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是少有的没有呼应泉水声的人。
所以也就没有被牵引魂魄。
“这就好比一场交易。”王立用心声对凌雪道。
凌雪看了王立一眼，又看了看周遭，明白王立是不想打破这里的氛围便也用心声回应道：“交易？”
“嗯，这场交易，仿佛极有原则，只有心甘情愿自主参与的人，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王立简单的跟凌雪说明了情况。
凌雪心领神会，点点头：“泉水就像是一名商人，卖家货真价实，买家心甘情愿。”
看上去童叟无欺。
但真的童叟无欺吗？
未必。
王立一边跟凌雪聊天解闷，一边将泉水回馈的力量仔细的分析了一遍，很快就明白了泉水的谋划。
“这泉水回馈的力量，可以激发运气。”王立又道。
“运气？”凌雪不动声色。
不过凌雪也很快想通了所谓的激发是什么。
“所以，只是激发，而不是增加。”凌雪淡淡的道。
运气这种东西，想要的人求而不得，不想要的人……不存在。
没有人能拒绝运气。
哪怕是现在的王立也无法昧着良心说自己不在意。
但是，泉水回馈的力量只会激发运气，而不是给予运气。
也就是说，付出灵魂的人，最终得到的，其实仍然是自己的运气而已。
而且，现在激发了运气，以后是肯定会被运气反噬的。
到时候，人会霉运缠身，结果有多惨，就看现在激发的运气有多好了。
可凌雪觉得奇怪的是，这些情况，修士没道理不知道。不说所有修士都知道，至少相当一部分是知道的。
可为何仍然有络绎不绝的修士来这里呢？不觉得得不偿失吗？
这也是王立一时间想不通的。
于是，王立干脆与泉水呼应了起来。
猜来猜去，肯定是不如亲自试试再得出结论的。
接受到那股力量的时候，王立马上就知道了。
其实并不是什么多高明的手法，只是放大人的感受而已。
原本那股力量就很柔和，当这种柔和的感受被放大，人就会更偏信因此而激发的运气，将会对自己起的作用。
这种办法的聪明之处在于，它并不是蛊惑，也不虚假，而是真真切切的真实。
而且，它并没有诱导人做出选择。
所有的选择，都是人自己做出来的。
将这些信息都告知了凌雪，凌雪听完后没有任何表示。
凌雪其实比王立更能理解那些人为何会这么选择？
说穿了就是没办法。
刚才没想通的，现在也豁然开朗了。
凌雪继续用心声道：“我是出云山的弟子，师承、修炼资源、功法、术法，基本没有为之发愁的时候。”
“但光是在出云山，就仍有相当一部分人几乎天天都要为这些东西发愁，更何况出云山之外？”
“天底下，能跟出云山相提并论的势力一共才多少？”
“但天底下，供大多数人分的资源一共才多少？”
凌雪接连几个问题，问得王立哑口无言。
他不是不明白这些，只是自从穿越以来，他马上就拥有了无可比拟的力量——虽然被困在院子里。
他早就已经忘了怎么去共情这些底层修士的痛苦了。
就说那些野修，说句不好听的，哪个没经历过野狗刨食的艰难日子？就这，都沦落到这一步了，还有朝不保夕的风险。
相比之下，来这里提前预支自己的运气，简直是无本万利的买卖！
至于运气透支后的反噬？不透支运气，他们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所以怎么选，其实很简单。
院子里，王立愣了愣，他忽然想通了一句话——何不食肉糜？
“想明白了？”一个声音突兀的出现。
一位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蓝衣女子。
是娇小诡异。
“不，你还是没有明白。”蓝衣女子接着道。
“你知道我们这些不可思议的存在之间，最后只能活一个人，但你不知道的是，除了我们这些可怜的家伙，其实这整座人间，最后也一样只能剩下一个人。”蓝衣女子道。
“什么？为什么？”王立不理解。
“你来得太慢了，你应该再快一点的。”蓝衣女子摇了摇头，消失不见。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快一点吧，再快一点。”山谷内，大量诡异列阵，一名蓝衣女子站在谷口眺望着越州方向。
回声谷里的王立，也向蓝衣女子所在的方位望了一眼。
“怎么了？”凌雪用心声问。
“也许，我也需要一点运气。”王立答非所问。
凌雪疑惑地看着王立。
王立加强了自己的魂魄与回声泉泉水的连接。
回声泉就像是钓到了大鱼一样，瞬间就不再对那些小鱼小虾米感兴趣了。
所有人正享受着那种柔和的力量，结果忽然就感觉不到了，纷纷回过神来。
“怎么了？”
“怎么回事？”
“是谁做了什么？”
与众人的反应形成鲜明对比的仅有一人。
王立。
凌雪因为众人的反应忍不住东张西望，也算是一种反应。
只有王立，站在那里不动。
“是不是你干的好事！”有脾气爆的，已经挽着袖子大步流星走过来了。
也有很多人趁机退了几步。
或是担心惹事，或是巴不得有人打先锋。
凌雪拦住了对方。
“臭丫头滚……”开字没说出口，将要打下来的手掌也还在半空中。
这人就已经倒飞出去。
倏然一静。
众人这才仔细打量起这个年轻的灰衣姑娘。
可惜，没人认出凌雪。
会来这里的修士，大多都是野修，即便有些有师门，也只是些小宗门。
根本接触不到凌雪这样高高在上的名门大派的天之骄子。
凌雪没跟这些人客气，稍微放出了一点自己元婴期的威势。
元婴修士的威压，恰到好处的威慑着众人，又不至于伤到任何人。
众人纷纷变了脸色，四散逃走。
没一会儿，回声泉这边就清场了。
只剩下凌雪和王立两人。
凌雪虽然不知道王立在干什么，但她也不觉得自己需要知道，她只是不愿意看到王立在做什么的时候，身边的环境过于嘈杂。
比如刚才那样。
王立吸收了大量的来自泉水的力量，他甚至能感知到几乎快要凝为实质的运气。
同时，他也付出了相应的魂魄。
王立的魂魄的量跟一般人当然不可同日而语。
尤其是，王立在失去那些魂魄后，心念一动，就把损失补回来了。
相当于空手套白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