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徐州。
北齐前任司空宁屏山小心翼翼叩响了房门:“大人,南陈的降书到了,您们三位需不需要过目一下。”
屋内传来一道不甚耐烦的声音:“闭嘴,小小一个凡间小国的投降,这点小事就不要打扰我们了,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考量。”
“抱歉抱歉大人,是在下叨扰了。”
房门外的声音很快便退了下去。
屋内,经宇真人呵斥完门外的人后,怒气瞬间一收,恭敬的对一旁的白衣年轻男子开口道:“哲明大人,有什么发现吗?”
自从发现那个白发姑娘可能是仙门的弟子时,他便迅速将这个消息上报了圣上。于是青木仙朝又追派了和他一样金丹初期的同僚方海真人,以及他元婴初期的上司哲明真君。
收复一个小凡间界可以获得大量的功勋,一般都是谁发现谁接洽。发现这个小凡界,可以算的上是经宇真人近百年来最大的机缘了。
经宇真人卡在金丹初期已经很久了,他本来打算收复了这个小凡间界后,便用积攒的功勋去换一枚破元丹来冲击一下境界。但是哲明真君一来,便代表了他此次的功劳几乎全无。
这个机会一溜走,下一次攒够功勋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况且金丹期寿元只有一千年,他今年已经快满七百岁了。而当人的寿元只剩最后三成的时候,身体各方面潜能都会步入衰竭期,几乎是很难再突破了。
可以说,错过这次机会,经宇真人这辈子应该都只是金丹初期了。金丹初期的法修并没有多么强,一些根基扎实的武修、剑修,筑基巅峰就可以对他造成威胁。
但是涉及仙灵体以及八大超级宗门,他自是不敢瞒报。虽然万分不愿,最后还是向青木仙朝请求了支援。
哲明真君细细的用灵识扫视着面前昏迷过去的温霜降:“骨龄九十七岁,修为金丹初期怎么可能——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人能在百岁前结丹。”
“等等,抱歉真君,且容下臣打断一下——这位姑娘,是金丹期?可下臣之前与她交过手,感受到的气息只是筑基巅峰啊”
一直在旁边默默看着的方海真人突然开口插话:“经宇道友,你既与这位姑娘交过手,敢问输赢结果如何?”
经宇真人有些尴尬的开口:“我稍逊一分。”
“那不就对了?同为法修,正面击败了你一个金丹期的真人,她也是个金丹真人又有什么不对的么?”
方海真人将经宇真人说的哑口无言。
虽然同为金丹初期,但方海真人今年才三百余岁,继续突破的希望还很大,自然地位也是比经宇真人高上一截的。
“经宇真人不必自愧,面前这个姑娘确实是实打实的金丹境。只是她内里气息微弱,似乎受过极重的暗伤,直到现在仍未曾复原,能调动的修为,确实只有筑基巅峰左右。”
哲明真君掌心灵力蕴集,轻轻掠过温霜降的面颊上方:“百岁金丹,又是仙灵体,确实很可能是仙门的核心弟子。”
“仙门竟是仙门。”哲明真君喃喃着,语气复杂酸涩。中州有四万仙朝三千宗,三千宗之上又有三上宗。哪怕是最穷乡僻壤的小仙朝,也听过那句顺口溜:法仙门,剑昆仑。天上神玉京,阵符丹火五宗门。
仙门,是广袤中州所有法修梦中的圣殿。哲明真君也不例外。
“真君,那我们要如何处置她?”经宇真人问道。
哲明真君沉吟了一会儿:“不急,我们青木仙朝建国这数万年来都未曾出现过的仙灵体,想来对仙门也是极其重要的。不如我们把她送回去,指不定我们青木仙朝还能借此搭上仙门那条线。这要放在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啊。”
经宇真人一听,顿时着急了:“三思啊真君,莫说我们青木仙朝是隶属神玉京麾下,冒然搭上仙门会不会惹得神玉京反感。”
“就但说您前些时日直接灭了北齐京城一整座城池,里面有一个凡人,可是和这位来自仙门的贵人关系亲昵。哪怕我们把她送回去,她很可能还会为了那个凡人记恨咱们呢。”
经宇真人横掌为刀,在自己脖颈前做了一个抹脖颈的动作:
“要不然,我们干脆把她解决了?反正这里又不是修真界,仙门的大人物也不能马上定位到她的地点。她如果是仙门的核心弟子,身上想必有不少好东西,我们三人挑拣一下,私下分了?当然,大人您出力最多,您自然拿大头。”
哲明真君瞪了经宇真人一眼:“愚蠢!你不知道渡过三灾五劫的那些化神仙人,是可以追溯因果的么!”
经宇真人赶忙小心翼翼的补充道:“我们不用亲自动手,反正她现在五感已失四感,直接把她丢给那群凡人。让凡人杀了她,化神仙人就算追溯因果,也追溯不到我们头上啊。”
一旁的方海真君也点头道:“我觉得经宇道友说的有理,还请真君再考量一二。”
哲明真君不说话了。他低下头捏着下巴,似在沉思。
半天后,他开口道:“允——噗——”
下一刻,一串血珠从他胸口斜侧迸溅出来。
经宇真人惊骇的睁大眼睛,看着哲明真君胸口那透出的半截雪亮剑锋。
森森寒意,在剑端沉默了一瞬后,疯狂的爆发开来
“敌袭——”
方海真君大叫一声,眉心亮起一个符号,甩手一团蓝光扔向哲明真君的后方。
随后他口中快速吟唱完了一个法诀,指尖向着蓝光飞向的位置一指“破隐!”
一道冰白的身影慢慢从透明的空气中显出形状来。
那人一袭白衣,领口的扣子一直扣到最上面一颗。宽大的袖袍上,银纹盘旋,勾勒出素白的银叶徽纹。
他身形一闪,趁青木仙朝的三人尚且在惊愕之时,绕过三人,将躺在地上被绑做一团的温霜降抱走。
哲明真君捂着胸口连退数步,他抬手擦去唇角血迹,近乎狼吞虎咽般的吞下了数粒丹丸。
胸口的血堪堪止住,他勉强站直了身体。哲明真君看着来人白衣上那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银叶徽纹,内心渐渐浮现出一个极为惊恐的猜测。
“来者何人?阁下可否报上名来?”
哲明真君是元婴法修,来人不过是金丹后期的修为。这番话已经说的很客气了。
毕竟元婴和金丹的差距,可远比金丹与筑基大的多。
“呵。”
回应他的是一声极轻的淡笑,笑声中没什么情绪,却让听者感受到了其中包含的讥嘲。
“无名鼠辈,今日我便教你个巧。”来人将昏迷的白发姑娘珍重的放在身后,随后站起身来,弹了弹手中氤氲着寒光的剑面,轻声道“将死之人,”
长剑轻颤,发出回应的嗡咛声。
“不需要知道太多。”
话音刚落。
剑锋已出。
一剑寒光,辉熠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