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万磐国千户将军、布谷部落酋长,竟然被人一箭爆了脑袋,一命呜呼!
这个消息传遍万磐国之时,别说底层普通民众,就是猛兽战士乃至万磐众巫,亦感到浓浓的荒谬。
“一箭射穿了脑袋?臂弩有这么大的威力?”
“这怎么可能?”
“莫非是符纹造物?”
“可是就算这是符纹造物,这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如果做个类比的话,巫的念力就像是一团可以随意变形的胶质液体。
不提它的攻击方式,仅就防御来说,它就像是一层液态铠甲,可以减缓任何物理冲击,如果反应足够快,甚至能推开物理攻击。
正是因此,这才造成巫超然于猛兽战士的地位。
可以说,除了新晋之巫,基本上成长起来的巫,鲜有被猛兽战士在单打独斗中杀死。
除非是投矛集火。
所以当众人得知飞龙一箭射死了琢,这如何令人不惊?
面对琢的死亡,有人看到的是国主的布局和阴谋;有人看到是的是磐石部落强大的武力;还有人看到的却是……时代的变革。
巫,高高在上的地位,在飞龙那一箭下一去不复返。
纵然那一箭是符纹造物,纵然那一战有着诸多巧合,纵然那一战有心算无心,死了,就是死了。
死人不会辩驳。
也不会有人给死人辩驳,除非利益相关,除非人性所致。
……
万磐城,议事大厅外,此时战士云集,剑拔弩张。
布谷战士围了这里,当然他们也被昔日同胞围了起来!
骨矛,箭矢,廓尔喀弯刀,阿兹特克锯剑,怒目,喘息,钢牙暗锉,拳骨狰狞,男人间的疯狂在对峙着。
哪怕布谷战士知道他们不是巫的对手,哪怕他们知道他们见不到巫就有可能被昔日同僚条翻在地,剁成肉酱,但是他们还是围了议事大厅。
只是,布谷部落足足有两百多名猛兽战士,在这里却不足八十人。
有人是因为值守,有人是因为任务……但是过来的人知道,这些都是借口!
“栝,放下武器,你想害死部落?”布谷战士山峦脸色涨红的喊着。
带队围着议事大厅的栝,老脸同样涨红,他怒吼道:“酋长被人杀了,你竟然还有脸让我放下武器,布谷没有你这样的怂蛋!”
山峦被骂得老脸涨成绛紫色:“老子是不是怂蛋,容不得你来说,有种来问问老子的骨矛!”
“你个懦夫,爷不想内讧,你给我滚开……”栝话还没说完,背后突然传来门开的吱呀声。
栝猛然转脸,就看到万磐国众巫鱼贯而出,杀害酋长大人的凶手飞龙赫然站在国主大人身侧。
国主大人神色冷漠,平静的扫过众人道:“尔等聚在这里何事?”
面对国主的明知故问,栝吸了一口冷气,他强压内心的惧意,冷声道:“国主大人,布谷部落需要一个解释。”
“解释?鹊羽,你的族人,你来解释。”道长青唤来一人道。
作为中型部落的布谷,自然不可能只有一名大巫,这鹊羽正是布谷部落的第二名巫,也是布谷部落仅剩的大巫。
被国主点名的鹊羽连忙越众而出,训斥道:“栝,休得无礼!”
“你想要一个解释,好,那我就告诉你,琢擅自动用私刑,触犯万磐律,尔后袭击溪藤千户,飞龙百将职责所在,将其斩杀,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件事目击者不下千人,你们在闹什么?莫非还觉得万磐律法是写着玩的?”
鹊羽的话,令布谷战士呼吸陡然一窒。
“事情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栝怒吼着:“酋长大人管束族人有什么不对?这是我们部落私事,溪藤凭什么管?”
“放肆,这里是万磐国,所有人皆万磐国子民,所有人皆享受万磐国保护,琢擅自动用私刑就是不对!”鹊羽怒斥道。
“我们只是联盟……”栝还要大吼,立即被一声大喝打断。
“够了!”
这是国主大人的怒叱。
霎时,场中一片死寂,便是栝脸色也阴晴不定起来。
道长青扫过在场众人道:“家有家规,国有国法,诸位既然联合化为一体,组建万磐国,那就要遵守万磐国的规矩!”
“我不管你们各部落有什么样的风俗,我尊重你们的风俗,但是风俗归风俗,所有人皆万磐子民,除非触犯万磐律,否则任何人不得随意打杀!若有违背,琢便是下场。不服者,大可以触犯一下规矩试试?”
道长青看着栝,冷声道:“士兵,莫非你觉得你布谷族规高于万磐国的律法?”
栝闻言张口结舌。
他敢说布谷族规高于万磐国律法吗?不敢,但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偏偏却找不出哪里不对。
不等他细细思索,国主大人又道:“你叫栝是吧?我佩服你的勇气!但是这不是你违背规矩的依仗!享受万磐国带来的好处,就要遵守万磐国的规矩,你若是不服气,等到角斗场修建完毕,你大可以向飞龙发起挑战!用你们战士间的规矩,了结你们的恩怨!”
说完,道长青指着围着议事大厅的布谷战士道:“这些士兵的长官是谁?现在!立即!约束好你们的士兵,若有不服者,杀无赦!”
话音落后,不知有多少伍长、什长,乃至千户将军,越众而出,约束起隶属于自己的士兵。
一阵混乱过后,围着议事大厅的猛兽战士瞬间烟消云散。
便是组织者栝,也被他的千户将军连哄带骗的给劝走了。
道长青看着一场剑拔弩张在眨眼间烟消云散的场面,心中紧绷的一根弦终于松了下来,心中更是涌出浓浓的喜悦。
因为万磐国体制化,成了。
一名酋长的死亡,仅仅只有四成战士愿意为酋长讨一句公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余下六成之人,不管是因为心中的胆怯,还是舍不得屁股下的位置,亦或者不愿与同袍兵戈相向……无论是哪一个理由,归拢起来就一点,他们已经被万磐体制彻底消化了。
即便是这敢于闹事的士兵,也会被层层长官所约束。
当初道长青看似放权的行为,实际上,根本就是在编织一张大网,每个人都是这张网的组成部分,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们已经被牢牢羁绊住。
……
又是一场暗中集会。
单看着眼前寥寥名巫,蹙眉道:“大耳呢?”
“他说有紧急军情需要处理,来不了。”婆娑部落酋长接口道。
“军情?现在有个狗屁的军情,我看他这是怕了?”有人怒斥道。
“是啊,他怕了。你不怕吗,阿康?”婆娑酋长问道,不等那人勃然大怒,他站了起来:“你们不怕,但是我怕了,我今天来,是想告诉诸位一句,以后这样的聚会不要叫我了,我可不想在战场上,突然死得不明不白。”
说完,婆娑酋长便要转身离去。
“那你就这么甘心将部落拱手让给那个伪君子?”单质问道。
婆娑酋长站住了脚步,他转头嘲讽道:“那也好比脱离万磐之后,被你盯着强多了?至少现在我手握千人权柄,我还能兑换到无数传承!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不就是做惯了首领,受不了上面有个人管束么?”
不等单大怒,婆娑又怒吼道:“有种你他娘的挑战国主啊!只要你击败国主,你就是万磐新任国主,十万人皆是你的子民!你挑战啊,没种挑战,你挑唆我们干什么?”
单大怒:“你这是找死?”
“哈哈哈,找死?哈哈哈……”婆娑酋长犹如听到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好一会儿,他才收敛起笑容,冷声道:“你胯下若带把,那现在就杀了我?”
“你——”单勃然大怒,他念力疯狂舞动着,似乎随时能格杀婆娑。
但是他到底没有动手,身边人也识趣的连连规劝。
婆娑没有继续刺激单,他只是冷冷一笑,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