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谈判进度略快,几项争议较小的事情都定下来了,效率比上午增加好几倍。
但较大的事项,例如结成联盟,以及缩减军队,仍然僵持不下。
到晚上,冯牧大手一挥,又是浩浩荡荡的晚宴。
早上和中午的宴席已经够奢靡了,但晚宴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长桌增添四倍,从殿内拖长龙般摆到殿外的草坪上,红灯笼和黄金烛台动用了两千多个,光芒齐亮,隔着几个路口都能看见。六百名舞女表演大规模群舞,不同的美酒菜肴拼命地往桌上端,吃两口就撤掉换新的。还有礼花弹表演,是火药司新研究出来的,打到空中炸出各种颜色的烟火,引起了各国代表的轰动。
中午喝倒的人刚睡醒过来,又被架上酒桌狂欢,包括扮成冯牧的喜顺。陪酒的达官显贵都来了,都是冯牧提前筛选好的,包括赤军的高官、赤区的富豪、文豪诗人,甚至霁国和梁国的皇室成员。霁国的皇室成员还比较高级,喜顺的家人来了一多半。而梁国的皇室成员级别都较低,因为级别高的都差不多屠戮光了。
夜宴从七点钟开始,吃了两个钟头,大家基本上都饱了,舞女们也都退下,各国代表本以为夜宴这就要结束,但没想到接着又上新节目。
卫兵们抬上来一个没穿衣服的石男,腿部是石头,上身是个男人。
当着所有宴会成员,石男声泪俱下,讲述自己的来历。他原本是富商之子,坐拥半个城的财富,家中奴婢成群。但一次外出打猎,从林中见到了伪装成美女的鹿精,没有经受住诱惑,和鹿精媾和。完事之后,鹿精施下魔咒,将他石化。一开始只是脚底变成石头,逐渐向上蔓延,十年后石化已经到达腰部。估计再有七八年,整个人就会变成雕塑。
石男的叙述引起场上的轰动,紧接着,喜顺宣布大家可以上前摸一摸石男的腿。于是大家纷纷离席,排着队轻摸那双石质的男人腿,石头坚硬、光滑,每一丝肌肉都历历分明,大家都大为惊奇。
半小时后,竟然添酒回灯重开宴,换了一波舞女又上来表演。各国代表们也不好意思离开,正好陪酒的人很多,边聊边吃。之后就是不断地添酒回灯重开宴,宴会一口气持续到晚上12点钟,还没有停的迹象,甚至还开放了草坪作为舞场,大有通宵达旦的趋势。
南方各国的宴会都有跳舞的传统,通常是男女一组,伴着音乐跳一种旋转舞。女人穿长裙,男人穿长袍,跳起舞来衣摆飞扬,很有观赏性。正好大部分人都吃够了,需要活动活动消消食,于是舞者众多。
冯牧提前和瘦夫人学过了这种舞,亲自上场,找好几个百越的女代表搭舞。一边跳一边聊,通过这种方式斡旋和推进谈判进度。舞池上的大部分人也都在谈公事,尤其是那些在席间距离较远的,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方便地接触。也算是一种百越的宫廷传统,被冯牧照搬过来了。
突然,他的视线定格在舞池一角。
一个蓝裙子的高挑美女,容貌和九尾有几分相似,只不过更妖艳一些。即使场上美女众多,她从里面也相当显眼。
冯牧耐着性子,等换曲的间隙,直接穿过大半个舞池走过去。
但晚了一步,一名百越的年轻文官上前,拉住了蓝裙美女的手。
冯牧停住脚步,扭头在旁边寻找其他舞伴。下一曲开始前,必须找到一个舞伴,否则比较尴尬。
一只冰凉细腻的手突然滑进自己的手中,冯牧回头一看,微微发怔,拉住自己的正是蓝裙美女。她不知何时甩开了那名文官,主动过来了。
“海越国大臣长女阮春,顾问大人赏个脸?”
“非常荣幸。”冯牧松了一口气,牵起她的手,举高,完成一个标准的起势。
下一首曲子正好奏响,两个人面对面旋转起来,按照节奏轮流旋转起腿,交换左右手。
“顾问大人跳得很好,是有百越的老师教吧?”阮春微笑。
“无师自通,看看就会。”冯牧撒谎不脸红。
“刚刚那个石男是真的吗?”阮春问。
“当然是真的,那个石男在梁国很轰动,好多人都知道。”冯牧说。
突然有人撞了冯牧肩膀一下。冯牧扭头,是刚刚那个年轻文官,两个人互相微笑点头,又彼此远离。舞池里擦碰是很正常的,周围也没人注意。
“你撅了他面子,他生气呢。”阮春笑容灿烂起来,像个顽皮的小女孩。
“可不是我蹶的,是你拒绝了他来找我。”冯牧微笑,“所以是你撅了他面子。”
“归根结底是他自己没眼力见儿,区区东越的二等文官,也敢和你竞争。我当然选择跟你跳。”阮春的视线越过冯牧肩头,往远处瞥了一眼,噗嗤一笑,“瞧瞧,他还瞅你呢,不自量力。”
“说起来,我这个顾问是特殊编制,连二等文官都算不上。”冯牧继续撒谎不脸红。
“那能一样吗?你是能主导赤军谈判条件的人,论实权,和我爹一个级别。”阮春认真盯着他的眼睛,“不过你要是想和我聊点公事儿,那你得失望了。我纯粹就是来玩的,呆家里太闷了,求了我爹半个月,出国玩一趟。谈判桌上的事儿我什么都不知道。”
“谈判桌上坐了一天,我可是受够了。找你就是单纯跳跳舞,不谈公务。”冯牧视线向下,盯着她裙子里高耸的胸脯,“换句话说,我就想找场上最漂亮的姑娘聊聊天。”
阮春又噗嗤笑了,露出整齐的白牙。
“你和我想象的不一样,我以为你会是那种很严肃的。”
“板着脸挺累的,总得放松放松。你今年多大?”
“19,有三个未婚夫了。”阮春眨眼。
“三个?”冯牧懵逼,怎么会有三个未婚夫?难不成是南越的某种特殊习俗?
“前两个都死了,第一个是我们国家的总兵儿子,后来总兵谋反事发,满门抄斩。第二个是东越的王子,得了怪病,下身烂了,下葬半年了。第三个我还不知道是谁,我爹说已经定下来了。”阮春眨眨眼,“你多大?”
“很大。”冯牧严肃地说。
“真的假的?”
“那还有假?”
阮春咯咯咯笑了一阵,扭头往周围看。
“你看什么呢?”冯牧问。
“有什么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吗?”阮春问,“这周围你熟不熟?”
“怎么,你想做啥?”
阮春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快速说,“我想找个地方和你聊些机密。”
冯牧表情微变。
聊机密,她能有什么机密?
但毕竟是大臣的长女,说不定能知道啥。
一首曲子又放完了,冯牧略微踌躇,突然下定决心,拉着阮春的手离开舞池,快速走进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