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搏的第三军连行两日,于两天后的深夜一点钟,在子午城外二十里的密林里和敌军接战。
敌军人数不多,约八百人,多为骑兵,举着火把在树林里行进,速度快,目标明显。
赤军第一师隔着很远就看到了火把,师长命令全体隐蔽,将敌军放近后,弓箭手进行猛烈射击,乱箭呼啸,立刻射死过半马匹。敌军大惊大乱,四面狂奔,听得四周山呼海啸的吼声,红铜盔甲的赤军一齐杀出,黑夜里人多的数不清。
仅用十分钟,赤军一师的步兵就将抵抗者全部砍死,剩余人马俘虏。
从事后的审问中,俞搏得知这其实是场遭遇战。这支小部队的指挥官是丙辰侯的侄子,刚刚十七岁,建功立业的心情急迫,于是带着部队出来,打算来个奇袭,突击赤军。但他没想到赤军已经来了,仓促接战,落得全军覆没。
歼灭这支小部队后,一师继续前进,抵达子午城外,伏地待命。子午城的城头火把众多,城门紧闭,城墙巍峨,在黑夜下如同高耸的悬崖。很多一师士兵私下骚动,从没见过这么高耸的城墙,到底能不能攻下来?
凌晨两点半,第三军的2、3、4、5四个师依次到位。
城头的守军越来越多,各种号角号锣声此起彼伏,明显是注意到了赤军。赤军在靠近城池前熄灭了火把,但人数过多,还是被发现了。
俞搏用半个小时观察了子午城的情况,“一师投石器团!”
投石器团的团长立刻过来敬礼,“报告长官!投石器已准备就绪!”
“发一个炸药包,到城头上去试试。”俞搏下令,“看准咯,哪儿人多往哪砸,瞄准点!”
命令传下去,一架投石器立刻开始准备。
巨大的白色炸药包被抬上去,经过两天的跋涉,炸药包表面已经没有刚出发时那么白净,灰扑扑地裹了一些泥浆。
团长站姿笔挺,举着令旗遥望城头。
“瞄准!”
“预备!”
“放!”团长猛挥令旗。
投石器立刻发射,炸药包轰然起飞,引信在夜空中留下一道火花,呼啸着飞过高空,坠向子午城头。
这是这个世界第一次使用火药武器,竟然十分精准地落入敌人密集的城头,炸药包砸向梁兵的同时,引信也几乎同时燃尽,时间一秒都不差。
震天动地的巨响!
璀璨的火流在爆炸中喷射而出,几十公斤黑火药的威力是惊人的,火浆和浓烟瞬间吞没了大片的梁兵,强光雷电似的在夜空中闪灭。除了剧烈的爆炸,还有炸药包里塞好的几百枚石子和钢珠,全都子弹般飞出去,打穿周围的人体。
全城的百姓都被惊醒了,家家户户的狗都狂吠起来。
城中央的丙辰侯寝宫,花白胡子的丙辰侯刚刚听说敌情,不慌不忙地坐起来穿衣服。他觉得赤军打不进来,自己不用着急。
但雷鸣般的爆炸声一响,他刹那变了脸色,后背寒气飞腾,差点从床边滚下去。
“怎么回事!”丙辰侯急得喊起来,“哪里发响!”
第一枚炸药包,当场轰死了四十多名守军,飞溅的钢珠还打伤了三十多人。浓烟笼罩城头,仿佛庞大的怪兽,裹挟着刺鼻的硫磺味,久久不散。很多守军穿的皮甲和藤甲被点燃了,火光灼灼。
城头的守军和城下等待进攻的赤军都惊呆了。
片刻的死寂后,赤军们集体爆发出狂热的欢呼。这次居然带了这么凶猛的攻城武器,破城只是时间问题!
俞搏也瞪圆眼睛,他出发前听说这东西很猛,没想到猛烈至此!
军心顿时大振,俞搏果断下令:
“朝城头轰一百枚!全团齐发!”
投石器部队迅速忙碌,一枚又一枚炸药包被卸到投石器上,接二连三地发射!
呼啸的响声降临城头,轰炸开始了。虽然是投石器的攻击,但效果十分类似于炮击。大团大团的烈火笼罩城墙,爆炸声震破了许多守军的耳朵,整个城墙都在晃动。
大部分炸药包都砸在守兵中央,炸碎的人体不停飞上高空,猩红的血雾越发浓烈。血浆在石砖上流淌,石砖又在不停的轰炸中烧热,于是血流烤干,滋滋作响。城头堆积了很多原木,用于砸击爬城的敌军。但现在原木都被点燃了,炸的四散,酿成熊熊火灾。
钢珠四处横飞,打进守兵的躯体,从他们的眼窝射进去。更多的钢珠泼在墙垛上,削下无数的碎石,在石砖上留下坑坑洼洼的痕迹。
守兵们大乱,他们从来没见过炸弹,看到战友整队整队地被炸死,都惊恐万状。前几天他们刚发了皮甲和藤甲,可现在他们感觉这层甲胄像纸糊的一样脆弱,根本不能救命。
军官们不得不吼叫拔刀,用暴力震慑慌乱的士兵们,维持军队的稳定。但军官们握刀的手也在颤抖,他们和士兵们一样害怕。
少数的炸药包飞过了城头,落进民宅区。城内的民宅都是些砖木建筑,炸药包一轰,火光冲天,连着倒伏四五间民房,砖块碎木飞的满街都是。住在里面的百姓基本上都当场震死。
近百枚炸药包相继投上子午城头,在城墙上炸出许多弹坑,成百上千的石砖崩碎,哗啦啦脱落下来。平整的城墙满是缺口。
千疮百孔。
俞搏站着遥望城头,被深深地震撼了。
赤军还没有死伤,城头的梁兵已经大片倒毙。这完全是不对等的战争,甚至可以说是单方面的屠杀!
趴在地上的赤军士兵都站起来了,一个比一个神情兴奋,紧攥着长枪和弓弩,焦灼地望着长官。他们看得出来,守军都被炸傻了,这时候谁上去谁立功!
旁边的丧尸犬却出奇地安静,虽然丧尸犬没有智力,但接连不断的巨响让它们本能地有些害怕。
“派人去城下喊话。”俞搏说,“归顺太平,不降者杀!”
一匹快马立刻奔出,红铜盔甲的赤军士兵骑在上面,很快到达护城河边。护城河太宽,过不去,只好止步。
“丙辰侯的部队听好!赤军优待战俘!投降的可以活命!不投降,我们就攻城了!”
扯着嗓子连喊几遍,城头的回应来了。
“少废话,都来送死!”一个守军将领大吼。
劝降失败,俞搏也不磨叽。
“剩下的炸药包全打上去!先把城门炸开!炸药包一停,全给我冲!”他吼叫着下令。
投石器部队带了九百枚炸药包,先前的一百枚只是打牙祭,得到命令,火速开始装填发射。
主城门看上去坚固厚重,但在炸药包的集中轰击下,仅仅六发就整个炸开了。投石器团显得非常专业,精准快速地攻击各个城门,统统破开。正好城头上又多了许多增援守军,于是又把炸药包落点移向城头。道道火流中,几十上百的守兵被爆飞起来,摔下城墙。
所有的赤军都默默数着爆炸声。
两百!
四百!
六百!
八百!
轰到八百五十个炸药包时,一直沉默的丧尸犬像是得到了某种命令,突然集体出动,跳进宽阔的护城河里,后面的丧尸犬咬着前面的尾巴,竟是在水中铺成了路。
赤军各部队按捺不住了,所有士兵狂呼着开始冲锋,向着爆炸如雨的巍峨城墙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