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王立，陪凌雪离开了回声泉。
因为不用再去见蓝，所以王立干脆改了个方向，和凌雪漫无目的的游历四方。
院子里，木屋里。
王立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了来。
将蓝钉在树上的幕后之人，竟然是蓝自己。
目的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王立开始检索黑袍人的记忆。
然后他就又去见黑袍人了。
“有意思吗？”黑袍人有气无力的控诉王立。
“有。”王立接话。
“自从当年被长枪擦伤之后，你就一直过着东躲西藏的生活，但你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去得知外界发生的各种大事小事。”
“呵。”黑袍人冷笑，“都已经得到我所有记忆了，对我说这些，有意义吗？”
王立没有回答黑袍人的问题，继续说道：“躲嘛，又不是顾头不顾尾的抱头鼠窜，总要知道哪里比较安全，哪里本来安全可是发生了某些变故，于是不再安全。”
“虽然很难直接打听到像蓝这样的不可思议的存在的行踪，但依然是有迹可循的。”
王立在此时顿了顿，看着黑袍人道：“同化。”
黑袍人不但觉得没意思，甚至想在王立的喋喋不休下直接睡上一觉。
“不可思议的存在会同化外界，或者被外界同化。两条路的选择，无论如何，总归是难以避免的。”
“可惜你在跨入不可思议的存在的门槛时，不知道这个。”
黑袍人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无动于衷，但是他的眼神，在失去了一半本源力量的虚弱状态下，实在难以收放自如的控制。
王立继续说道：“不可思议的存在最早是可以随意在外界行走的，就像你刚跨入这道门槛时那样。但这仅限于初期。”
“一旦在已经成为不可思议的存在上更进一步了，就会发现，外界开始同化自己了。这个时候，他们——也许仅仅是你而已，你的实力明升反降。”
“刚开始，你确实不太明白自己明明更强了，怎么反而变弱了？好在引导你走上这条路的人，告诉了你原因”
“所以，你才开始试图打造自己的‘世界’。也就有了六十几年前，剑阁的覆灭。”
“哈哈，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要不说点我不知道的事情？”黑袍人凄然笑道。
“世界——也有人区别于外界将之成为内界，唯有打造出自己的内界，你的实力才能不受外界同化的影响。”
“不过这个时候，内界就开始反过来同化外界了。这是非常凶险的一步。因为一旦失败，无论是内界同化外界，还是外界同化内界，都会瞬间失控。”
“既然内界可以同化外界，那么内界真的能彻底同化外界吗？”王立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黑袍人皱了皱眉头，不解的问：“什么叫既然内界可以同化外界，那么内界真的能彻底同化外界吗？”
“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世界，只要成为大乘期修士，明明再上一层楼就能尝试飞升，虽然风险不小，但一朝得道，便可蜕凡成仙。”
“那么，为什么还有一群远远超过大乘期修士的不可思议的存在呢？这些存在是这样不讲道理的强大，他们的存在，真的合理吗？”
“或者说，你大概估算一下，如果当初你也踏上了飞升成仙这条路，你觉得成仙之后的实力，跟你跨入不可思议的存在的门槛时，能有多大差距？”王立诱导。
“旗鼓相当。”黑袍人沉吟半晌，然后实事求是的道。
“而在跨过那道门槛后，没有意外的话，你只会越来越强。可是，如果是飞升成仙，不说到了那所谓的上界之后你会不会是最弱的，至少比你强大的肯定数不胜数。”
“这个问题，我猜你是考虑过的，所以最后才正式踏上了成为不可思议的存在这条路，不是吗？”王立不疾不徐的问。
黑袍人选择了沉默。
但意思也足够明显了。
“先说结论吧，内界是无法彻底同化外界的，哪怕内界再强大，哪怕如你如我，再强大，最后也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被外界同化。”
“换一种说法就是，所谓的不可思议的存在，其实根本就只是这个世界为自己精心准备的养料而已。”王立道。
黑袍人眼睛微眯，然后长叹一口气，神色萎靡，“那又如何？我如今这个样子，跟已经成为了你的养料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王立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
回到自己的房间，王立的思绪前所未有的明晰。
可惜他没有证据，去证明自己这异想天开且残酷的猜测。
刚开始他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头绪，根本不足以形成体系，所以他就到黑袍人那里，将黑袍人的记忆和自己的想象力结合，他也没想到，最后竟然得出了这样一种可能。
并不是提前准备的，而是到了黑袍人面前后，仿佛才思泉涌一般，慢慢的自成体系。
虽然还很粗糙，有些细节经不起推敲。
但可以慢慢完善嘛。
而且，自己虽然得到了黑袍人的记忆，但实际上并不知道黑袍人知道的一切。
人所知道的东西，并不完全表现在记忆上。
所以黑袍人会循着王立悄无声息间在他心上划出的线，用自己的智慧，去解析出更多东西。
当然，也不排除黑袍人根本就不相信王立的推测。
可无论结果往哪个方向发展，王立是无所谓的。
因为无论怎么发展，对王立的影响都极其有限。
王立走出了房间。
“前辈。”是凌云。
“平时太忙碌了，会不会太耽搁你的修炼？”
“不会。”
“会不会觉得平时的忙碌没有意义？”
“不会。”
“会不会觉得日复一日的重复太枯燥？”
“不会。”
凌云总是回答不会，倒是让王立不好意思起来了。
凌云这种天之骄子，让他在自己这里把时间浪费在各种事情上，跟暴殄天物没什么区别。
实际上，霍其也是一样的。
之前还有三座城池的百姓能让霍其安排，现在百姓们都回了家乡，霍其这段时间虽然看起来各种忙，但实际上根本得不到任何的锻炼。
院子之内，还是太小了。
凌云也好，霍其也罢，不该被困在这样小的范围里的。
其实仔细想想，王立觉得自己也不该被困在这个院子里。
可惜总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没得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