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州城南。
出城后,顾浔疾驰的马缓缓停了下来。
前方一个头戴斗笠的中年剑客懒靠在一颗歪脖子上,提着一坛酒在畅饮。
看到前方的剑客,顾浔稍显无奈道:
“苏叔,不是说不用随时跟着我的吗。”
苏陌喝过一口酒后,随手便将酒坛子丢给了顾浔,带着开玩笑的口吻道:
“我可按照夜主大人的指示,一步没有踏入柳州城。”
顾浔稳稳接住苏陌扔来的酒坛子,仰天喝了一口。
“有区别吗?”
苏陌无奈翻身而立,跳下树头,认真打量着顾浔的气息,满意的点点头。
“不错不错,实力大涨。”
说罢,他潇洒拔出腰间的腰间长剑。
此剑乃名剑谱第二十五,名故旧。
笑道:
“小子看好咯,这《落花无情剑》是当年你娘的成名剑法。”
只见他出剑的瞬间,一旁的枯槁的桃枝上竟然绽放出一朵朵桃花。
其实那些并非是桃花,而是剑气与剑意所凝聚的幻象。
也不能说是幻象,因为剑气是真实存在的。
莫看这些桃花艳人,实则皆是杀人夺命的剑气。
随着苏陌的舞剑,起先只是一旁的枝头开满桃花。
随着剑法越发流利,散发出来的剑气越发浓郁,桃花开始蔓延。
不一会,满山遍野便开满了桃花,似是人间三月。
他一边出剑,一边口念剑诀,分解一招一式,尽可能让顾浔看懂。
“剑如春风来,无声润万物。”
“刺如花努嘴,风雨不可阻。”
“横点一桃花,掼连一片海。”
“撩如风抚园,满山桃花动。”
“斩如暴雨摧,莫恋枝头意。”
顾浔一脸的严肃的看着苏陌递出的每一剑。
每一招剑式都牢牢刻进了他的脑海之中。
“小子,记住了,此剑法的攻防一体,乃是世间顶尖剑法。”
“此剑的精髓在于落花无情。”
“似春风润无声,胜隆冬杀万物。”
“出剑时春风满人间,收剑时无情落花去。”
只见还在出剑的苏陌缓缓收剑,霎那间,漫山桃花顷刻凋零,无影无踪。
天地间返回一种春寒料峭之意,似有霜杀百草之感,应了其中无情二字。
“如何?”
顾浔回过神道:
“剑诀已经了然于心。”
至于如何施展每一式,需要时间去参悟斟酌,不可能一蹴而就。
苏陌点点头。
“能够记住剑诀便好,以后慢慢参悟。”
“说实话,方才我也不过照猫画虎,不得精髓。”
“你以后自己慢慢参悟,不要埋没了你娘的剑法。”
顾浔把酒坛子扔回给苏陌道:
“知道了,叔。”
“对了,叔,还是一事麻烦你。”
不等顾浔翘尾巴,苏陌便知道这小子要放什么屁了。
“放心,那小丫头我会帮你看着的。”
他灌了一口酒,将酒坛子又丢给顾浔道:
“滚吧。”
“以后江湖路远,要一个人走了。”
顾浔接过酒坛子,仰天灌了一口。
“放心吧叔,我可比谁都怕死的。”
有顾浔这句话苏陌便安心了。
倘若不是因为顾浔,不是为了夜幕,或许这天下十人也有他一席之地。
不过他不在乎那些虚名,他可以默默无声的做顾浔的影子,不求回报。
看着那一人一剑一骑渐渐远去的身影,苏陌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
笼罩在他心头的多年的阴云终于开始逐渐消散,见到了一缕阳光。
那个弱不禁风的少年,如今已经能仗剑走天涯了。
“小姐,看到了吗,公子他长大了,已经能一人走江湖了。”
“他体内的经脉已经修复了大半,暂时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
“现在的他不仅手握夜幕与四海商盟,现在又有了一座柳州城,以及大将李沧澜。”
“他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在一步 一步登峰造极。”
他轻轻一跃,落于一枝食指粗细的桃枝上,看着顾浔的身影渐渐消失。
他轻轻压了压头顶的斗笠,拿出那张属于夜幕大司命的面具缓缓戴在脸上。
终有一日,夜幕会成为笼罩在四国头顶的阴云。
三日后,河头村。
“老伯,请问朱四家怎么走?”
顾浔向村头地里正在忙活的老汉问道。
老汉抬头,一脸茫然的看向眼前的年轻人,问道:
“你说什么?”
原来是个耳背老人。
顾浔不得不提高嗓门,大声道:
“请问老伯,朱四家怎么走?”
一听顾浔是来寻朱四,老人便认真警惕的上下打量顾浔起来。
看着年轻人怪异的装扮,就像是说书人口中的江湖高手,越发警惕起来。
“年轻人,你寻老四作甚?”
老汉警惕的神情让顾浔越发笃定四叔家里出了事情。
顾浔微微一笑,尽可能的表现出一副和善样子。
“我和四叔是柳州城一个药铺的伙计,前不久听他说要回来替儿子张罗婚事,当时药铺忙,抽不过身来。”
“最近柳州城变了天,生意有些清淡,便抽空来后道一声喜。”
老者显然还是不大相信顾浔的说辞。
“你真是老四同一个药铺的伙计?”
见老者不信,顾浔拿出一根银针,眼疾手快,迅速插在老者耳后半寸。
“如假包换。”
老者一下子觉的自己听力恢复了年轻时的样子,一脸不可置信。
他只感觉耳后被蚊子叮了一口一般,然后好像整个世界都通透了。
数十年未曾听到过的虫鸣鸟叫,此刻异常清晰。
他想起了老四方才回到村里时,与他喝酒时,无意间提起过他遇上了一个年轻掌柜,医术十分高明。
在老四的话语中,对这个年轻掌柜充满了感激和敬重。
“老伯,怎么样,听的清不?”
看着眼前医术高明,笑意盈盈的少年,老者问道:
“你可是老四药铺的掌柜?”
顾浔点点头道:
“小子苏诚,正是四叔所在药铺的掌柜。”
既然话已经说明,顾浔便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四叔回来时说年前会回去药铺,只是如今已是年后,不见他身影,我有所担心,便来看一看。”
“他回不回去药铺不重要,关键时人没事就好。”
听闻顾浔此言,老者叹了一口气,走到地头的石头上坐着道:
“唉,正如你所料,老四家确实发生了许多事情。”
顾浔做到老者的身边问道:
“老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者满面愁容,其实他前不久还是村长,因为朱四之事,村长的位置也被撸了下来。
“一切起因还得从老四儿子的未婚妻开始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