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如冰道:“蓉蓉,你可曾听见笑声?”
“笑声?”蓉儿睁大眼睛道:“没有啊!我什么也没听见!”
冷如冰奇了,要知,一个习武之人,耳聪至灵,以他目前修为,应该不会发生错误,虽说,荒山深夜,不时有鸟兽怪声,但以冷如冰的听觉,应该分辨得出来才对,可是,蓉儿什么也没听见,难道真听错了不成?冷如冰又听了一阵,未再听出那清脆冰冷的笑声响起,暗忖:“大约是自己听到恩师恶耗,心绪不宁所致!”
这样一想,也就将此事略过。
此时,残月已慢慢落入西边岭后,四周渐渐黑暗起来。
蓉儿紧紧的倚在冷如冰身边,道:“冰哥哥,天快要亮啦,我们找个地方歇歇如何?”
冷如冰此时心中情绪十分激动,一时拿不定主意,究竟是应先去九顶山,证实一下恩师是否真的遇害?还是就在这青城山中,直接找寻魔峰上的来人报仇?因是心中不断盘算,木立在荒崖之下,蓉儿对他说话,他竟一点也没听见。
蓉儿一见冷如冰不答,以为他又在倾听什么?当下问道:“冰哥哥,你又在听什么了?”
冷如冰这次才算听见了,叹口气道:“蓉蓉,我没听什么,我在想!”
“想什么呢?”
“我是想先去一趟九顶山!”
“去魔峰?”蓉儿一怔道:“你不要那天竺三宝了么?”
冷如冰摇头叹口气道:“要那三宝何用?我恨不得此时遇上仇人,手歼强敌,听醉僧所言,师付头颅,现在高悬死亡榜上,我也应该去设法将头颅取下,以免风吹雨打,暴骨高崖,才算尽为人弟子之责。”
蓉儿想了一想,道:“魔峰的什么三灯使者,不正在这山中么?找他们自然容易,不过……”
冷如冰仰天长长吁了一口气,道:“不错!以我目前的武功,三灯使者中的血影人和鬼斧神,我全不是他们的对手,至于那魔峰主人,自然更难望其项背,可是师门仇恨,不共戴天,我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蓉儿道:“依我说,冰哥哥,你得忍耐点儿,你不是说得了一本‘苍龙遗册’?为什么不赶快将那佛门的武功练成,也许就打得过他们了呢!”
这真是一言将冷如冰提醒,心说:“是啊!苍龙遗册中,必是载有佛门至深至奥的武学,为什么不先看看再说,单凭血气之勇,不但恩师大仇无法报得,反而又白送一条性命,虽然说是为师报仇,生死算不得什么?但大仇不报,恩师遗骸不得安葬,自己不但死不服目,也无颜见先师于地下。”
心念刚完,松林中陡然又传出一声冰冷清脆的嗤笑声,但仍是虚无缥缈,若有若无的传来。
冷如冰又是一怔,虽然那轻嗤之声,仍是若有若无的传来,但冷如冰一直在留心,他相信自己这次绝没听错,从笑声中,他更已听出,是一个女人所发。
只是,声音虚无飘渺。偌大松林,他无法判断是发自何处?冷如冰确知松林中有人,而且可能就是自己所要找的人,当下,毫不露出一点神色,装做未曾听见。
蓉儿好像又未听见,问道:“冰哥哥,我说得对不对?”
冷如冰点头道:“蓉蓉,你说得对!”
蓉儿拉着冷如冰左手,道:“那么就在这儿调息一会儿吧!等天亮了,你先习练那武功,我去为你寻一点吃的东西,等你武功练成了,我跟你一道去找他们!”
冷如冰心说:“你倒想得天真,可知强敌已在附近!”
他不愿说破,只是说道:“蓉蓉,你先歇着吧!”
蓉儿小嘴一嘟,道:“不!你不歇,我也不歇着!”
冷如冰目注着松林,叹口气道:“蓉蓉,听我说,这等荒山野林,随时有意外的危险,还是你歇着吧!”
蓉儿噗嗤一笑道:“看你,胆子又小起来了,难道咱们还怕虎狼不成?”
又是一声清脆冰冷的冷笑声,划过林梢,飘渺虚无的传来。
这次,冷如冰是早已留心,所以听得十分清楚,一点不错,那是一个女人的笑声,但是,那声音似近还远,象由林中传出,又象由远处随风飘来,总之,他仍未察出声音发自何处?不但如此,冷如冰另外还发现一种奇处?那是一连三声冷笑声,自己全听见了,而蓉儿竟一次也没听见,以冷如冰的武学修为,当然懂得,这不是蓉儿粗心大意,而是发笑之人,修为至高,是“传音入密”之法,必是意念自制的工夫,不然也就不足为奇了。
冷如冰看了蓉儿一眼,见她毫无所觉,正眨动着一对大眸子,一亮一闪的看着自己,显然,她还在等待自己的答复。
冷如冰不由暗自吃惊起来,由于确定了这一点,更证明那发笑之人,是所猜想之人无疑,假苦人家这时要对自己不利,自己目前的武功,也绝难与人家抗衡!
蓉儿又咦了一声,道:“冰哥哥,你又听到什么了么?”
冷如冰点点头,道:“蓉蓉,你一点也没听见?”
蓉儿侧身听了一阵,道:“没有啊!”
冷如冰自己振作了一下,心说:“是祸躲不过,要是真是她在这附近,取我性命,必是易如反掌,为人生死有命,何必过份紧张。”
心中恁地一想,便又镇静下来,笑了一笑道:“蓉蓉,好!咱们一起歇着!”
说罢,当先坐下。
蓉蓉天真纯洁,心中从无男女之嫌的观念,竟挨着冷如冰坐下,才想闭目调整息,忽又睁开眼来,看看天上的残星,突然幽幽一叹。
冷如冰道:“蓉蓉,你叹息什么?”
蓉儿道:“我真命苦,从我能记事之日起,就只有婆婆一人教养着我,可怜我连父母容貌也未见过一面,现在婆婆又去了很远的地方,虽然又遇上一个爷爷,他却不肯带我在他身边,茫茫世界上,只有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孩子!”
冷如冰听得心中一阵凄凉,不由脱口说道:“蓉蓉,我不是跟你在一起么?”
蓉儿回头看了他一眼,小嘴角一翘道:“适才你不是要丢下我么?”
冷如冰道:“不是的,蓉蓉,我只是有事,想一个人去。”
蓉儿道:“那你为什么不许我走近你?还说要出手伤我?”
冷如冰叹口气道:“蓉蓉,许多事你还不明白!”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是为你好!”
“为我好?”
“嗯!”
蓉儿突然腰角一扭,整个身子倒在冷如冰身上,道:“你非告诉不可,到底是什么事啊?”
“唉!”冷如冰一声长叹,眼前幻出蜂王洞中那一具白骨,本来想将推断出蓉儿身世之事告诉她,但一想起,若然自己推断正确,她父亲是死在她那残酷狠毒的母亲手中,母亲又是现今武林共愤的魔头,这一打击,蓉蓉哪能受得了?万一,自己推断错了,蓉儿信以为真,岂不害了她一生?因此,忙又将话咽住,劝说道:“蓉蓉,事情还没到你应该知道的时候,到时就是我不说,你也一定会知道的,你也不必为身世难过,人世间凄凉之事太多,孤苦无依,又何止你一个,譬如我……唉!”
蓉儿突然挺身坐起,道:“咦!难道你也和我身世一般?”
冷如冰道:“我也是一个连父母是谁也不知道的人,自幼蒙恩师养大,连师父也不知道我的身世,这次出来行走江湖,一方面是锻炼自己,一方面是查我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