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儿一听冷如冰说得恁地凄凉,连自己的难过也忘了,关切的问道:“查出来没有啊?”
冷如冰叹口气道:“两年来走南闯北,一点线索也没有,如何查得到,后来因为听着魔峰这一连串怪事,便南来了。”
蓉儿忽然想起一事,咬了一声,道:“你不说,是白下的人么?”
“是的,那是恩师当年,从白下城外将我捡回,我的姓名,全是恩师暂时替我取的,其实,我真正并不姓冷,只是因为我身世凄凉,从小孤苦,养成冷漠的性格,所以恩师便给我命姓取名叫冷秋,后来我又自称为冷如冰。”
“啊!”蓉儿惊啊一声,道:“我说啦,你已经姓冷,偏要取个如冰的名字,听起来,冷冰冰的怪不舒服!”
“所以说起来,我的身世应该比你还凄凉!”
“嗯!这么说,我们是同病相怜的人了。”
“可是我们之间,有着许多无法克服的矛盾!”
“矛盾?什么叫矛盾啊?”
“蓉蓉,矛和盾是两种战场上用的武器,是互相敌对之物!”
“敌对之物?你是说,我们会成敌人?”
“不会的,蓉蓉,因为那不是我们本身之事,也不是我们应负责的事。”
“冰哥哥,你说些什么啊?我一点也不懂。”
冷如冰叹了一口气,他已说得太露骨了,若再说下去,势必要伤害这天真纯洁蓉儿的心,只得又道:“蓉蓉,别谈这些,还是歇歇吧!总之,将来任何事情,我不怪你就是。”
“那你永远跟我好了!”
“当然!”
“没骗我?”
“永远不!”
蓉儿似是十分高兴,嫣然一笑,又将身子靠入冷如冰怀中,一阵少女的幽香,如兰似密的直冲冷如冰鼻管之中。
冷如冰虽是心中思潮万千,又知强敌环伺在侧,但他仍是不愿让她不开心,只得伸手搂住她的纤腰,将右颊轻轻靠在蓉儿秀发上,双目注视着眼前一片黑黝黝的松林。
但在这一段时间中,那虚无缥缈的笑声,未再听见响起。
蓉儿大约是太疲倦了,一会工夫,已香息酣沉,竟吐气如兰的睡着了。
这一来,冷如冰更不忍心移动蓉儿,只好让她睡在怀中。
忽然,一阵冷风吹来,冷如冰身上机伶伶打了一个寒颤,天上的几颗寒垦,也被一片云层掩着四周更黑暗下来,只有蓉儿均匀的呼吸声,轻轻在耳边响起。
突然……
冷如冰身后,响起一声冷冰冰的声音,似幽灵一般说道:“哟!
这儿有人!”
冷如冰大吃一惊,以他的功力,此时在十丈以内,飞花落叶,也绝难逃过他的听觉,何以忽然有人侵入身后,他居然毫无所觉?但,因为林中的怪笑声,曾三次传来,心理上早有准备,所以一惊之后,马上镇定下来,他知道,若然这人便是自己料想之人,那自己已经是人家嘴上鱼肉,只要一伸手,十条命也得完,这时再紧张和戒备,已经没有多大意义。
于是,冷如冰连头也不回,静静的坐着,只有抚在蓉儿纤腰上的一只左手,迅速的移动了一下,点了蓉儿的睡穴。
才冷漠的应了一声,道:“我知道你会来的!”
“知道我会来?你知我是谁?”
“当然知道!”冷如冰冷漠的一笑,道:“大约只有我才需要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冷,叫如冰,新近名列死亡榜上,第二十九颗人头的传人!”
身后的人,沉默了一会,忽然怪笑一声,但笑声仍冷得令人身上直冒寒气,道:“死亡榜?二十九颗人头?你这话对我说,是什么意思啊?怎地我不懂?”
冷如冰冷漠至极的笑了一下,道:“不懂的应该是我,难道你不想除去一个立志要杀你的人?”
“你要杀我?”又是一声冷极而又轻蔑之极的轻笑,道:“为什么你不回头看看我是谁?再说这种话?要是我不是你心中所想的人,对一个陌生人如此说法,不嫌失态么?”
冷如冰心中微微一怔,心说:“难道身后的来人,当真不是松林发笑之人?亦或是林中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象中人?”
心中生疑,反而又紧张起来,默运六脉神功护身,掉头看去。
哪知他凝神看时,立时呆住了。
原来身后不远处,一株矮松之下,站着一个神色冷漠的少女,看年龄,不比蓉儿大上三两岁,虽是冷漠,但眉宇之间,却有自然的少女娇嗔神韵,因是一身黑衣人站在柳荫之下,又是暗夜之中,有点儿鬼气森森的样子。
冷如冰立时怔了一下,先前,他认为,身后之人,一定是魔峰上那个心狠手辣歹毒的魔女。如今,信心立时动摇起来,据他推断,那魔女少说应该是四十以上的年龄。武林中虽不少女人驻颜有术,但那少女的娇嗔神韵,是发乎自然,并非药物或内功修为可以办得到的。
眼前这个黑衣少女,虽说一脸冷漠神色,眉梢眼角,一派少女风姿,充分的显出她的高傲、冷漠,而又任性的少女而已,从这一点去推断,这黑衣少女,又不象是神秘峰上的魔女。
那黑衣少女双目似两颗寒星,闪了一闪,冷漠的扯动一下嘴角,道:“看清了么?我可是你立志杀的人?”
冷如冰脸上微微燥,好在他也是生性冷漠之,傲然冷笑道:“那么你是谁?”
“过路的人!”
回答得简捷而又不着边际,脸上的表情毫无变化,只有山风飘动她一身黑衣,令人有种明森森的感觉。
冷如冰:“既然如此,姑娘请便吧!”
黑衣少女轻蔑的一笑,道:“假使我高兴多站一会呢?”
冷如冰也冷漠的说道:“荒山无主,姑娘想多站一会,在下当然无权干涉!”
“你不是说要杀我么?”
“那是在下料错了人。”
“你肯定没料错么?”
“这……?”
冷如冰又是一怔,一对朗朗星眸,直逼在黑衣少女脸上,心头又罩上一层疑云暗忖:“黑衣!她也是身黑衣,蓉儿不是说被鬼斧神追逼时,晚退鬼斧神的也是一个黑衣女人么?只是这女人未曾蒙面!”
那黑衣女人又是轻蔑的一笑,向前走了两步,道:“其实,你料没料错,无关紧要,这个世界上,恐怕还没有人真能杀得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