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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仙朝(一)

    次日早朝结束后,传出来不少震惊北阳城官场的大事。

    比如,善于察纳雅言、求贤若渴的北齐国君齐欢突然一意孤行,想要罢免两朝臣子司空大人宁屏山的官位。不过在朝廷百官的竭力阻止下,司空大人终于只落得个贬谪徐州的结果的。

    比如,司徒家的嫡孙女为了三日后皇后娘娘举办的赏秋宴要佩戴的一副首饰,与司天监监正的嫡次女大打出手,甚至由双方父亲闹到了朝堂上。

    再比如,五年来大小朝几乎一次不落的北齐丞相白念之,第一次告了病假,缺席了早朝。

    乌衣巷三号,白府。

    一位保养丰腴富态的贵妇人手里提着个食盒站在东院门外,身后一个绿衣丫鬟替她打着伞,遮挡着秋日接近正午的阳光。她身后跟着十几个随从,就这么和门口的侍卫僵持着。

    两位侍卫站在院门前,公事化的用手中长枪封住通路:“抱歉,乔夫人,您不能进去。”

    “你们好大的胆子!”贵妇人身后的一名粉衣丫鬟上前一步,怒斥道:“这可是丞相大人的母亲,你们也敢拦?”

    侍卫不为所动:“我们也是听命行事,还请夫人不要为难我们。”

    “啪!”

    清脆响亮的一个耳光,一旁站着的乔俪揉了揉手腕:“狗奴才!”

    她磨着牙就硬是往里面挤:“有本事你们就拦,摸着碰着,本小姐可就喊非礼了!”

    侍卫倒还真不敢,为了避免冒犯乔俪,不得不被迫向两旁退了开来。乔夫人一行人顺利浩浩荡荡的进了东院。

    乔俪好奇的四下打量着,虽然同在一座府邸内,但她几乎没有进来过东院。和西院的奴仆成群不同,东院铺陈摆设,处处透出一个“静”字。

    来往的仆从不多,但都有序的做着自己的事。由此,她们这闯入的一行人便显得格外引人瞩目。

    有管事的嬷嬷上来恭恭敬敬的询问:“乔夫人,丞相大人病了,不欲见客,您们这是”

    “客?”乔夫人终于悠悠的开了口,她轻笑一声:“我是灵蕴的母亲,你说我是主是客?”

    她手中折扇掩面,露出的眸光却一冷:“没眼力劲的东西,拖下去,掌嘴!”

    两个侍卫上前一步,抓住管事嬷嬷的手反扣至身后,嬷嬷挣脱不及,慌乱的高喊一声:“温小姐,还不出手吗?!”

    乔夫人眸子里闪过一丝后怕,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但空气中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

    粉衣丫鬟笑着打破僵局:“看来霜降妹妹也觉得乔夫人来看她自己的孩子合情合理呢。”

    她边说边向前走了两步,然后毫无征兆的便化为了一座栩栩如生的冰雕。

    这一切都发生的实在是太过措不及防,以至于冰雕粉衣丫鬟的神情还带着笑意,连一丝惊恐都没有。

    众人惊骇的看着这一幕,想要失声尖叫,却又记着刚刚粉衣丫鬟的教训,分毫不敢妄动。

    接下来,她们便看见正前方本空无一物的空气中浮现出一道浅淡轮廓的影子,几次呼吸的时间,那道影子逐渐的加深,最后凝定成一位有着一头霜白长发的少女。

    少女手上把玩着一张细长的纸条,冷淡的抬眸看了乔夫人她们一眼:“滚。”

    解决完乔家人带来的骚乱,温霜降转身进了白念之的房间。

    白念之正躺在床上,勉强的支撑起自己的身子半坐起身来。虽然他头上还敷着冰袋,但他的目标似乎依然是案牍旁今日刚呈上来的公文。

    温霜降皱着眉头手一招,那些卷轴便“哗啦啦”的自桌上腾空而起,向她的方向飞来:“东家,凡人过度劳累,会死的。”

    白念之没拿到书册,索性用手支着脑袋,歪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温霜降:“乖,给我。”

    他眨了眨眼,纤长的眼睫随之颤了颤,看似调笑的语调,可他沉静温柔的眸光扫下来,便露出了几分往日操纵时局的强势。

    只是刚说完,他便掩面低眸,轻咳的两声。

    “不可以,东家,”温霜降却好似天生感受不到压迫感一般,很认真的说道:“契约签订,影卫,阻止任何人,伤害东家,包括东家自己。”

    说完,她抱着厚厚一沓公文,转身走了。

    临走之前,少女抬手,顺带重重的贴了一张细长的纸条到房门板上。

    白念之视力很好,一眼便看清了那张纸条的模样:

    很普通被裁成细长条的宣纸,上面用朱红赤笔简简单单的写着一个“封”字。

    温霜降贴出的字符可不是普通的字符。见此他无奈摇头失笑,干脆躺下,闭目小憩。

    半晌后白念之睁眼,今日阳光很好,淡金的色泽,明亮而不骄横。树叶漏下大片的光斑,他透过窗沿,可以看到一截霜白色的发尾。想来是去而复返的阿霜,正安静的遵守着当初定下的工作准则,守在他的窗檐外。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初见温霜降时的模样——遍体鳞伤,孱弱不已,虽然谈吐有礼,抬眸看他的眼神却淡漠又高傲。和所有修士俯瞰他们凡人的眼神相比,只差了一分轻蔑。

    白念之又看了一眼窗外那截露出的霜白色发尾,突然难得烦躁。他讨厌无法计算的感觉,正如此刻的他无法算出,他的影卫温小霜,何时会变回居高临下的仙人温霜降。

    发烧令高强度的思考变的痛苦,白念之揉了揉太阳穴,闭上眼,轻叹了口气:

    “霜降天还是太冷了。雪能下小一点,就很好。”

    徐州。

    有人接过自北边飞来的信鸽,展开一封密信。

    “大人司空之位被除,运作之下得幸重归徐州,不日将归。降临祭典,可以开始着手筹备!”

    “白相没有出手阻止?是计吗?”

    “放心,巫蛊起效,他告假了。但他身边有一位筑基巅峰的修士,巫蛊不能留存太久。所以,现在行动,雷霆万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