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漆黑,明晃晃的满月。
九尾坐在楼顶,裹着黑色的厚披风,怀里抱着小狸。这个楼顶是县长府的,全城最高,可以俯瞰大半个蚝城的万家灯火。
寒冷的夜风吹来,小狸往主人怀里缩了缩,蜷成一个毛茸茸的狐狸团。
“今年初雪还没下,来年人类又要大兴刀兵了。”九尾感受着风中的寒意。
“为什么初雪下的晚,就要兴刀兵呢?”小狸扬起脸看着主人,一脸萌蠢。
九尾摸了摸她身上顺滑的毛,微微一笑,“初雪下的晚,明年农忙时节,气候就会反常,有的地方暴雨成灾,有的地方旱裂地皮。庄稼长不出来,就要饥荒,饥荒了,就要互相打仗,抢夺粮食。我活了五百年,人类一直是这个样子的。”
小狸微微一笑,“可以有更多的头头啦!”
九尾微笑,摸了摸她的脑袋,低头向下看。
“宴会开始了。”九尾道。
小狸伸出头,看着县长家的大院。
几十张桌子,首尾相连地拼接起来,摆满了前后院子。篝火在院角熊熊燃烧,火光把院子照的通亮。
整整六百号人,坐在桌边,大部分是三个县的官员,军官最多,城防军的千夫长和百夫长全部到齐了,穿着红铜色的重甲,头盔放在桌角。
厨娘们正在上菜,大鱼大肉,一盘接一盘,热腾腾冒着香气,很快把几十张桌子摆的满满当当!
没有人动筷子,所有人都正襟危坐。
县长大人还没出现,没人敢吃。
唯一一个嘴巴乱动的,是最前面桌子上坐着的俞搏,他左看右看,伸手抓一片酱牛肉扔进嘴里,偷嚼。旁边的包洪和张术都瞟他,俞搏装没看见,虎背熊腰地坐在那里,继续偷吃。不一会儿,竟然把盘子里的一斤牛肉全吃光了。
俞搏眨眨眼,不动声色地把酱牛肉的盘子拿起来,扔到桌子底下。这样桌上就没有空盘子了。
“老俞你有点出息吧,都当总兵了。还偷吃,不让人笑话。”包洪小声说。
“饿呀。”俞搏满不在乎,“又没人看见,看见了谁敢说?谁说我给他两拳!诶,那盘酱牛肉真香,我都吃了,你们还没吃呢,一会儿我去别的桌再端盘过来,给你们尝尝?”
“免了。”张术和包洪异口同声。
俞搏耸耸肩,“不吃拉倒。”
一个声音突然从门口嘹亮响起:
“县长大人到!”
轰隆!满院子的人一齐站起来。
冯牧大步流星走进来,满面笑容,挥挥手,“诸位都请坐吧!久等了!”
满院子的人轰隆又坐下去,正襟危坐,挺直腰以示恭敬。
这是冯牧定的规矩,他嫌跪拜礼太麻烦了,看着也别扭。要求下属们只要站起来就算行礼了。在非正式场合,跪拜礼取消。
走到最前面一张桌子,冯牧举起酒杯。
“来,第一杯酒,敬各位这段时间的辛苦。”冯牧高声道,“能有在座诸位人杰的辅佐,是我冯某人的幸事!”
全场一起举杯,一饮而尽!
“卫士!抬进来!”冯牧大手一挥。
所有人都一愣,看向院门口。一群穿着红铜盔甲的士兵,抬着几十口大箱,风风火火地进来,把箱子轰然放在地上。
“开箱!”冯牧再挥手。
士兵们一齐打开箱子。
黄金!白银!
金色银色的光骤然放出来,照亮满院人的脸。所有人都瞪圆眼睛,震撼了,几十箱金币银条!这些钱可以买下蚝城的几条街!
“快过年了,这段时间一直没给大家发什么赏赐,今天发点年礼。”冯牧道,“除了这些真金白银,过几天还有猪羊千头,从邻县赶来,送到诸位家里去。过年嘛,就是要烹猪宰羊!”
冯牧大手再次一挥,兵士们立刻拿起箱中的黄金白银,哗啦啦地堆在每个军官的桌前,堆成小山!
在座的所有人都惊了,每个人都死盯着自己面前的金银,看数量·······十分庞大!几乎相当于一整年的军饷!
本来百夫长和千夫长的军饷就很高,又一口气发了这么多,几乎相当于给每个人发了套小宅子!
县长大人太慷慨了!这是所有人心中的念头。
冯牧微笑着,等待金银分发完毕。
很快,兵士们发光了金银,抬着空箱子走了。
但是,还没完!
冯牧往旁边一伸手,旁边等候已久的衙役,立刻递上来一大堆纸。
准确地说,房契和地契!
“刚刚发的,只是零花钱。”冯牧高声开口,“接下来,给大家发房子,发地。”
全场人都眼睛瞪得像铃铛,震惊地注视着冯牧。
这奖励·······也太给力了啊!
“我查了所有人的情况,有的将士,是外地来的,或者苦出身,没有自己的房子,一直住在军帐里。军帐太苦啦,下雨漏雨,刮风漏风。正好,建设司新建了一些大宅子,我留了一部分宅子没有卖,发给大家。”冯牧大声说,“至于已经有房子的,三个县最近新开垦了一些荒地,我留了一部分,也发给大家,自己家里人种,或者租出去卖出去,都是可以的。”
说完,冯牧开始念军官们的名字。
念到名字的,上来领房契和地契,虽然只是几张纸,但却是这个时代的房产证!
很快,在座的所有人,都拿到了自己的房契和地契!
很多人借着篝火的光,看房契地契上的数字,都震惊了。
宅子超大,三层的大宅,占地五百平!
地分的也超多,有人分到了十亩,有人分到了三十亩!光是把这些地租出去,每个月都能拿到巨额的租金!
全场将士都激动的发抖,这发钱力度也太猛了!真金白银,房子土地!都是硬通货中的硬通货!
“说实话,本来应该给大家发更多,但是几个县都在大搞建设,用钱很多,腾不出来。等来年年底,我冯牧一定多给大家发年礼。”冯牧豪爽大呼,“不废话了,诸位爱将们,开饭!”
说完,冯牧坐下,拿起筷子。
满院子的部下,都激动地抄起筷子来,越过面前堆积的金币银条,去夹菜开吃。
冯牧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拉拢人心。
用金钱的糖衣炮弹,疯狂轰炸自己的下属!
使劲发钱!大力发钱!用力贿赂属下们!
几年前,冯牧课余时喜欢看史书,看到刘邦项羽的正史野史记载时,发现了很有意思的现象。
刘邦对部下通常很慷慨,糖衣炮弹,不停轰炸,超乎想象地赏钱发官位。
而项羽则抠抠索索,“至使人有功当封爵者,印刓敝,忍不能予”,该赐给部下的印信拿在手里,摸的角都平了,也不舍得发下去。
最后,一个汉高祖,一个乌江自刎。
冯牧不知道历史的真相是什么,但是他相信,大肆给部下们赏好处,是正确的。
这么一个乱世,大部分人朝不保夕,道德和礼义都泯灭,礼崩乐坏,你死我活。
钱,权,爵位,这些东西是最实在的。与其给这些下属谈人生,谈理想,不如直接撒币,用金钱狠狠地暴打他们。
跟着别人混,一天饿三顿!
跟着冯牧混,别墅靠大海!
冯牧想要的就是这种名声,把自己的慷慨之名传播出去,吸引天下英才聚集于自己门下,何愁不得天下?
吃着吃着,坐在冯牧对面的包洪,突然凑过来低声说话:
“冯大人,虽然这个场合很高兴,但是我觉得有件事得及时向您禀报。刚刚宴会开始之前,我的部下上报,抓到几个外来的奸细。”
冯牧一愣,停住筷子,凑近包洪,“怎么确定是奸细?”
“天黑关城门了,那几个人用特制的攀登工具,从城墙一角偷偷往上爬。几十米的城墙,一般老百姓肯定不敢爬。城防兵发现了,没有打草惊蛇,埋伏在城墙上,等他们爬上来,一网打尽,搜身,搜出来很多特殊的东西。”包洪凑在冯牧耳朵边,小声解释,“像和尚的度牒,镖局的镖师印信,商人的通关文牒,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七八种身份证明。”
冯牧脸色冷了下来,这么一说,绝对是奸细了。
大半夜偷偷从城墙爬进来,身上带着一堆伪造的身份证件,绝非善类!
“人都在哪里?”冯牧问。
“我让部下捆起来了,在城防军的地牢里,没走漏风声。”包洪道。
“走。”冯牧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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