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柳露莹带着守山老人下了木棉山,由于原来来时的路已经无法认得,只得沿着大路往端州方向走。一行数天,他们到了封州城。高高的城门下有数十个士兵把守。柳露莹带着守山老人进城,守城卫兵拦住问道:“你们是哪里人?凡非本州人,要进城必须有通行证。”
柳露莹道:“我从端州过来,与我爷爷到洊水府看亲戚,返回端州时途经此地,还望兵爷行个方便,让我们过去。”
兵士道:“姑娘,只因最近匪盗猖獗,知州杨大人最近发布命令,凡过路人等都要严查。姑娘若是路过此地,在过去也可以,但须与我回去报告杨大人方可。”
柳露莹问道:“那好,我与你们一起去见杨大人。”
柳露莹与守山老人跟着兵士一起进了城。只见这封州城车水马龙,商铺林立,贸易繁荣,好不热闹。柳露莹对兵士道:“封州城如此繁荣,你们这杨大人一定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
兵士笑道:“我们大人在这里深受百姓爱戴,只要百姓有事,事无大小,大人都亲自过问。人们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只因最近盗匪猖獗,大人才叫我们留意外来之人。”
柳露莹道:“那些盗匪还经常来犯吗?”
兵士道:“大人加派人手提防,夜里加强巡逻,还派捕快秘密追查,这一两天应该有结果了,所以大人才让我们加强戒备,等剿匪后就不用这样提防了,姑娘再次来封州城便可能任意出入了。”
柳露莹道:“有这么一个好官,真是百姓之福,我还高兴呢。”
不久,柳露莹与守山老人随兵士进了衙门。只见大堂中间有一个五十上下身穿平服的男人正在伏案看文件。兵士上前报道:“杨大人,这有两个要回端州的人路过,是否放行?”
那杨大人才慢慢抬起头来看了柳露莹一眼,道:“是一老一少,没事的,让他们过去吧。”
“是,大人!”
“还有,那些盗匪被莫捕快他们逼得要先出手了,估计就在今晚他们要潜入衙门刺杀本官,你通知莫捕快、招守备,让他们多带人手,分两批,分别埋伏在衙门与城的四门外。”
“大人,要不小的通知他们过来一下。”
杨大人摆摆手道:“不用,你只要告诉他我的意思,他们自然明白该怎么做了。他们来了反而会打草惊蛇。消灭这些盗匪,老百姓又可以过安稳的日子了。”
“是,大人,小的这就去办!”
“你稍等,我写个纸条给这姑娘,也好让他们早早回家。”说时奋笔疾书,把纸条交给了柳露莹,道:“姑娘只拿我这批条就可以过去了,早点回去。下次再来时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柳露莹觉得这杨大人似曾相识,又看看这纸条,落款是“封州知府杨安庆”。柳露莹这时想起十几年前,一个秀才上京赶考,因路上遇上劫匪,盘缠被洗劫一空,路过柳家庄时,进来讨饭。柳杨见是一个读书人,便留庄上。秀才在庄上衣食无忧,也安心读书了。之后柳杨还专门请矫把秀才送进京。柳露莹记得清清楚楚,那秀才的名字就叫杨安庆。于是柳露莹轻轻问道:“大人之名小女子似曾相识,不知杨大人可知道有个柳家庄呢?”(1)
那杨大人一听柳家庄,即时惊道:“姑娘也知柳家庄么?那庄主柳杨可是本官的恩人呢。当时我赶考,身无分文,一路行乞,历尽艰辛,刚好路过柳家庄。那知庄主柳杨先生是个大好人,竟收留了我,给我吃好的住好的穿好的,还专程护送我上京。做官后本来想好好报答柳恩公的,谁知公务繁忙,无法抽身,一别数载也未曾见恩公一面,无法报答当年大恩,实是惭愧啊!”
柳露莹道:“大人可曾记得有这么一首诗:‘圆圆天上挂,半夜隐梅花。却在相逢处,离人不返家’。”
杨大人深思片刻,道:“姑娘,此诗乃恩公千金七岁时所作的诗,你是如何知道?来,先到里面坐。”
杨大人把柳露莹与守山老人请到里面坐。
杨大人问道:“姑娘尊姓?”
柳露莹道:“杨大人,小女子姓柳。”
杨大人吃了一惊,道:“莫非姑娘就是柳小姐?”
柳露莹点头。
杨大人即时要下跪,柳露莹连忙扶住,道:“大人,万万不可,小女子要折寿了。大人身为父母官,我一介平民,如何能受此大礼。”
杨大人道:“若非当初恩公相助,杨某焉有今天?多年了日夜苦思如何报得恩公大恩,不想小姐已经到封州,杨某真是又惊又喜啊。此处虽是清水衙门,小姐一定得住些日子,好慰多年来思念恩公之心。”说罢吩咐家丁,叫夫人与小姐出来。
一会儿,一个衣服朴素的妇人与一个年约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出来。杨大人道:“夫人,喜儿,快见过恩公的千金柳小姐!”
妇人与那叫喜儿的小姑娘上前施礼,柳露莹一一扶过,道:“夫人,小姐,不必如此,让我好生难堪。我爹爹常对我说,施恩莫图报,当年之事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杨大人如今贵为一方父母官,深受百姓爱戴,爹爹知道了,九泉之下也该含笑了。”
杨大人惊问道:“小姐,恩公他已经仙逝了?”
柳露莹把柳家庄被灭简要说了一下,杨大人听罢,不禁泪下,道:“想不到大恩未报,恩公竟先遭不幸,真叫杨某难过。”说罢长叹一声。
柳露莹道:“事过多年,大人也不必难过了。看到封州人安居乐业,真叫人高兴。大人励精图治,百姓之福。”见杨大人一家衣着朴素,柳露莹轻叹道:“大人为官清廉,实在难得。”
杨大人道:“做官当为民作主,既领朝庭奉禄,岂能再取百姓脂膏!”见柳露莹打扮成江湖中人,问道:“小姐这般行装,莫非已经步入江湖中去了?”
柳露莹道:“这也是迫不得已的事,等爹爹大仇报后,即退出江湖。”
杨大人道:“小姐若不嫌弃,可到封州来。即使不能让小姐富足,过日子还不是个问题。这样也好好教教喜儿读书,喜儿能学小姐十之一二,杨某也满足了。”
只见那叫喜儿的小姑娘忙上前行礼道:“喜儿拜过姐姐!姐姐若不嫌弃喜儿愚钝,喜儿即行拜师之礼,请姐姐做先生了!”(2)
柳露莹喜道:“喜儿,看你长得乖巧,姐姐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江湖之事,难以定说。若能报得大仇,我自当过来看看喜儿。”
喜儿喜道:“姐姐说话可要算数哟,到时别忘记过来这里,我会等你的。”
柳露莹微笑道:“到时姐姐一定会来看你的。”
杨夫人道:“小姐,我不懂江湖中事,如果不急着回端州,不如先在这里委屈几天如何?”
柳露莹道:“恐怕打扰大人夫人了。莹莹也想住上几天,只是我身为江湖中人,在这里住会带来麻烦,我们还是先回端州。”
杨夫人道:“你一个姑娘家带着一个老人家,多不方便,还是先住几天,权且当歇一下。”
提到老人家,柳露莹即道:“多住几天就不必了,莹莹倒是有一事相求。”
杨夫人道:“小姐何必客气,有什么尽管吩咐就是了。”
柳露莹扶着守山老人,道:“这是我的爷爷,年事已高,莹莹怕辛苦了他,所以想把爷爷先寄在这里,等我把事情办完了再回来接爷爷,不知可否?”
杨大人即道:“这有什么不可的!小姐你放心好了,老先生在这里,有什么照顾不周的,你就唯杨某是问好了。”
守山老人微笑道:“那老朽谢过杨大人了!”
柳露莹满心欢喜。守山老人本不肯返端州,也不肯回白云寺,这里正好是封州府,不是江湖,守山老人也住得安心。
杨大人道:“老先生客气了,你把这里当成自己家里就是。来,喜儿,快叩见爷爷!”
喜儿即时拜了拜,道:“爷爷在这里有喜儿照顾呢,你老尽管放心好了。”又对柳露莹道,“正愁姐姐不会过来呢,如今有爷爷在这里,还怕姐姐不来么?”
说时大家都笑了。
杨大人吩咐备好酒席,为柳露莹与守山老人接风洗尘。
席间,柳露莹道:“大人今晚不是要捉盗匪么?看来可以用得着莹莹了。”
杨大人道:“区区盗匪,哪敢有劳小姐大驾呢,这里有莫捕头,还有守备大人带重兵相助,小姐不必操心。晚上你只须好好休息,莫因此等小事打扰。”
当晚,喜儿找柳露莹说了好好话才回去,之后柳露莹也睡不着。守山老人的事算是安排好了。此番回端州,也不知能不能找到李若枫与林月燕,各大门派是否已经悄悄靠拢木棉山呢?也不知上官平的毒加深到什么程度。更让她牵挂的自然是余飞了。木棉山的上萧青子分明就是余飞,当时为什么还说是萧青子?难道余飞有什么事了?但不管如何,最起码余飞还是活着的,自己也算是见上一面她的余哥哥了。正想着,忽然听到喊杀声不断,柳露莹知是杨大人要擒盗匪了。这喊杀声持续了好久,柳露莹听到似乎有点不对劲了。杨大人既然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为何还没捉住盗匪?莫非盗匪武艺高强,官兵不敌了?于是,柳露莹带上剑,施展轻功,朝那喊杀声纵身跃去。(3)
果然不出柳露莹所料,盗匪当中有三个武功特别好的,官兵虽多,却无人能对敌,只有围着叫喊。官兵当中有一个已经受伤,只听到杨大人不停地问:“莫捕头,你如何了?”
那受伤的正是莫捕头。莫捕头手持大刀,道:“大人,今晚就算拼了我的命也别让这些盗匪出去。我这点伤算什么,一会守备大人来了,自然能拿下这三个余匪。”
正中间处横七竖八躺着十多个盗匪的尸体,也有几具官兵的尸体。
只听那匪首道:“杨安庆,只要你放我们兄弟三人走,今晚之事就此了结。如果不行,那我们要把封州府折了,把你老婆和女儿都抢回去做我们的押寨夫人!”
杨大人道:“你们兄弟为非作歹多年,到处扰乱百姓,杀抢烧虏,打家劫舍,淫人妻女,无恶不作。我杨安庆今番不除你们,从此不再做官!”
匪首嘿嘿道:“料你一个书生,有什么能耐。既然你不答应,那别怪我们了。你的手下都是些饭桶,连莫老大不是我们的对手,看你能把我们如何!”
莫捕头大声道:“我武功不如你们,但你们也休想从这里出去!”
这时,又有大队人马过来。杨大人大喜,为首的正是招守备。招守备带了约二百人来,上来便对杨大人道:“大人,这些盗匪都是些亡命之徒,你且回去,这里有我们呢。”
杨大人道:“我杨安庆岂是贪生怕死之人,招大人,我要守在这里,看着你们把盗匪一个一个消灭。”
招守备道:“也罢。”即叫多些兵士保护杨大人。见莫捕头已经受伤,招守备道:“这三个盗匪是什么来路?武功如何如此了得?”
莫捕头道:“他们原来都是武林中人,因中武林中弄不出什么名堂,即落草为寇,为害百姓。”
招守备道:“难怪士兵们都不也出手,我倒要看看这些武林败类有何本事。你且休息,让我来收拾他们!”招守备一身盔甲,使一支丈二长枪,腰系佩剑,一幅大将军架势。
那三个匪徒见是招守备来了,匪首道:“招将军,你们有朝庭奉禄,不愁吃穿的。而我们无银子买米,天天挨饿,所以才做些偷鸡摸狗之事。你们不让我们这么做,这分明是不让我们活了,也就是官逼民反。眼下我们的弟兄只剩下三人了,要偷要抢也成不了气候,不如放过我们,让我们一条活路,以后改邪归正,如何?”
招守备冷道:“你们所作所为本官早已知之,像你们这些人,放了你们不是放虎归山么?自然要赶尽杀绝才是,岂能留下祸根!”
匪首道:“将军既然不让我们活,那我们只有拼了这条烂命了!”说时三人挥刀与招守备厮杀起来。
虽说招守备为武将,然而这三个盗匪毕竟曾经是武林中人,三人联手武功似乎更胜一筹。招守备渐渐处于下风。莫捕头正要上去,杨大人却拦住了,道:“你受重任,不能出手。让我来!”说时夺过莫捕头的刀。(4)
那些士兵见状,连忙拦住杨大人。大家都知道,杨大人只不过是一个文官,哪会使刀弄枪的?上去不就是送死么。
杨大人大叫:“你们走开,让我上去!”
那些士兵就是不让杨大人上去。
招守备身退下去,道:“好,我就不信你们三人能胜过我几百军队!”说时正要叫士兵们一起上,柳露莹忽然从天而降。
杨大人见是柳露莹,道:“小姐,你如何出来了?”
柳露莹微笑道:“大人,这几人既然曾经是江湖中人,那我正好按江湖的规矩会会他们。”
招守备道:“姑娘小心,这三人武功高强。我看你还是退下吧,让我的军队来。”
柳露莹道:“区区三个盗匪,岂用劳师动众?二位大人放心,这三个盗匪在武林中根本不算什么,看我如何收拾他们。”
招守备道:“姑娘小心,万一不成,你即速速退下。”
柳露莹应了,上前道:“为首的给我出来。”
匪首道:“姑娘,连招将军都不是我们对手,你来送死,真是可惜了你这容貌。要是留给我们做押寨的,那我们死也值得了。”
柳露莹见匪首无礼,也不想多说,双剑出鞘,只见剑法一闪,那匪首的刀已经不知如何被削成了两段。那匪首吓得冷汗直流,另外两个也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柳露莹微笑道:“你们这些人,只会欺负平民百姓。告诉你,我就是武林中人,你们没见过什么是武林,只会在百姓面前作威作福。你们马上放下兵器自首,不然,我同样会把你们像这把刀一样削成两段!”
三个盗匪吓得脚软,站也站不稳了,马上把刀放下,叫道:“我们自首,我们自首,求姑娘别杀我们!”
杨大人即命人把这三个盗匪锁起来,押大牢里去。
招守备哈哈大笑道:“杨大人呀杨大人,原来你早请了武林高手来,你是有意叫小弟我到这里出出丑的了?”
杨大人道:“招老弟别怪,这是我早年恩公千金,也是今天路过此地,今晚之事本来没请她来的,大概她不放心我这个书生做事,所以才出手的。”
招守备高兴道:“不错啊,好样了。”对柳露莹道,“姑娘好身手,末将佩服!”
柳露莹道:“小女子不才,让大人见笑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本就是武林中人一向的规矩。二位大人能为百姓做事,小女子替老百姓高兴呢。”
招守备道:“看你小小年纪,竟这般会说话,真是难得。”
杨大人道:“盗匪已除,有话到屋里坐着好好说,我已叫人备好薄酒了。”
杨大人即叫了柳露莹也一起,与招守备、莫捕头同座。席毕,各自散去。
第二天,柳露莹即别过杨大人要上路,杨大人再三挽留不成,便送一匹马代步,一家人送柳露莹出城三十里后才分别。
有马代步,柳露莹两天后至德州城。如此算来,还要两天即能到达端州了。进了德州城,柳露莹找了间上好客栈住下。晚上吃饭时,却听到客栈里的人不停地说着一个被称为神女的人。(5)
“这些日子里,要不是有这个神女,我们的日子还真不好过呀。”
“不错,前些日子,有几个木棉教人自称是什么武林中人,自恃武功高强,随意抢百姓的东西。你们说呀,这武林中人你在武林中混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扰乱平民百姓呢?结果呢,知府大人也无法理这件事,那些人呀,还杀了好几个官兵,据说一个捕快也被杀了,大人也差点被砍头。这种事情,官府也没办法。武林中人自有武林中人的规矩,武林人犯错当然有武林中人来管,呵呵,那个神女呀,一口气把这几个木棉教人给杀了。”
说到这些,另一个人“嘘”了一声,慢慢向四周看了看,低声道:“老兄,这里人多,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这些平民还是不说武林中的事为好,木棉教人耳目众多,我们手无缚鸡之力,不懂武功,得罪不起呀!”
“怕什么,有了那神女呀,木棉教人也得收敛几分呢。”
“我说老兄,官府的人都不敢得罪武林中人,更何况我们。”
又一人道:“这位兄台说得对,我们还是别说好了。”
柳露莹听到这里,心道,这神女会是谁呢?只听那几人还在说:
“上次呀,龙母庙里有几个道士忽然对庙里的主持说,这庙本来就是他们的,把原来的主持都赶了出去。主持告到官府里去,结果官府也不敢管了,怕他们是木棉教人。知府说,武林中的事由武林人管,官府管不着。那几个道士武功高强,霸占龙母庙后,到处抢东西还不说,还掳来几个良家妇女到庙里来。这龙母庙本来是个神圣之地,哪由得这些臭道士来玷污呢!那几个女孩子的父母竟也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被人糟蹋!”
“就是了,这龙母庙是何等圣地,哪由得这几个道士这么搞!”
“还好,有了那神女,一夜之间把这几个道士给结果了,把那几个女孩子救了出来,真是大快人心。”
“官府管不了的事,武林中的人就能管。”
“还有呀,神女把一个困扰了官府十几年的事情给解决了。在二郎山上不是有个土匪窝吗?历来官府都非常头痛,几次派官兵都搞不定,最后也只有睁只眼闭只眼。结果也只是一夜之间的事情,那些土匪都让那神女给解决了。据说是把匪首砍了头,二把头砍了手脚,其他的全部解散了。”
柳露莹心里道,这神女莫非就是我那傻妹妹不成?正想上前问问,却听那几人又道:
“听说明晚又有什么事情了。”
“什么事情呀?”
“还是有关这神女的事。二郎山的匪首被杀,这一郎山和三郎山的土匪要集中起来,想逼神女现身,要冲进官府里去。”
“老兄呀,这话可不能乱说,可要被砍头的。”
“我也是听说的,是真是假明晚就有分晓。”
柳露莹心道,明晚倒想看看有什么热闹,说不定那神女真的就是林月燕呢。本来想明天启程回端州的,推迟一日也无妨。如果找到了林月燕,那就不用再回端州了。(6)
却在这时,门外一阵喧闹。不一会儿,一群人走了进来,一屁股坐下来,为首的大吼道:“掌柜的,给我们来最好吃最好喝的,要快一点,大爷快饿死了。”
掌柜见来者不善,慌忙叫小二上前招呼,倒茶递水不在话下,那边叫人连忙煮菜,倒酒。旁边的人见状,纷纷走开,只剩下柳露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柳露莹猜想,这些必定是一些平时横行霸道的匪徒,倒想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很快,几个伙计把酒菜摆了满满的几桌,那些人也不说什么,一阵风卷残云,把酒菜吃个精光,然后不停地打嗝,一边摸着鼓鼓的肚子懒洋洋地坐着。小二上前想招呼他们还要点些什么,那为首的竟一脚把小二踢倒在地上。小二慢慢爬起来,一边勉强陪笑着慢慢退下去。没退多远,屁股又是被另一个匪徒踢了一脚,小二人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停下来,头撞到桌椅上,起了几个大包。
为首的道:“掌柜的,你过来。”
掌柜战战兢兢地走上来,低头哈腰,道:“大爷还要什么尽管吩咐就是了。”
为首的道:“今晚你把这里的住客全部赶走,房间留给大爷的弟兄们住,听到了吗!”
掌柜道:“大爷,他们都是付了房费的呀,我看这个不大好办!”
为首的“唔”了一声,怪声怪气道:“你说什么?你知道大爷我是谁吗?我就是一郎山的把头绰号叫金钱豹,听说过没有?豹爷我明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等一下三郎山的把头白额虎虎爷还要来,你这客栈我们都包了,你不赶他们走,那叫我们住哪里呀?是不是要我们把你这客栈铲平了你才高兴呢?”
掌柜的一听是一郎山与三郎山的土匪,冷汗直流,道:“豹爷,你别再为难小的了,小的一家老幼都指望这客栈来糊口,你老是不是付点房费给小的?”
金钱豹一拍桌子,道:“你什么时候见过豹爷的给钱的?历来都是人给钱我豹爷,哪有人敢向我豹爷要钱的?你不要命了?”
掌柜的一下子跪下来,哀求道:“求豹爷别为难小的了,豹爷你大人有大量,你就当是施舍一些给小的吧,权且当小的酒菜的本钱,这房钱小的不收,豹爷你要住多久都行。”
金钱豹道:“这还差不多。只是,这酒菜的钱你改天可以到一郎山上来找我要就是了。”
掌柜道:“小的哪里敢踏贵地半步呀,那地方是神圣之地,小的没那福分,望豹爷你高抬贵手,施舍点给小的度日就是了。求豹爷了,求豹爷了……”说时不住地叩头。
金钱豹却一脚把掌柜踢倒在地,狠狠道:“妈的你算什么东西,今天起,这客栈归豹爷我的了,滚!”说时又是一脚踢向掌柜。掌柜人被踢出丈余,一头撞在桌脚上,血不住地流。掌柜慢慢爬起来,哪是还敢提半个钱字?
楼上的客人知道是一郎山的金钱豹来了,纷纷逃走了。金钱豹喝道:“弟兄们,上面的客人叫他们留下银两,然后统统给我赶走,没银两的就把人头给我留下来!”(7)
那些土匪纷纷拔出刀剑要上楼去。柳露莹此时再也忍受不了了,本来这些事情属于官府管的,既然官府管不了,那只好自己出手了。那些土匪正要上楼,柳露莹轻轻站起来,道:“各位大爷,稍安勿躁。”
那些土匪见是一人貌美女子,都停下来看着柳露莹。
柳露莹微笑道:“天下哪有像你们这样的人,吃了东西不但不给钱,还想把人家的店子也抢了,也不怕别人笑话。”
金钱豹听到柳露莹这么说,哈哈大笑,道:“这姑娘说话真有意思,什么怕别人笑话不笑话的,你不像是同道中人,说话也不内行,有意思,有意思。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
柳露莹轻轻笑道:“本姑娘姓姑,名奶奶。”
“哦,原来是姑奶奶——不对,妈的,你耍豹爷不成?”
“小女子原来就叫姑奶奶,怎么了?”
金钱豹睁大眼睛看看柳露莹,见这花容月貌的,馋得他直吞口水,即时淫笑道:“姑奶奶呀,我的姑奶奶,哟,真精神,今晚你就做豹爷我的姑奶奶,豹爷我今晚就冧死你!”
柳露莹虽然不知这当地话“冧死”是什么意思,只道是骂人的说话。见金钱豹已经慢慢走上来要摸她的脸了,柳露莹顿时一怒,顺手拿起桌了的一双筷子朝金钱豹双眼插去。只听到金钱豹啊的一声惨叫,一双眼已经被刺瞎了,痛得“嗷嗷”直叫。
柳露莹道:“如果你们不是那么过分,姑奶奶我出手不会那么重的。你们伤人在先,平时必定横行霸道无恶不作,要你的一双眼睛已经算轻的了。”
只听那金钱豹一边叫痛一边叫人道:“你们来愣着干什么?平时谁养你们了?还不快上,给我把这小妞杀了!”
那些土匪犹豫了一下,还是一起拥上来要杀柳露莹。
柳露莹并不拔剑,只是拿起一张凳子往前横扫过来,在前面的五六个土匪已经被扫倒在地上,痛得呱呱直叫。其余的都不敢再上来,他们平时横行霸道,这次遇上强手,哪里还敢放肆?一个个像缩头乌龟似的,都退到了后面。
金钱豹大叫道:“妈的老子白养你们了!一个个都是饭桶,都给老子退下!”
那些人一个个退下去,看着金钱豹。金钱豹道:“他奶奶的老子自出道来从没受过这般屈辱,今天老子好好跟你玩玩。”说时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把眼睛包好,一擦脸上的血,从腰间拿出一个火箭筒往天上一放,然后嘿嘿笑道:“等我大哥来了,你这臭娘子有好受的。”
柳露莹冷道:“我倒想看看你的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你再不走,我就把你的手脚砍下来喂狗。”
那些喽啰见金钱豹受伤,一个个悄悄地溜之大吉了,只剩下金钱豹一个人坐在这里。
柳露莹把缩在角落桌子的掌柜叫出来,道:“掌柜的,那些人已经跑了,只有这个瞎子你不必害怕,有我在呢。”(8)
那掌柜又是叩头又是作揖,谢天谢地谢菩萨的说道:“小人感谢姑娘大恩,姑娘真是再世菩萨,小的永生难忘!”
柳露莹道:“掌柜的,客气话少说,这是举手之劳而已。”
另外一个小二走出来,扶着掌柜,问柳露莹道:“姑娘是不是神女呀?”
柳露莹微微一笑,道:“我不是什么神女,只是一个过路的人罢了。你们不必害怕,他们不敢再作恶了。”
掌柜道:“姑娘啊,这些人在这里横行霸道十几年,连官府都不敢得罪他们。你还是走了,不然他们的人到了那姑娘就麻烦了。这次出了事,小的要带着老婆孩子离开这里。”说完转身要走。小二也跟着道:“掌柜的,小的也跟你走算了,这里不能呆了。”
却在这时,客栈外又是一群人跑了进来。掌柜与小二吓得连忙躲在柳露莹身后。
金钱豹听见高兴道:“你们来了,大哥呢?”
那些人果然就是土匪,此时却不像平时那样嚣张,而且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见金钱豹已经受伤,一人惊慌道:“二爷,原来你在这里呀?你眼睛怎么了?”
金钱豹指着柳露莹道:“那婆娘搞的,你们快,给二爷我拿下来。要是能抓住她,二爷我就把她赏给你们,让你们玩个够!”
柳露莹马上生气,一双筷子倏地从手中飞出去,直直插在金钱豹的身子。那金钱豹还没说一句话就被那双筷子穿心而过,一命呜呼了。其他喽啰慌乱叫道:“大爷被神女捉了,想不到这里又有一个神女。我们还指望二爷呢,还是赶快逃命了!”
“谁也不许走!”一个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叫了起来,“你们的大爷还在这里呢,我看谁敢走,走了个杀一个!”
那些人立刻乱成一团,都惊叫道:“不好,神女来了,神女来了……”
一个高大的身子被抛了进来,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撞倒了不少的椅子桌子。那身子这才慢慢爬起来,匪徒们不约而同叫起来:“大爷——!”
那大爷正是三郎山的匪首白额虎。这白额虎长得高大威猛,一脸密密匝匝的胡子,一双圆圆的张飞眼,一身上好武功加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让他成了一郎山二郎山三郎山的大王,平时横行无忌,官府也怕三分。哪知这白额虎这次却是无半点往日威风,额头上几个大疙瘩如面包般大小十分显眼,那些胡子已经被剃了一大半,只有那双眼睛还是那么大,但却暗淡无光。那白额虎再慢慢爬起来,跌了好几次才总算站稳,嘴里哀求道:“神女饶命啊,小人以后都不敢了,你就放了我吧。”
柳露莹看看,哪有什么神女,但从刚才声音柳露莹可以断定那一定就是林月燕了。
那声音道:“要饶你的狗命?凭什么?你不是说这里还有你的一个兄弟的么,叫他们一起来呀!”
白额虎看了看,哪有他的什么兄弟,有的只有一具金钱豹的尸体。白额虎看着金钱豹的尸体哭了起来,道:“兄弟呀,你怎么死得那么惨呀,你死了我怎么办呀?”(9)
那声音道:“你不是说你们什么一郎山二郎山三郎山的有木棉教人撑腰么,怎么不叫木棉教的人出来呀?”这时那人才慢慢现身在门口,身子婀娜,轻盈,柳露莹一看,这分明就是林月燕!柳露莹大喜,叫道:“妹妹!”
几乎同时,林月燕也叫起来:“姐姐——!”
二人久别重逢,在这客栈相见,不禁紧紧拥抱在一起,欢喜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姐姐,我找你找得好苦!”
“妹妹,我也想你……”
“我更想你了,自你走后无时无刻都想见到你。你让我担心死了!”
“姐姐也非常担心你……”
“你才不呢,你担心的是公子……”
好一阵,二人才相对着微笑了,接着林月燕把柳露莹抱起来转了几圈,二人边转边笑。那些匪徒都瞪大眼睛看着她们,一是没想到她们竟是姐妹,二是两个都是武功高强的高手,他们更无法活命了。这时大部分匪徒都跪在地上求饶。
柳露莹与林月燕就像没听见一样。
林月燕指着金钱豹的尸体道:“这人一定是姐姐杀的了。”
柳露莹点头道:“本来这些事情我不想理的,就是看不惯这些人为非作歹,才出手的。听说妹妹最近也做了不少事,还被人称为神女呢。”
林月燕微笑道:“我也是闲着没事干,找点事情做做。我们学了一身武功,整天只知道在武林中打打杀杀的,却少做一些侠义之事,真枉了一身武功。我还听说二郎山上好几百人要加入木棉教,我打他们本只想知道木棉山在哪,谁知他们太不人道了,我只得先杀一些再算,也顺便为当地除害。现在只留下这个白额虎,他是三山老大,一定知道木棉山的,我才把他捉来这里,不想刚巧遇上姐姐了。”接着问道白额虎:“你不是说什么木棉教什么堂主僧无不妙要接你进木棉山的么,那僧什么不妙呢?”
柳露莹微笑道:“妹妹,那是僧无妙,是少林一个和尚,世智弟子,也世智一起入了木棉教的。”
那白额虎战战兢兢道:“神女大侠,僧堂主的确说过今晚会来找我,是真是候我也不知道。他是要我们入伙木棉教的。”
林月燕道:“像你们这样的武功,哪里够资格入木棉教呢。”
白额虎道:“僧堂主说,各大门派就要进木棉山了,木棉教里人越多越好。我们武功不高,可以进去做饭煮菜打杂,我们可是有六百多兄弟呢。”
林月燕问道:“那你的六百多兄弟都去哪里了?”
白额虎道:“他们听说你来了,几乎都走光了。”
林月燕道:“都是些贪生怕死之辈,想必你们做的好事不少了。我找来了,你们就没得活了,我要一个不留,统统杀——!”
林月燕把“杀”字的音拖得老长,吓得那些人无不叩头求饶。
林月燕道:“不想死,也行,只要你们每人都说出另一个人都做了些什么坏事,说得真了,我就放,说假话了,我先把舌头割下来,再把手脚剁下来,然后把肉一块一块的割,这叫什么凌迟的,然后……”
那些匪徒更是害怕了,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揪个人出来讲,连在哪里偷了一只鸡哪里抢了一块铜板都说得清清楚楚,一时间吵吵闹闹个不停。看着这些平日无恶不作的匪徒如今你揪我我打你狗咬狗骨的乱成一堆,柳露莹与林月燕在一旁不住地笑。(10)
良久,林月燕叫他们停下来,道:“看来你们好事没有坏事不少啊,你说,叫我如何饶得了你们呢?”
那些匪徒面面相觎的,乱哄哄的叫道:“神女,以后我们都不敢了,我们会好好做人的,你就给我们一次活下去的机会吧,我们会做很多很多好事的!”
林月燕想了想,道:“如果你们想活着的话,那必须得听我的话。”
那些匪徒连忙叩头:“我们都听神女的。”
林月燕指了指客栈的地面,道:“那你们先把这里收拾好。我看谁做得好的就首先饶了他,做得不好的首先杀了他。”
那些匪徒争先恐后地上去,摆桌子的,搬凳子的,擦台面的,扫地的,收拾碗筷的,一下子把这些东西收拾好。林月燕还叫他们把金钱豹的尸体抬出去,把地上的血迹擦干净。尔后,林月燕四周看了看,不住点头道:“都做得不错。告诉你们,按你们所做的坏事来算,平均每人要死十次,只要你们按我说得去做,做得好了就少死一次。如果你们都有十次做好了,那你们就不用死了。”
那些匪徒高兴道:“那刚才我们把这里收拾好,可以少死一次了吗?”
林月燕道:“还不行。要把这里收拾好,还有一件东西没收拾好。”
那些匪徒问道:“还有什么东西没收拾好的?”
林月燕指着白额虎道:“这块这么大的东西,你们说该怎么处理?如果处理好了,你们就可以少死一次。刚才说漏了一点,就是每次没做好不仅不能少死一次,相反,还要多死一次。”
那些匪徒吓得直吐舌头。
林月燕接着道:“这块东西你们没处理好,那你们要死十一次了。”
一个匪徒为难道:“神女呀,这是我们的大爷,叫我们怎么处理呀?”
林月燕微笑道:“怎么处理我也不知道,反正没处理好,那你们就得多死一次。你们可想好了,他不死,那你们这么多人都得为他而死了。”
白额虎瞪大眼睛,道:“谁敢动手老子就先要谁的命!”
这白额虎余威还在,吓退了几个匪徒。
一个匪徒低声道:“如今他不是我们的大爷了,我们干吗还怕他?”
一个道:“对呀,总不能因为他我们都得死呀。”
一个道:“有神女在,我们还怕他干什么,再说,平时他对我们动不动就是打呀杀呀的,我们为什么还要帮他做事呢。”
一个道:“反正二爷与三爷都死了,这个大爷也不成事了,不如我们反了算了。”
随即不少人叫道:“对,反了他,反了他。”更甚至有的直接说“杀了他,杀了他”。
林月燕笑道:“首先,我要你们每人都给这白额猫三巴掌。”
那些人都犹豫了。
林月燕道:“你们不敢,那算了,反正要死的是你们。”
一个匪徒道:“他曾经是我们的大爷,我们一时不敢,不如你先动手。”
林月燕道:“不敢吗?好,谁先动手打白额猫三巴掌的,那就免死两次。”林月燕刚说完,那些人纷纷涌上去了,只听到“噼哩啪啦”的一阵巴掌声伴着一阵阵的叫喊声。等那些匪徒都停手时,那白额虎的脸早已肿得不成人形了,倒在地上“哎哟哎哟”的喊痛。(11)
林月燕道:“你们都做得十分好,这才叫男子汉嘛。杀人都干了,打人更不是什么问题。”
一个匪徒问道:“那我们是不是都可要免死两次了?”
林月燕道:“我刚才是说先动手打的才可以免死两次。但你们实在也太乱了,我根本不知道是谁先动手的。”
那些匪徒都争着叫道:“是我!是我!是我!”一时间又乱成一团。
林月燕叫他们停下来,道:“你们先别争。刚才看不清楚是因为你们都不敢。现在敢动手了,那我就看谁先动手。这次动手就是每人都在白额猫身上划一刀,但不能杀死他。这叫什么……对了,就是凌迟。怎么样,谁先动手?”
那些匪徒又犹豫了。
柳露莹悄悄道:“妹妹,这么做是不是有点残忍了?”
林月燕道:“对付这种人没有残忍不残忍之分。他们都是刀不割到肉不知痛的人,平时杀人如麻,如今让他也尝尝痛苦死去的滋味,这叫因果报应。”
见那些人都不敢动手,林月燕道:“告诉你们,你们不敢动手,本姑娘敢。”
一个匪徒道:“那就请神女姑娘动手好了,我们真的……有点那个……”
林月燕微笑道:“老实告诉你,本姑娘要动手的,但不是向他动手,而是向你们!”
那些匪徒吓了一跳。
林月燕道:“如果不敢,那你们也像刚才那样一起上。如果他死了,你们就把这里收拾干净。我数三声,一,二,二的一半,再一半……”林月燕没有数到三,那些人先是犹豫,很快,便拿起刀剑砍向白额虎。那白额虎本来只剩下半条人命了,再被几十人每人一刀,哪里还受得起?结果没几下就已经吓死了。
林月燕叫人把尸体处理好,然后集中起来,道:“这次你们都做得好,每人可以少死两次。”
那些匪徒一下子高兴起来。
林月燕道:“从今以后,你们都得听本姑娘的话,我叫你去东,你们不得去西。两样,我叫你们三更死,你们就见不到早上的太阳。你们不是有六百之众么?你们回去后,把这六百人都给我找来,传我的话,先都在二郎山上呆着,不得做坏事,听候使唤。只要见到我放蓝色的火箭筒,就是要你们三日之内到来,放黄色火箭筒,就是要你们两日内到来,放红色火箭筒就是要你们马上赶到。听明白没有?”
那些匪徒道:“都听到了。”
林月燕道:“如果你们想偷偷地溜了,那我会将你们罪加一等,要碎尸万段!”
一个匪徒道:“我们在山上这么多年,没地方藏身了,只有呆在山上,随时听候神女差遣。”
林月燕道:“那更好。听着,以后本姑娘用得着你们的。说不定,你们做了件大好事,本姑娘心里高兴,把你们的死全免了。现在呢,你们先回去,把失散的人都找回来,三日后我去清点,不管一郎山二郎山三郎山的都给我找回来,都聚在一郎山上。”
那些匪徒都应了。
林月燕道:“现在没事了,你们先都回去,要你们的时候,我自然会去找你们的。”
那些匪徒这才一个个散去。(12)
柳露莹微笑道:“妹妹,对付这些人,是你才有办法。”
林月燕道:“这个当然啦,我可不像姐姐你那样斯文呢。好了,我们这么久没见面,是不是该姐姐请妹妹好好吃一顿了?”
柳露莹笑道:“当然可以了。我们今晚不睡觉,把话说到天亮。”
林月燕道:“只怕天亮了话还没说完呢。”
柳露莹即时叫来掌柜,道:“掌柜,我们姐妹今晚就住在这里,你现在准备些酒菜,我给你银两。”说时便掏银两出来。
掌柜摆手拒绝,道:“二位姑娘救了小的一命,还救了小的一家人,救了小的客栈,小的感激还来不及呢,哪里还有再收银子的道理!今晚只有两位姑娘在这里,我把最好的酒与菜都上了,姑娘尽管享用就是了。”说完便与小二一起直厨房。先是摆了酒出来,不一会儿摆了些凉菜。然后陆续有上菜。
柳露莹与林月燕一边吃酒一边说话。问及近况,柳露莹把自已如何闯木棉山的事说了一遍,唯独毒乌鸦一事只字不提。林月燕听罢,感叹良久,道:“若非姐姐武功好,恐怕我们也见不了面了。早知道姐姐知去木棉山的路,我也不必逼一些盗匪之类的人了。姐姐对公子的一片痴心真叫妹妹羡慕。”说时脸上露出几丝失望。
柳露莹明白了几分,道:“李大哥对你也不错,他现在一定还在四处找你,心里可着急呢。”
林月燕道:“你又不是他,如何知道他在想什么。我看他真的只是个没心肝的人。你走了,我找他,他竟然不理我,所以我才负气自己一个人找你的。”
柳露莹道:“那李大哥一定到处找你。李大哥单独出来,如果让木棉教人知道,必定会想办法追杀他的。”
林月燕道:“杀了他不更好,那个没心肝的人,还不如让他死了算。”
柳露莹微笑道:“他死了,只怕有人为他伤心俗绝呢。”
“谁会为他伤心呀?他算什么人,死了与我何干。”
“我知道你在说气话。木棉教人恨李大哥,肯定要杀他。即使他剑法好,好汉终难敌四手。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他在找你,而且还知道他在哪里,你故意躲着他对不对?”
“他是在找我,可我就是不想再见他了。”
“那他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可能他已经被木棉教人杀了。”
“妹妹,如果他被杀了,你还能坐得住么?他是不是也在德州?”
“你怎么都知道我在想什么呀?”
“我不明白你,还有谁更明白你呀?”
“哎,他要像你一半那样明白我就好了。”
“你一定知道他现在在哪,快告诉我,不然会有危险的。”
“姐姐呀,你好像在责怪我了。你还不是为了公子,一个人赌气去找公子了,还在说我呢。”
“好了好了,我们都年轻,脾气都是有的。现在我不是又回来找你们了吗?一个人的力量多大总是有限的,要消灭木棉教必须人多才行。李大哥智谋好,我们无法及得上他,还是尽快找到他才是。我回端州也是为了这个。”(13)
“他们都出发了,不知什么已经离开端州,你还回去做什么。”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现在总算找到了你,我们一起找到李大哥,找白前辈上官前辈。我已经知道木棉山所在,我们可以好好谋划一下如何进山。快告诉我李大哥在哪?”
“你不是猜对了吗,他也在德州。前些日子我还遇上他了呢,但我就是不想见他。现在他应该还在德州城里。德州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们怎么找他呀?现在又是三更半夜的,到哪去找?明天再找他不就成了。再说呀,稳各大派的人都是分批化成一般人悄悄进木棉山的,要找到他们不容易。”
“他们分批进木棉山?那多危险呀。只是,如果不分批进山,那更危险。木棉教人在这周围公布,稍有不慎就会发现他们。那李大哥独自找你,肯定会被木棉教人发现的。”
“木棉教人发现了也好,权且当引蛇出洞。你想想,这周围都有木棉教人,平时哪会出现?都是关键时才会突然出现,而且一出现人数都是上百的。如果他们发现了李若枫,肯定大批人手出动,这样各门派的人不就刚好先消灭了部分木棉教人么。”
“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木棉教必定也知道各大门派的人离开端州向木棉山进发了,他们对这周围环境熟悉,占尽地利,要埋伏更容易。各门派人多,但没有地利,弄不好反而被木棉教所败。这大概就是要分批隐秘进发的原因。”
“那李若枫岂不是真的很危险了?”
“不错。”
林月燕后悔道:“那天真不该还让他到处走……他应该还在那里吧?”
“在哪里?”
“具体我也说不明白,这鬼地方我还不是很熟悉。但我能找到那地方,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去找他。”
柳露莹微微一笑,道:“你不是说让他死了算了,怎么又说要找他了?”
“姐姐你就知道取笑我!”林月燕脸一红,道,“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死不得的。”
“今晚我们杀了金钱豹与白额虎,这两人已经通上木棉教人,我们这么一闹,木棉教人当然会知道的。”
“那怎么不见木棉教出现?”
“只怕还不是时候。我独闯木棉山,木棉教人都知道我的厉害,他们不会这么轻易就行动。要行动,必定计划一下的。我们现在还可以坐在这里,说不定一会他们就不让我们安安静静地吃饭了。”
“还是姐姐想得周到。吃完饭后我们是不是离开这里,不然会殃及无辜的。”
二人吃了些酒菜,然后连夜离开这家客栈。
天亮时分,柳露莹与林月燕到了城外五里远的一个小镇上。由于没有什么人起床,这小镇一片安宁。这小镇位于江边,江水被风吹得起伏不定,把小镇当成摇篮一般摇上摇下。柳露莹与林月燕就坐在江边的一块大石之上背靠着背,任由江风吹拂,长发衣袂飘飘。
柳露莹轻轻问道:“你是不是在这里看到李大哥的?”(14)
林月燕道:“这里看到过,城里也看到过。我猜他应该在这里多一点,他喜欢安静。”
“这么说,你都好几次见到他在找你了,你怎么还是不肯见他?”
“为什么要见他?他算什么了!”
“这些月来他都在找你,你还不见见人家,说得过去么?”
“姐姐呀,你怎么越来越喜欢啰嗦了,不见就不见嘛,哪有过得去过不去的。我还不是找你吗?我没叫他来找我呀,我为什么要见他。”
“如果真的在这里遇上他,你会不会不理他了?”
“如果我一个人在这里,我根本就不想见他。但是姐姐来了,那我也算是陪姐姐见一见他。”
“你还想狡辩,分明是想见他,什么时候变得口是心非了?”
“才没有呢,你胡说。他心里没有我,我心里哪会有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