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凉破仙君再次苏醒挣扎着起身时,发现自己还是身处一片黑暗之中,要不是仙元和心脏的剧痛和手中有三道抓痕的流云,青言的根须袍子还披在自己身上。他都以为这几日的经历只是做了一场梦。
他摸索着前行,却被一股熟悉心怡的力量阻隔,原来是身处某处结界当中,难道是青言?“青言,青言——”凉破仙君尝试叫了几声,但回应他的只有死寂。
“哐——哐——哐——”什么东西被惊醒,前方黑暗中有股力量疯狂地撞向结界,每一次晃动,都传来一声传来巨大的轰响,而自己的脚下也出现了莹白色的圆圈结印,不断地荡开去。或许知道自己徒劳无功,在撞击数十下无果后,那股力量终于停了下来,四周又重新陷入一片死寂。
凉破仙君看到这个像泡泡一样脆弱的结界意外得坚固,确认自己暂时安全,正心下松了一口气。
然而脚下又是一阵震动,“嗡——”,之前听到的那震耳的剑鸣,此时在他脚下再次响起,刺耳的阵阵“嗡”声得让他觉得神魂颤栗。
一阵地动山摇过后有什么东西破山石而出,随后黑暗中缓缓睁开一只巨大的血红色眼睛,定定地盯着他看,眼中迸发的猩红色的雾光将周围的黑暗照亮,显出半截剑柄的轮廓。
是青言说的那个魔族,她竟然是剑魔!
凉破仙君暗道一声不好,要知道苦海海底能有这种威力的魔剑只有一把,那就是千年仙魔大战中的被寒绯魔尊设为“诛仙大阵”阵眼的本命魔剑猩绯。
当时仙族都以为法阵已破,猩绯也自然而然随着寒绯魔尊和阵法的消失而消失,没想到她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成了魔!
此时的猩绯吐出口魔息,幻化了一个身穿红衣铠甲,脸上只有一张嘴巴的虚影,靠近凉破仙君这边站着。
凉破仙君不自觉往结界内退了几步。
“竟然被那小杂毛摆了一道。”,“猩绯”脸朝着他盯了一眼像是确认般咧开了口,“嗤——还是个仙族,弱是弱了些,闻着味道还不错,你作为一个仙族,怎么和那低贱的丑丫头混在了一起,倒是稀奇,那小杂毛呢?”
“无可奉告。”承受着猩绯的威压,颇有些心慌的凉破仙君抓紧了流云,强作镇定。
“哈哈哈,你不说我也知道。”,猩绯化成的虚影转了个圈,“无非是为了在苦海活命么。你们仙族平日里个个傲世轻物,但多得是贪生怕死之辈,哈哈哈——不过你啊,也被那小杂毛摆了一道——”
“你胡说!”凉破仙君对她这番言论嗤之以鼻。
“可怜可怜,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猩绯”将嘴一撇,本体上的那血红的眼珠子露出鄙夷的眼神。“她觊觎我这条灵脉几千年,一直都不敢来偷,只敢捡些边边角角,我说她为什么突然冒险来偷这一回,原来是来了你这么个炮灰。”
“青言不是这样的人。”凉破仙君迎着猩绯那溢满了蔑视的眼眸,出声辩解,暗恼不该透露了青言的名字。
猩绯的眼珠子和虚影凑得更近,盯着他眼眸中的红光,微微扯了扯嘴角。
“你认识她才几日?身为仙族的你竟然会天真的相信一个魔族是个好人,哈哈哈哈,怕是摔下来的时候脑子被摔傻了。”猩绯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笑得整个虚影都颤动了起来,“稍稍给点小恩小惠,你就替她卖命说话了?蠢成这样,不骗你骗谁。”
凉破仙君被猩绯盯得难受,又被她的话语相激,心脏愈发难受,仙元也愈发疼痛难忍,只能脸色苍白地捏紧了流云,并未说话。
“她让你披着她的东西,是不是说可以隔绝魔气?”那头的“猩绯”继续轻蔑道,“但你有没有想过要不是这身东西误导我,我也不会对你紧追不舍,你这点随时都会被苦海消磨的修为,我还看不上。”
见凉破仙君脸色又苍白了几分,猩绯又继续说道:“你和她非亲非故,她为何要辛辛苦苦的救你这个陌生人?按照你们的标准,我们魔族里可没有几个好东西,我们天生是善的对立面,是黑暗、狡猾、邪恶,你那个善良天真的青言也是如此——”
“那是你们!”看着眼前魔剑那讥讽的眼神,凉破仙君忍不住厉声反驳,却没注意自己已经和眼前的魔物对视太久了,同时因心情激荡而神魂不稳起来,身体不自觉离结界边界也越来越近。
快要得逞的猩绯觉得十分可笑:“蠢货,还不死心么,那我让你看看你的青言在干嘛,你不会到现在还幻想着她来救你吧?”
只见她得意地一挥红袖,黑暗中漾起一阵雾气,出现了正一边笑嘻嘻地和丑丑说着些什么。一边拖着灵脉正往海边游去的青言。
“你看她奸计得逞的嘴脸,果然是我们魔族的人,要不是她老坏我的事,我都要喜欢她了。你看看你多可笑,难怪在仙域的时候所有人都看不起你——”
已经隔着一层薄薄阵法贴近凉破仙君的猩绯又说了几句什么,凉破仙君已经听不清,他看着依旧笑得没心没肺的青言,脑子里开始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和青言的点点滴滴,所有的照顾都烙印上了别有用心的意味:难道我真的被骗了吗?真的被骗了吗?真的?所有的人都要讨厌我,连你也把我当傻子看吗?骗子?骗子
凉破仙君还是如了猩绯的意被她蛊惑,眼睛被染成了和猩绯一般的血红,陷入了癔症,失去了自己的身体的控制权。
“吧嗒”一声,流云被他丢在了脚下。
看着眼前的仙族成功被自己蛊惑,猩绯所幻化的虚影咧开了嘴:“对,所有人都是骗子,都讨厌你,过来,过来,我会帮你摆脱这所有的一切,过来,过来——”
只见凉破仙君一步一步四肢僵硬地向虚影方向走去。就在他迈出结界的瞬间,结界破裂四散,冰冷的海水不断涌了进来,凉破仙君像具浮尸般被裹挟着翻滚。
“猩绯”张开一张血盆大口,要一口将他这颗大补丸吃掉。
“咻——”
这时,十几根须子从黑暗中伸出,将虚影打散,及时将凉破仙君从魔口中救下,甚至还一并卷走了水底的流云。
“嗡——”那猩绯气得怒吼一声,将自己的眼珠子瞪向突然出现的青言,“你不是走了么?”
“是走了啊,又回来了。”青言有些小得意,“要不是凉破帮我拖着你,我还运不走这么大的灵脉呢。”
猩绯睨了她一眼:“你倒是还敢回来?”
“有什么不敢。”青言一副你仿佛是个智障的表情和比她还要大得多的巨眼对视着,“又不是没和你打过架。”
“呵——”猩绯成功被气笑了,“你不要以为你还能像上次一样侥幸逃脱,既然你主动来送死,那我就遂了你的意吧!”
“你这凶女人,废话还是这么多。”青言还是那副你仿佛是个智障的表情,“难道年纪大了的人都这样吗?还有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没化形,打道影子都没鼻子没眼的,怕不是埋在海底久了生锈了——”
没等青言打完嘴炮,气急的猩绯便大喝一声:“丑东西!找死!”
顿时猩红魔光从剑身四溢而出,幻成了四道手臂粗的魔链,气势汹汹地向青言砸过来,这次她用了十成十的戾气,誓要将这小杂毛绞成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