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儒士拱手作揖，一拜到底，神色无比真挚，甚至还带着一丝敬仰。
这一拜，乃是儒门弟子礼，同时也可以说是儒门最高礼节，饶是叶昊在这一刻都瞪大双眼，脑海像是被百万仙雷轰击，嗡鸣作响。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在这与天齐高的石像眉心，竟然有着这样一处神异空间，而最让叶昊感到心神震撼的，则是这青衫儒士的身份。
儒门张载，不就是那一尺开横渠，震古烁今的横渠张圣？！
叶昊神色僵硬，口干舌燥的同时，心底早已掀起一阵惊涛骇浪，根本无法平复。
张圣虽说是今古才崛起，但其陨落距今最起码已有数万年岁月，这是举世皆知，就连稷下学宫都承认之事，怎么可能会在这试炼之地的石像内出现？
最重要的是，若眼前这青衫儒士真的是张圣，那他又为何对自己行如此大礼，还极为反常的称呼自己为前辈，这若是传出去，恐怕整个世间都会掀起惊天风暴。
圣人有多超然，光看苍祖的威势便可见一斑，就算是踏入至尊领域的禁忌强者在圣人面前，都唯有低眉俯首，因为后者虽说站在金字塔顶端，可圣人，却是早已脱离金字塔的无上存在，常人根本无法揣度。
这一刻，叶昊的思绪彻底混乱了，根本就不知该作何反应，好一会后，他才强压下心底震撼，声音无比干涩道：“你……认错人了吧？”
叶昊无法肯定眼前之人是否真是稷下学宫那位震古烁今的圣贤，但不管怎么说，必然也是一位无法想象的存在，如此恐怖的人物对他行礼，还真让少年感到浑身发毛，极不自在。
青衫儒士束手起身，神色温和的摇摇头道：“学无先后，达者为师，错不了。”
叶昊满是狐疑的皱眉，道：“你……知道我是谁？”
青衫儒士摇摇头，道：“不知。”
叶昊眼角抽搐，感到一阵无语。连对方是谁都不清楚，一上来就拜呼前辈，若不是这青衫儒士极为可怕，恐怕他早就转身离去。
叶昊很有自知之明，如今的他虽说焚火境早已圆满，但和眼前这深不可测的青衫儒士相比……其实根本就没法比较。
因为两者的差距，简直比蝼蚁和九天神龙的差距还要更大。
而青衫儒士似是知道他的疑惑，深深吸了口气，神色有些复杂道：“前辈可曾……”
“别叫我前辈。”
叶昊忙是纠正，被这样一尊深不可测的恐怖存在称呼前辈，他实在感到心里发毛，无法适应。
青衫儒士哂笑摇头，所幸他也并非迂腐之人，略微沉吟后，便是轻叹道：“阁下……可曾听过我早年成道之际，那不知天高地厚立下的四句狂言？”
叶昊眉头微皱，旋即双目骤然紧缩，终于想起青衫儒士所说究竟是哪四句狂言。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四句话，正是当年儒门张圣成道之初，一尺斩出横渠，立下的无上宏愿。
正是因此，稷下学宫这位震古烁今的圣贤，也被世人称为张横渠。
只不过，那让无数修者发自心底敬仰的横渠四句，在这青衫儒士口中说来，却变成了四句狂言，这让叶昊心神也是遭受极大冲击。
“你……真是张圣？”
叶昊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声音无比干涩问道。
青衫儒士含笑点头。
叶昊脑海轰鸣，脸上神色彻底僵硬，实在是这青衫儒士提及横渠四句的神色不似作伪，而且若是他真有歹意，叶昊可不认为对方还需要如此大费周章的欺骗自己。
只不过，虽说是第二次得到前者肯定，但叶昊心底的遭受的冲击，根本无法形容。
“你……不是死了吗？”
叶昊下意识出口，随后才自觉失言，对此青衫儒士则像是根本不在意，叹道：“张某确已陨落，甚至早已烟消云散，眼下能够再现，全是因为前辈……阁下。”
叶昊神色茫然，根本不明白这位学宫圣贤的出现，和他究竟有什么关系。
沉吟后，叶昊继续开口：“那我进入此地后，是你一直在唤我前来？”
叶昊不由想到踏入试练之地后，那股极为神秘的召唤之力，眼下看来应该就是眼前这青衫儒士所为。
只不过，出乎叶昊意料的是，前者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幽幽道：“不是我。”
“而是这片小天地。”
叶昊猛的一愣，不明白其所说之意，只是还未等他追问，那青衫儒士便又是一拜，恭敬道：“至此，还是要多谢前辈，让张某在陨落数万年后，还能知晓当年放下的四句狂言，虽说自身无法做到，但依旧有前贤不辍。吾道不孤啊！”
叶昊脸上茫然更甚，儒门张圣的横渠四句，让得世间无数修者心生敬仰，就连无尽佛土那位曾言‘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无上存在都叹服不已，可按张圣此刻所说，他当年立下的宏愿，竟然连其自身都无法做到？
世间传闻，张圣之所以陨落，皆是因为自身道心崩溃所至，难道并非空穴来风？
叶昊隐隐像是抓住了什么，心中不由掀起惊涛骇浪，要知道能破开至尊领域踏入圣境的存在，一颗道心可以说比那些母金神料都不遑多让，否则也不可能走到如此高度。
如此超然无上的存在，让其道心崩溃，可以说比将其斩杀还要难上无数。
思忖中，叶昊又是皱起眉头，方才张圣所说那横渠四句的宏愿，虽说他自身无法做到，但却有前贤不辍。
“那个……你不会是在说我吧？”
叶昊神色古怪的望向前者，他今年才多大，根底更是清清白白，怎么可能当得了张圣口中所谓的前贤。
想到这里，叶昊心头忽然猛的一跳，不自觉回想起当初在昆仑禁区外，那横渡时光长河，神秘莫测的天行者。
当初天行者出现之后，就好像早就认识叶昊一般，不仅替他击退苍祖，更是不断提醒他时间已然不多，必须尽快强大起来。
“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