬道:“林上使。”

    林尘已知两人误会,却不好开口解释。林尘道:“二位且帮我一忙。”开口下令。让刘媚儿、吕黑分别统计教众人数,将魔教新人、魔教老人、所处部众…全记录在册,明日早上递交过来。

    林尘说道:“如若有人不配合,你即报黄长老、钓人翁名号。”刘媚儿、吕黑实力寻常,但经虎皮一扯,反底气十足,拱手道:“好!”

    两人便即离去。林尘目送二人,心中却有一担忧。倘若钓人翁闻讯而来,这“师徒”会面,岂不当场露馅?思衬:“我明日需即刻启程,暗中行事,好叫钓人翁寻不到大众。”

    这层担忧有理,但实是多虑。林尘不知,魔教聚众之事,早传到钓人翁耳中。只那怪人听闻讯息,当时便想:“魔教聚众,定是作乱得多,作乱便是作恶。我答应那未过门的徒儿,要做一百件大好事,再收他为徒,还是不去为好。”当即不当回事。连那风天侯书信相邀,也不做理会。

    只林尘如何知此秘事,只道钓人翁生性古怪,或错过此聚会。见今日之事暂归平息,料想今后一段时间,定劳神费力不可免。当即抓此间隙,好生歇息,观想黑白磨盘。随磨盘缓缓盘磨,体质、气力、天赋、与日俱增。周身萦旋先天之蕴。

    翌日清晨。刘媚儿、吕黑两人归来,将一书册呈递上来,林尘翻开一看,见字迹娟秀,显是出自女子之手,赞道:“媚儿姐字不错,辛苦了。”刘媚儿喜道:“谢上使夸奖。”昨夜疲惫顿消。

    林尘轻笑,将两份干粮茶水递来。刘媚儿、吕黑接过,均受宠若惊,觉得人尊重,更为敬佩。

    齐齐想道:“林上使看似年轻,处世实则老练稳成,举手投足,便能让人心悦诚服。”,刘媚儿将茶水喝尽,干粮吃完,腹中饥饿消尽,见林尘专心审阅,面容俊逸,不住羡慕冯红衣,心道:“红衣姐虽身陷囹圄,但有这般男子,全力相救,倘若是我,便叫我当场死去,也实无遗憾了。”,候在身侧,静待结果。

    经得统计,本地教众四百六十七人。魔教老人两百一十五人,魔教新人两百五十二人。多是出自“乾部”“坤部”“屯部”“需部”“讼部”…

    昨日夜间,有数人偷偷离去,不参此次行动。

    林尘阅完书册,不住沉思:“魔教势大,四百六十七人,皆属魔教残部。我统筹这四百六十七人,不如统筹十人,由十人统筹余下之人。”心下已有判断。便分别召见:铁木尔、刘真倾、白皮鬼、魔星七子共计十人。

    魔星七子只有诨号,并无姓名。分别为:杀星一、死星二、灭星三、绝星四、哭星五、哀星六、亡星七。样貌寻常,但修为不差,均有窍元修为。只曾受过重伤,修为跌落,介于武宗、窍元之间。

    十人齐站林尘身前。除却白皮鬼外,均不如林尘高大。刘媚儿从旁一看,只道好大反差。那十位魔教教众,要么样貌普通,要么丑陋至极,要么似鬼似妖。林尘却恰似翩翩公子,站在一起,委实将林尘衬得更俊美无双。

    林尘既下达号令,将十人分散,各统筹数十人。白皮鬼、铁木尔、刘真倾三人,仍不服林尘,但碍于黄如萱、钓人翁不敢有二,纷纷领命。

    待将教务处置一遍,一行人当即出了摊儿山青鹤楼,径朝青宁郡行去。数百人大队,颇为壮观。

    林尘行十里,发现魔教异徒秉性难改,袭扰路过旁人。还没行多久,便已泄露行踪,倘若不加遏制,路上伤人害人无数,林尘心底过意不去。也可能半途便遭围剿。

    再行十里。见两名魔教新人,劫掠两名路过女子,百般戏弄。竟将两名女子糟蹋,魔教哄闹、欢呼,丝毫不觉有过。待林尘赶到现场时,一名女子已含恨而死,咬舌自尽,甚是凄惨。

    林尘顿时明悟,黄如萱口中“桀骜之辈”,是何等桀骜。命人将死去的女子安葬,对活着的女子好生补偿,将她放走。

    那女子性子甚烈,不要补偿,全只狠狠盯着林尘,仇恨全记在林尘身上。林尘心道:“我统领魔教,那教众所犯之事,我又怎能推脱干净。她恨我也有理。”不理会女子恨意。

    当日,林尘停顿大队,夜里设下严令。正所谓令不严,则军无度。林尘所提三条建议,虽被采纳,但落到实处,难免有所偏差。

    林尘要杜绝此类事情发生。当天夜里,问罪十余名犯事的教众。命白皮鬼将他等双腿打断,跪在林尘面前。

    白皮鬼心道:“黄口小儿,若非看在黄长老份上,岂容你呼来喝去!”但仍是遵从,将十余名犯“杀生”“祸乱”“奸淫”之罪之人,齐齐打断腿骨,跪在林尘前方。

    林尘道:“无规则不成方圆。我统筹教众,既下严令。一,不可擅杀行人。二,不可僭淫无道。三,不可…”将一日所见,诸多良莠不齐之处,一一列举出来,设下禁令。

    最后,一一依据禁令,严惩十余人。根据不同罪行,做出不同惩戒。罪行最重者,当场杀头毙命。罪行最轻者,也需打至重伤。

    林尘手段狠辣。连铁木尔、刘真倾等人,都始料不及。尤其宣判其中三人,当场杀首死刑时,他们都惊了。

    林尘道:“铁木尔,由你执行!”铁木尔道:“林上使,这便判他死刑,未免不妥。弟兄们都来卖命,可不能死在自己人手中。”林尘道:“此为律令,犯事者无一例外,再无第二可能!”语气强硬。

    铁木尔被迫行刑,一掌打破头颅,连出三掌,打死三人。余下的犯事者,刑罚稍轻,罪不至死。却也浑身冷汗,不敢再行祸事。

    如此这般,林尘一番整顿,魔教大队上有严令,果真安分许多。但又行两日,林尘再命刘媚儿、吕黑再统人数时,却见人数锐减,已只余四百一十五人。

    原来林尘戒令太严,引得教众不满,陆续有人暗中离队。这日歇息,林尘喊来吕黑,问道:“可有情况?”

    吕黑如实道:“林上使,要不放松戒令?众兄弟对你多有不满,常互相抱怨,如此下去,恐大大不妥。”

    原来林尘将吕黑,插入教众弟兄中,以探魔教众弟兄口风。林尘眉头一皱,确有此层顾虑,心中却知并非律令过严,而是凭他如今实力,实难彻底服众。

    且铁木尔、刘真倾、白皮鬼、魔星七子等人,对林尘表面听从,实则心中不服。林尘心道:“罢了,此事暂无良策。我又不想与魔教牵扯太深。顺利完成青宁郡之行,我便远走高飞。届时他们恨我,恼我,与我再无关系。”

    众教徒心中皆不满,但数条严令下达,行军效率确大大增加。本离青宁郡愈来愈近,这一日天晴,却又再起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