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般的士兵抓着城墙上的箭,把刀咬在嘴里,奋力往上爬。
战鼓越来越响了,地动山摇。
城头的守军纷纷倾倒热油和金汁,烧红的长铁链呼啸而下,击打爬城的兵。城墙上爬着的兵大片大片地坠落,就像被喷了杀虫剂的满墙果蝇。城下的尸体堆得越来越高了,在热油浇淋下,发出一股令人反胃的油焦味。
在脱落的大片士兵中,有一道身影逆流而上,以极快的速度向上攀爬!
影!
城头的弓箭手都注意到了他,集中弓弩射击。
但影速度惊人,所有的箭都射在他下方,几个呼吸的功夫,他猛地一翻,第一个登上城头!
城头的守军大震,打了几个月的仗,这还是头一个登城的。
“杀!”守兵呐喊起来,举着刀枪一齐涌上。
影卸下后背巨大的黑包,猛地用力,只听一阵刺耳的响声,亮白的光芒绽放在城头。围过来的兵都惊得一呆,从未见过如此气势惊人的武器,活龙般的利刃!
庚申黄林剑,匿迹两百年,许多人以为它只是个传说。今夜重现梁王城头。
十几把长枪朝影刺去,但一道剑光闪过,所有枪杆整齐削断。守兵吓得一齐往后退数步。
影拿着剑,眼神发亮,大声赞叹,“好!”
说完,他一瞬间从原地消失,枪弹般射入敌阵。不见他的人影,只见雪亮的剑光飞舞,人头纷纷冲上天空,血泉喷成红色的暴雨。
城头大乱起来,枪如苇列,刀光齐闪,弓箭手集中起来,朝影放箭,箭在空中组成铁幕。但影毫不停滞,大剑挥舞,不断破开铁幕往前冲。惨叫和惊呼震耳欲聋。他冲到那里,人就死到哪里,身首异处,四肢飞舞,血在地上哗啦啦地流。
终于,守兵们崩溃,不敢再攻击他,纷纷逃散。城墙上爬着的兵发现头顶的箭停了,抓紧机会拼命往上攀,当他们咬着刀翻上城头,本以为有一场酷烈的肉搏,却看到满地的死尸,一个活人都没有。
影已经下了城墙,站在城内。
他肩上扛着巨大的庚申黄林剑,望向浩大的王城。
确实是绝世好剑,杀了上百人,居然一丁点血都没沾,还像刚出鞘那般雪亮,深夜里隔着十丈远都能望见辉光。
确实是天下有名的王城,亭台楼阁,鳞次栉比,无数的灯火无数的高楼,宏伟壮观。
影没有多停留,大步流星地前进。
记忆,已经复苏。
什么都想起来了。
他原本漆黑的眼中,冒出火炭般的亮光。
走了一条街,路口出现了哨卡。大群铁甲兵举着弩。
“站住!哪个部队的!”一个铁甲兵喊。
“不是部队的。”影大声说。
“那是什么人!站住!再往前放箭了!”铁甲兵大喊。
“一介草民,今日来取大王的项上人头!”影吼叫,“挡我者死!”
所有的弩都发射了,密集到令人牙酸的机括声,上百支弩箭铺天盖地地飞过去。这些铁甲兵显然训练有素,刚放出一轮箭,没有犹豫就立刻上弦,动作快的看不清。刚准备放第二轮箭,惨叫声响起来。
影奋力挥剑,感到铁甲确实要难砍一些。他眼里的光越来越亮,血喷溅在他身上,铁甲兵在他的劈砍下成片地倒下去,成为一地尸体。二十秒后,整个哨卡只剩他一个活物。
继续前进,走的越发快了。
迎面撞上一群骑兵,二十来个,穿着金灿灿的盔甲,举着令旗。他们是去城墙传递大王命令的王室卫队。
每个骑兵都是身高近两米的恐怖大汉,隔着盔甲都能看出肌肉的结实。几乎全是方脸,眼神森冷。马也都是最好的,肥壮巨大,披着金灿灿的铠甲,蹄铁在地上敲出一溜火星,地动山摇地狂奔。
影和骑兵们同时发现了对方,都没把对方当回事,一言不发,同时举起武器。
叮当的金属声,接着是马栽倒在地的轰响。影回头看,死了三人三马,还伤了好几个骑兵,倒在地上惊恐地回望。
“该死的!什么人!”长官模样的骑兵怒吼。
影没有回答他,举剑冲锋。
骑兵们叫喊起来,挥着马刀迎头猛劈。巨大的血雾吞没了双方,只听得刀切割骨肉的响。
几个呼吸后,影把剑扛在肩上,继续往前走。街上塞满了骑兵和马匹的尸体,红色漉漉流淌,染红路边枯萎的白草。
走了十几分钟,又连破了两道哨卡。影终于惊动了城里的军队。
警报的号角凄厉地响起来,各种意义不明的鼓声在城中响起。树上的鸟全被惊醒了,在空中乱飞,撞得羽毛飘落。
兵营里的预备军涌了出来,集中在通向王宫的宽路上设防,准备阻击影一个人。
同时,城里家家户户的门都打开,街上闹哄哄的都是喊话声,男人们举着简陋的刀枪出来,打着火把往城墙去。他们自发地去增援守军,很多人都有预感,今晚的攻势格外猛烈,怕是决一死战。
女人们则对着镜子剪掉自己的头发,用手抓着锅灰往脸上抹,把尿壶提起来往身上浇。最后把小匕首放在贴身衣物里,不安地抱着婴儿躲在家中角落。
深夜一点,城里城外上百万人,没有一个睡着。
等天亮时,梁王朝到底还有没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