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叶正文和二流子正商量着中午吃点啥,一致同意有点想念邱蔚然包的大包子了,想一会儿撺弄邱蔚然动手呢,邱蔚然换了常服从杂物间出来了。
“咦?蔚然你要出去?”叶正文有些意外。
“是啊,有点事出去一趟。”
邱蔚然看看他和二流子,问:“你俩有事?”
二流子陪笑道:“还想问问你中午有空没,咱们包大包子呢。”
“这两天估计够呛,我有点私事得处理一下,过两天忙完了吧!”
邱蔚然嫣然一笑,摆摆手,走到门口又住脚回头嘱咐了一句:“叶少爷,我下午可能晚点回来,有来找我的病人,有劳您帮忙照应一下哈!”
“放心吧,你别管了。”
叶正文猜测,军统鸢都站的副站长大人应该是外出商量营救安倍教授的事,爽快答应下,打发走她,对二流子说:“今儿个便宜你了,咱俩朝天锅的走着?”
“走着!”
二流子答应的脆生生的,腿都迈出大门了,又觉得不对,回头讪讪说道:“少爷,您这说啥呢?吃朝天锅的话,也是照顾淑静嫂子生意,跟我又没啥关系。”
他俩去淑静嫂子摊上吃完饭,刚准备走人,李永福和王二虎俩人晃晃悠悠的到了,问了问也是来吃饭的,二流子就勤快的跑淑静嫂子锅沿上,帮着淑静嫂子捞肉,卷饼。
李永福看他手法超熟练,诧异的问了一句:“刘爷您以前也操持过朝天锅的买卖?”
“他什么时候干过这个?”
叶正文咧嘴笑了,说道:“这都是来了医馆之后跟着淑静嫂子学的。李巡查你是不知道,也就这两天医馆忙点,他没抽开身,不忙的时候,他都快长在这里了。”
李永福脸上的肌肉稍稍一抽,赶紧对淑静嫂子送上了笑脸:“嫂子,真没看出来,您这还是刘爷半个朝天锅师父啊!”
二流子眉开眼笑的说:“李巡查您以后多照顾。”
他听淑静嫂子说过,李永福来这里吃饭从来不给钱,今天故意表现,就是给李永福上眼药呢。现在目的达到了,给淑静嫂子说了一声,就跟叶正文屁颠屁颠的走了。
李永福悄悄擦擦额头上的小汗珠,接过淑静嫂子递过来的朝天锅说道:“嫂子,以前不知道您跟刘爷关系铁着呢,多有得罪的地方,您可别放心上。以后有啥事您说话,您看我好好表现。”
淑静嫂子掩嘴笑道:“李巡查说啥呢?俺小门小户的,您能来就是给面子,以后常来照顾我摊子生意就好!”
“一定一定。”
拽着王二虎端了两碗肉汤去一边桌上坐下,李永福心有余悸的小声说道:“这都什么地界,个个藏龙卧虎啊!谁知道她一个寡妇居然跟刘爷还挂着钩呢?”
王二虎其实没太看明白究竟怎么回事,不过他来城里做事,谨守多看少问的原则,什么也没多说,三下五除二把饭吃完,说道:“李大哥,下午辛苦您了,我得抓紧去我三舅姥爷家看看他老人家病得咋样了。”
“去吧去吧,明儿个记得早点来上班就行。”
李永福抬头吃肉,低头喝汤,最后来了一句:“二虎帮我把饭钱给付了,今儿个没带钱。”
“没问题。”
王二虎离了城隍庙,在新巷子西口上买了一包点心之后,继续东行,去了察院前街那边,敲响了小胡同深处一户人家的院门。
“谁啊?”
院门打开,一个老太太开门出来,看见是他,赶紧笑脸相迎:“二虎来了?快进来!”
“三舅姥姥,我三舅姥爷身体好些没?”
王二虎当街开口问了这么一句,进院之后,把点心交给老太太,却是转弯去了西屋,扒了巡查的上衣制服,换了一件普通的大褂出来,小声说道:“三舅姥姥,我就不进屋了,办完事我再回来。”
“孩子,你去吧,路上加小心。”
老太太嘱咐他一句,从家里后门把他送了出去。
王二虎大踏步出门,绕到东马道那边一路南行,在南坝崖街北段转进郭宅街,去了南巷子,来到了南巷学堂。
教师办公室,连文山见到王二虎大吃一惊,他火速抬手,示意王二虎别出声,接着起身绕到后面的书架背后看了看,确认没人在这边看书,才问道:“二虎,你怎么来了?”
“文山同志,来不及走程序汇报了。”
王二虎沉声说道:“今天刚去报到,在叶正文那边听到一个消息,说一个叫安倍卫门的日本共党被千叶英助抓了。他说前段时间那个江口机密文件的情报,就是这位日本共党给传递出来的。”
“有这回事?”
连文山眉头一下皱了起来,说道:“省城那边的斗争环境比我们这边更恶劣,所以那边情报网络的保密性也比我们更强,你说的这个情况我需要跟省城方面核实一下。”
“明白。”
王二虎点头道:“文山同志,这事您先抓紧核实吧,我听叶正文那意思,小鬼子很可能会把安倍卫门送回日本受审,真到那一步,咱们想救也来不及了。”
……
……
河东照相馆,地下室。
钟元良发完电报,顺手把电台收了起来,对等在一边的邱蔚然说道:“情况我已经汇报给省城站了,现在需要等他们核实一下这个情况真伪。”
“这件事我大致有所耳闻。”
邱蔚然说道:“最早拿到江口这条消息的的确是共党,他们在省城拦截情报失败之后,很偶然的情况下才被军统省城站截获,转到了咱们鸢都站。听说这个消息的确是一个日本共党送出来的,但到底是不是这个安倍卫门,我也不清楚。”
“等等吧!省城站需要一点时间和那边的共党情报人员接洽沟通这个情况。”
钟元良谨慎问道:“如果……如果属实,邱副站长,您看这个事情我们怎么做?”
邱蔚然沉默了。
按道理讲,现在处于国共合作时期,都是为了抗日,共党那边有事,军统责无旁贷,应该支持,但问题在于,这毕竟不是军统内部的事情,贸贸然出手是不是合适?
还有就是,邱蔚然毕竟只是鸢都站的副站长,站长又会是什么意见?
“钟老板,打听你一件事。”
邱蔚然心头微微一动,问道:“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和站长算是老搭档了,你觉得站长面对这个情况,会怎么做?”
“邱副站长,您把我问住了。”
钟元良苦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以前力行社主要对付的就是共党,国共合作之后,很多事情都变了,也有一些事情始终没变。站长他老人家到底什么心思,你要问我的话,我还真说不上。”
“那你怎么联系站长?”
邱蔚然动也不动的望着他,说道:“真说起来,我这个副站长其实挺失礼的,到现在都没亲自向站长汇报过工作。”
“邱副站长怎么联系站长,我就怎么联系。”
钟元良继续苦笑:“我能告诉您,其实我跟站长搭档五年,到现在都没见过站长的面吗?”
“是吗?咱们这位站长大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小心呐……”
邱蔚然呵呵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