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讨论到下午两点钟,敲定好具体流程之后,便各自回去准备去了。
因为道长青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缘故,所以这场研究必须得需要临床手把手的治疗教学。因此柳医生三人负责寻找志愿者,道长青养精蓄锐准备便可。
在回去的路上,陆教授载着道长青行驶到一处僻静路段的时候,陆教授忽然靠边停车。
“走,出去透透气。”陆教授瞄了一眼行车记录仪,招呼道。
“哎!”道长青连忙跟了出去。
莞北市很繁荣,然而再繁荣的城市,也有阳光照不到的角落,也有比农村还要破败不堪的城中村,自然也有空旷而宁静的马路。
这条路就很安静,看起来似乎新修不久,路边的隔离带还带着泥土翻新的芬芳。
陆教授坐到路边长椅上,掏出香烟,递给道长青一根。
道长青摆了摆手:“我不抽烟。”
陆教授闻言也不强迫,自顾自塞进嘴里,点燃狠狠的抽了一口之后道:“这件事很憋屈吧?”
道长青愕然的看向陆教授。
“你现在心里恐怕恨死了那个姓柳的了吧?”陆教授又一句反问,直接令道长青嘴唇微微发白。
他以为陆教授是个大公无私之人,然而此时被这两句话一反问,令他终于想起秋季运动会时,陆教授责备他公开作弊一事,原来陆教授并没有他想象的那般绝对正义。
最重要的是,长期在校园里看到陆教授,令他下意识将陆教授当成了象牙塔中的学者,而忽略了陆教授的另一层身份。
他可是货真价实的副处级大佬!这样在体制内摸爬打滚的人物,怎么可能会是简单人物?
道长青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撒谎是不可能的,陆教授既然一眼看破他的心思,又一直隐藏到现在,肯定别有目的。
然而坦诚相告,他的“正义人设”岂不是要崩塌了?这个人设一旦崩塌,他之前答应柳医生的行为岂不是就成了一场闹剧?
陆教授扬了扬手中的香烟,道:“吸烟有害健康吗?”
“嗯?”道长青一愣,他下意识点头道:“当然有害健康。”
“既然如此上面为什么不立法禁止吸烟?”陆教授又问道。
道长青哑然,不知为何作答。
陆教授意味深长的道:“因为烟草税利占据财政总收入的7以上,而且还在逐年增加。其金额从14年开始便突破了万亿大关。这么一笔庞大的财富,够国家做多少事?修建多少条高铁?”
道长青有点懵,他不明白陆教授为啥突然说这件事,跟他那事有什么关系?
“如果国家真的禁烟了,你觉得这是好事吗?”
道长青略一沉吟,摇了摇头。
“为什么?”
道长青道:“这么一笔税利收入没了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国民还不一定领情,尤其是烟民的情绪说不定还会造成社会动荡。”
“说得好,既然如此,你为何还答应那姓柳的无理要求?”陆教授直指核心的问道:“就因为他那一顶道德大帽子,你就怕了?这个世界上,掌握最顶尖技术秘方的医院大夫比比皆是,为什么没人指责他们?”
陆教授拍了拍道长青:“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
道长青愕然的看着陆教授,他只觉得陆教授在他心中正义的形象轰然倒塌!
不交出来他能怎么办?任由柳医生给他扣下“自私自利”的大帽子?这件事不是发生在你的身上,你当然无所谓。
陆教授看着道长青瞪圆而茫然的眼睛,他心中叹了一口气,或许是道长青给他的惊喜太多了,令他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要培养他提拔他,不曾想受到先天环境所限,他终究还是很难能体会到他的那一份心思。
说到底,他只是个大二学生而已,你能指望他有多厉害?
如果他表现出老狐狸一般的妖孽智慧,恐怕这反而还会令他觉得不正常。
“你错在不该交出主动权!你不应该答应他们的要求,融入他们的主持的项目,而是应该反将一击,将他们拉入你的项目!”陆教授掷地有声的道。
此言一出,道长青浑身剧震。
他内心下意识反驳道:‘可是我一没钱二没人,怎么主持这件事?’然而这句反驳在内心刚刚冒出,道长青自己就给否定了。
现在社会还怕没钱吗?没钱可以融资啊!他可不是什么人都不认识的大学生,他认识陆教授、李鸿忠乃至很多病患家属,只要他的治疗确实有效,融资绝对就是小问题。
至于人,他当时只要表示,这个放血疗法他已经在研究如何普及化了,并以此为借口邀请柳医生,他敢拒绝?他敢拒绝等于就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脚!
道长青想到这,猛然攥紧了拳头,到底还是太嫩了啊,被人设套之后,只会傻乎乎的想着如何破解,却忘了他完全可以借对方的话进行反击。
此时,陆教授点了点手中的烟屁股道:“香烟是个好东西啊,可是它也是个坏东西,所以国家更要把它牢牢把控在自己的手里,既然人们甘愿被这头猛兽吞食,那就索性驱使这头猛兽多耕一些良田。”
说着,陆教授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他年轻时候就是因为走得太正,才最终落到莞北财贸那一亩三分地上,这个道理等到他逐渐真正意义上明白的时候,已经迟了。
道长青终于明白陆教授的深意,他看着表情有些落寞的陆教授,才知道陆教授还是那个刚正不阿的陆教授,只是他变得更加圆滑了一些,就如同他训斥道长青公开作弊一案一般。
“教授。”
“嗯。”
“放血疗法风险确实很高,而且难度极大,我很难描述,因为我也是凑巧学会了一点皮毛,我不认为他们能学去。”道长青解释道。
陆教授道:“你想亡羊补牢?”
“不是,我说的是实话。”
陆教授认真的看了一眼道长青道:“走吧,回学校。”
没人知道,回校路上的这个小插曲,将会对道长青形成怎样的影响。
但是道长青放血疗法对柳医生乃至他的朋友却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甚至令他们自我怀疑起来。
原来从第二天开始,柳医生干脆就通过他的人脉关系,联系到一些患有脑梗的朋友作为“实验小白鼠”,开始了他们的研究计划。
这说是研究计划,其实就是道长青在治疗,他们在旁边无死角的看着。
道长青倒不怕他们能发现符纹的秘密,因为暴君水蛭符纹完全可以通过其他肢体接触注入。
比如他可以用针灸吸引注意力,然而另一手看似不经意的按在患者胳膊脑袋上,然后悄无声息间就能打入暴君水蛭符纹。
说得好听点,这就叫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因此这个放血疗法的治疗过程,差点要把柳医生他们给折磨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