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谢泛玉屁股上的好肉又少了一道,心中则是再次记下一笔。
他早晚得把这人的屁股打稀烂,让他也体会体会屁股开花带来的身心俱痛效果!!
虽然这两天下来,已经看不到两个屁股蛋上还有什么地方算“好”。
但再次落下的鞭子,显然让坐立不安的屁股雪上加霜。
后头的监工正不遗余力的驱牛赶马般,抽打着他们后头几个进度慢的劳工。
甚至还有说有笑的闲聊,与他们破衣烂衫只破屁股的形象形成鲜明对比。
“王兄挥起鞭子来,可真是英明神武,威风凛凛,小弟望尘莫及。”
“快点干!懒骨头!”
“王兄,今儿个太阳真毒啊,我看他们也不敢偷懒,要不——”
……
这个正“王兄”长“王兄”短,忙着抽打落后的弟子还不忘拍马屁的麻子脸,是他们这片药田区域监工头子的狗腿子。
每日抽抽他们这些种田的更低级马楼,再做做王世海的舔狗,就是麻子脸的日常生活。
麻子脸陈思道笑得跟朵儿花儿似的,可惜因为长得“少年老成”,效果看起来更像朵菊花:“昨夜里小的特意找厨房管事通融,进去冰窖冰镇了点瓜果饮料。”
王世海趾高气昂的轻蔑扫视一周,对陈思道从鼻子里挤出个“哼”声,已示应允,便随手收了鞭子,踱步去往阴凉树下监工们的休息区。
谢泛玉这才有了点儿喘息时间,得以慢悠悠的磨洋工。
来到这片修真大陆已经第三天了。
两天多下来,他已然后悔八百次自己干嘛不好好当宅男,非要上赶着“撞大运”!
当时,他刚睁开眼,就被面前景象吓一激灵。
他可不是上吊这种倒霉姿势无的。
而且,周围那股子非比寻常脏污所散发臭味儿像是无孔不入,简直快化为实质,然后钻进脑仁儿里让他好好品品滋味。
谢泛玉此前在现代社会中活得还算说得过去。
至少饿不死。
于是乎,一激灵之后没用三秒,他就确信挂着这位眼珠都快掉出来的哥们不是自己,只是跟自己相貌一模一样罢了。
再伸手拍拍尸体大腿。
得,凉透了,硬邦邦的,大概挂一小时了吧。
他淡定的不像话,还有闲情逸致在小破屋里转悠圈。
发觉什么东西都能摸到手里盘盘后,他脑袋里出炉新鲜结论——
自己这是赶上时髦,身穿了。
掀开窗户上挂着的破帘子,望向蜗居外小路,谢泛玉能瞧见小路边全是自己身处这类小房子。
说地方不错吧,好歹还单人单间呢,但也属实太破。
有张破木板床,上头却脏得不比地上强多少。
桌椅也有,但瞧着就摇摇欲坠,随时可能自断命根,倒下躺好。
谢泛玉一屁股坐在地上,对着吊着那位发呆了十分钟,搜肠刮肚毕生所学,消化消化场景,接着便利落到破门侧面捡那个沾满泥土的锄头,开始勤恳耕耘。
没辙,来都来了,不能坐以待毙,还让跟自己一模子刻出来这老哥接着在这挂着。
而且被人发现,也不好。
不管如何,先把人入土为安,他来个鸠占鹊巢,再谈后续生活问题。
想他自打会喘气儿后蹦跶二十来年,根本没干过这类重活。
光是在屋墙根底下挖个能躺下个人的坑,就废了他九牛二虎之力,手掌都红肿起来,俨然快冒水泡苗头了。
扒掉房间主人那身跟屁帘子似的衣服,捏着鼻子套上后,出于人道主义,谢泛玉将人放到地上,把自己那身绸子睡衣送给房主当寿衣,又开始拿锄头刨土埋好。
现在管不了什么臭不臭的问题,能掩饰一天是一天。
反正这儿已经够臭了,再加上腐烂的臭味,估计也不会再恐怖到哪里去。
于是他就既来之则安之的开始了苟命生活。
经过两天总结,今儿个他已经能开始拿命混日子了。
他顶替这位老哥和他同名,身处司药处,是外门最底层的种田选手,而且还是“天胡”开局。
这片药田所培育的草药,乃是谢泛玉来时闻到奇臭根源。
它们看起来像是矮了截的红枫林,却跟诗词中述“停车坐爱枫林晚”除了美观外半点不搭调。
因在其中工作,闻久了这味道,会失明。
也不是没办法避免这问题,一粒价值五颗下品灵石的避毒丹,管一个月不受小打小闹的毒物侵扰。
可外门底层修真者,能有三两下品灵石傍身,已是上上签,哪里还有余粮管旁的。
又臭还可能变成瞎子,且没俩钱,更会天天高强度工作加挨抽,听起来已经够糟糕了吧?
不不不,说是“天胡”,自然还有更妙的!
此处说好听,是种田组织。
实际上,谢泛玉从陈思道那停不下来的嘴里提炼有用信息,加之跟几个难友于吃饭时间有意略做打探后发现,这就是个集中营!
栖霞宗外门弟子中,无亲无故无权无势的,会被抽调到这座小山头补充前面过劳死,或者熬到双目失明,实在无法劳作而被丢出去的人的空缺。
谢泛玉目前身份,就是新一批来顶缺的倒霉蛋。
原主大抵是自觉未来无望,第一日晚便搞了根绳子自挂东南枝。
小山有结界,等同于跟外界彻底隔离。
无此处最高管事的令牌,根本别想出去。
就算出去了,已经被调派至此的人,外头哪儿还有容身之处?
陈思道鞍前马后服侍王世海去到阴凉处享受冰镇盛宴,谢泛玉转动眼珠,匆匆掠过眼那片“天堂”。
他眸中情绪平淡,像是所有心思都被锁在墨色底部,谢绝外客窥探。
谢泛玉抬胳膊用小臂抹了把脑门儿上快浸透并越过睫毛,钻进眼睛里的热汗。
关节甚至于全身疼痛,还是小事。
毕竟它们还没坏,至少能动弹。
问题在手上。
他手早在头日还未过晌午,就磨起了水泡。
而水泡又被无法停止的劳作摧残破,跟红肿掌心一齐连接成片,血肉模糊。
现在可以说痛来痛去后,已进化到毫无知觉的麻木。
谢泛玉一介现代高科技社会温床中的小白领,就这么草率的肉体凡胎的过来,连炼体期都算不上。
这会儿没晕过去,意志力在一方面,另方面则是就算晕过去,在这自顾不暇的地界儿,也定无人理会他之死活。
到时就说不准,是这样干下去死的快些,还是晕倒后无人问津,被晒死的快些。
他心中暗自思忖,估摸着自己连一星期都撑不到,就得跟黑白无常会面。
于此种情况下,答应坠子里那器灵的条件,获取一线生机,对谢泛玉来说无疑是最佳选择。
谢泛玉之所以磨蹭着,也是在赌。
这器灵虽然说的好听,且还寄居在自己祖传不离身的挂坠里,大体看下来,怎么说也是“家族财产”,多方评估,总比随便捡到的值得投资信任些许。
但它拥有独立的自我意识,能说会思考,逻辑能力不差,俨然是只欠缺了副身子的精怪。
据它所述,它是凋零天道,机缘巧合掉入异世,寄居挂坠中沉眠蛰伏,恢复能量同时寻找能助它一臂之力的“有缘人”。
在察觉变相庇佑自己之血脉即将凋零,而它恐怕也要随其永不见天日,这才在关键时刻救了谢泛玉一命,将他送到这片修真大陆。
修真大陆灵气自然充沛些,它随谢泛玉来此后,用了一天光景休整,这才能开口,同谢泛玉沟通条件。
它提出签订主仆契约,由它帮助谢泛玉生存。
且,谢泛玉需要的资源云云,它会开开后门进行等价交换。
而作为仆人,谢泛玉需要帮助它收集功德,重登荣光。
互惠互利自然没什么问题,但谢泛玉相信,天上不掉馅饼。
纵使这器灵救他一命,也是对他有所图谋。
再签订看似合理实则当牛做马的不平等条约,换个地方继续做马楼,显然再活多久,亦无人身自由可言。
更何况,若是对方想要卸磨杀驴,那他岂不是完全没反抗余地?
左右器灵住在挂坠里,就这么抓着这挂坠跟器灵耗,谢泛玉是在用命赌,瞧瞧他们到底谁先沉不住气,提出新方案来。
毕竟器灵要再找下家,随机性高。
搞不好就跟谢泛玉一起躺乱葬岗,来个N年见不着活人的日子。
他猜,还得有些目前并不知悉隐情。
否则,也不会像它说的那样,好不容易有点余力,全花费在救他小命上头了。
反正,谢泛玉绝不会做什么仆人。
死都死过次,还怕再死不成?
谢泛玉用埋过原身那锄头,继续着松土的活计。
在不伤害根系的情况下,将前两日除过草的地翻松,今天的任务就算完成。
晚间去食堂吃饭,就算坐下屁股疼的要命,谢泛玉依然喝了两大碗粥,还吃了小半碟子咸菜。
这儿的伙食还算不错,毕竟粥里给下了肉丝,还有新鲜绿叶菜,熬得烂糊,入口鲜香。
且不光有肉丝粥,还有包子、馒头、米饭和炒菜。
只不过炒菜只有监工那桌在吃,第三日结束下来,谢泛玉都没见着哪个同级的外门弟子哪怕能吃上口剩菜汤子。
他粗略估计了下,被派到这儿来种植这种红色植物的外门弟子,自己身处这窝大概有三十人。
统一住在药田旁小屋里,也就是他头日穿过来时,与原身所处搭上这几日所住之处。
监工们就比较随意,全听王世海一人调遣,分散开来盯着他们做事。
谢泛玉无法确定监工到底有几人。
因为三天下来,王世海手底下的人,除了陈思道这位尽忠职守的狗腿子每日跟在身边,其余的一直在变动。
他猜测,大概是有轮换机制。
毕竟监工虽然也是外门弟子,但地位比他们高出一截,自然能拥有闲暇时间修炼。
谢泛玉庆幸的是,原身貌似独来独往。
倒不如说,大家都喜欢独来独往,不喜攀谈交友。
所以没任何人会主动同旁人搭话,对于突然换了人的“邻居”或者说是“工友”,亦无一人有所察觉似的冷漠。
也是,原身才来这山头一日罢了,能认识谁?
更遑论在此做工,说不定哪天就驾鹤西去了,又有谁有闲情逸致管旁人鸟事?
目前处在等待阶段,倒不如兢兢业业面对自己那片地,尽量降低存在感,少挨几鞭子,过得不那么难捱些。
谢泛玉并没有初入山门时每个弟子都人手一份的入门修行册子,所以对他来说,下工后的时间就是养精蓄锐,等待新一天日出。
其实就算有,谢泛玉也压榨不出多余精力来琢磨。
原身留下的财产,只有个储物袋。
但对于连炼体期第一步的初识肉身都还未做到的谢泛玉,自然等同于破布袋子一个,毫无用处。
因为他拿不出里头东西。
谢泛玉回到自己小屋,拉开破布窗帘,挪椅子坐在窗口桌前,将屁股向后放,让它悬空,避免接触椅面儿,胳膊则搭在下巴,对着窗框上残留的窗户纸碎屑发呆。
这鬼地方,连虫子都不来凑热闹。
大抵虫儿都嫌那血海似的植株臭气熏天吧。
外头袍子破了,但好歹里头裤子没什么大碍,不至于让他光着屁股溜达。
但四处漏风的小屋,难免还是让渐渐随夕阳悄然流逝的温度对防护弱些的地方予以冷意侵蚀。
身心俱疲,他是想睡一觉来着。
可事到临头,反而睡不下。
纵使感觉身子骨随时要散架,却好像因着死神脚步离得近了,惊得大脑不愿进入休憩,想再瞧上眼时间流动景象。
谢泛玉对面儿屋里住着的,是个老油条,人称泥鳅。
之所以有这个绰号,是人圆滑会做事。
泥鳅手脚麻利干活儿快不说,跟监工们也能有来有回的捧一手,待遇自然比其余人强些。
至少不挨鞭子。
今儿个泥鳅回来,手里捧了套新外门弟子的袍子,站在他窗根儿底下塞进来。
崭新的袍子蹭上不少窗框上的灰尘,当即像是施粥棚里,善财主发放时不小心掉到地上的新出炉大馒头,还被小厮踩了脚。
香是香,但叫人犯恶心。
谢泛玉也没在意,好声好气道了谢。
泥鳅并不同他搭话,但到底没说难听的,只扭头便走。
泥鳅除了睡觉,窗户帘子基本都大敞着。
毕竟不担心这儿有什么除了他们这样的活物儿自愿前来,所以大家好像都对隐私没什么避讳。
毕竟女修混得再差,也不至于被发派到这儿来。
因为女修的数量实在到达稀罕的占比,所以不管哪门哪派,女修都是被捧着的存在。
追根溯源,还是裤裆里那点儿事儿,再有就是双修的红利。
器灵忽然同他说起话来:“谢泛玉,再这样下去,不出三日,你就不必再考虑要不要结契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