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子颤了颤,丫鬟忙将披风给她拿来,“福晋可是冷了?奴才这就把窗子关严实些。”
“别关,我想看看天。”
丫鬟有些疑惑,却还是听话地没有动身,只是站在身后等着主子吩咐。
伊尔根觉罗氏透过窗子往外看,临近中秋,月开始渐渐圆了,皎洁的月光毫不吝啬将光芒洒向地面,她看在眼中,却觉得月光有些冷。
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这世上真的有神吗?
她不由想起四弟妹李氏所说的话,忙裹紧了身上的披风,老天看来是给自己警示了,若是自己再执意对孩子出手,只怕梦中的事儿将来真的会成为现实。
可她已经动过手了啊,虽然那孩子还有一息尚存,她觉得有些良心不安,等天亮吧,天亮后她得去城外拜拜佛,求佛祖原谅自己一时没有把控住。
差不多同样的时间,瓜尔佳氏也坐了起来,她的身体抖动得更厉害,太子此人荒淫无度,做事又毫无章法,只顾自己痛快,对她又不够体贴,为了保全这个太子妃之位,她手上早就不干净了。
然而,她这些年虽然午夜梦回时候会觉得不安,但还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梦,她挑开帘子,“白嬷嬷呢?白嬷嬷在哪儿?快将她找来。”
丫鬟脆生生应了声,去角房将白嬷嬷喊醒了,听说太子妃着急找自己,白嬷嬷只是随意披了件外衣就匆匆赶了过来。
“太子妃这是怎么了?”
“嬷嬷,若这世上果真有神明,我做了那么多错事,是不是死后要下十八层地狱?”
白氏愣了下,忙安慰主子,“这话不过是糊弄无知百姓的,太子妃您想想,若是世上真有神佛主持公道,哪里有那么多冤死之人?”
“我方才做了一个梦,一个可怕至极的梦”,瓜尔佳氏神情飘忽,“我梦见自己下了地狱,见到了阎王和判官,他们要审判我,嬷嬷,他们还说皙哥儿摔下来是因为我做错了太多事,折了皙哥儿的福气,若是我再不知道收敛,皙哥儿的命数恐有变数。”
“这”,白嬷嬷的脸色也有些发白,她想了又想,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劝自己主子,最终她的语气也有些不大确定,“兴许是您见皙哥儿躺在床上受罪,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
“不,嬷嬷,你说的不对”,瓜尔佳氏伸手抓住白氏的手,尖锐的指甲扎住了白氏,疼得她皱了下眉,瓜尔佳氏却恍若未觉察到一般,小声道,“这梦太真实了,真实得就像我亲身经历的一样,宋代包拯白天审阳间案子,夜里审阴间官司,没准儿这不是胡编乱造呢?”
“娘娘”,白氏的声音忍不住有些发抖,“您别说了,怪吓人的。”
“嬷嬷,我怕,我真的怕折了皙哥儿的命数,皙哥儿是我的命根子啊。”
“这种事儿,老话都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太子妃若是真的怕,不如天亮了去佛堂拜拜,您也不是枉杀无辜的人,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佛祖会原谅您的。”
“判官说我一个做母亲的,却对别人的孩子下手,我罪加一等,嬷嬷,我寻思着他们说的对,孩子是无辜的,为了皙哥儿,咱们往后对孩子还是别赶尽杀绝了。”
“那大贝勒府的弘昱阿哥”
“伊尔根觉罗氏若是再敢对我儿动手,我就对付她的家族!”瓜尔佳氏听到弘昱的名字,身子抖了抖,继而表情瞬间扭曲了下,“上天有灵,必不会让伊尔根觉罗氏这样对孩子动手的人有好下场的!”
白氏叹了口气, 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太子妃的这一决定,想了好一会儿,她才让人去熬安神汤,伺候主子喝下,才道,“娘娘既然决定了,奴才就听您的,离天亮还早着呢,您再睡会儿吧。”
因着儿子昏迷不醒,瓜尔佳氏这几日都没有休息好,在安神汤的作用下,她总算又睡下了。
雍亲王府,李云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服用了口灵泉水,忙闭目开始调息起来,一连入两个人的梦,她的灵力都耗尽了,可得好好补回来。
四爷早起时候还有些闷闷不乐,“去看看福晋可醒了?好好的给爷耍脾气,愣是不让爷宿在她院里,苏培盛,你福晋主子这又是怎么了?”
“兴许是因为不得不放侧福晋出来,福晋心里头不痛快吧”,苏培盛只能大着胆子猜测。
“女人就是女人,惯会拈酸吃醋。”
苏培盛嘴角忍不住抽了下,王爷,您说这话时候能不能将嘴角的笑稍微收敛一下,还显得有底气些。
“爷去上早朝,你记得给高无庸说,等福晋醒了,让人将昨儿爷回来时候给福晋买的西洋玩意儿送去,顺便给福晋说一声,乌拉那拉氏那边儿不用瞎想,瞧着不顺眼就骂几句出出气,省得她气没处撒,就使爷身上了!”
苏培盛笑着应下了,李云琴醒来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她伸伸懒腰,出门儿就见云朵在外间坐着逗弟弟妹妹,见着她,云朵咧开嘴笑了,“额娘,阿玛让高总管给您送了蜜饯,女儿能不能拿走些?”
“你乐意吃就都拿走,不过可不能多吃,图嬷嬷,你盯着她一些,仔细别吃多了牙疼。”
小丫头顿时高兴起来,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额娘,大伯母早上来了趟,说是喊您去进香,我给拒了,张嬷嬷说您最近有些累,您还是好好在府里歇息吧。”
李云琴摸了摸她的头,心里头知道大福晋为何一大早要去寺庙拜佛,她坐下用了早膳,宫里来人说是太子妃病了,娘娘让四福晋代自己去探望。
病了?不就是一个噩梦,瓜尔佳氏竟然吓病了?这么心虚吗?还是自己不小心下手太重了?
不管是哪种情况,太子妃生病,她总得去看看的,李云琴将女儿送到先生那儿,转头就收拾好自己往宫里头去,她得瞧瞧瓜尔佳氏到底是什么情况,天地良心,她可真没想让对方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