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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实也真不恨她,不指望她有多欢喜我,可只要有一点真心,我也心足了。她却不是,从前不待见也就罢了,如今我好不容好过些,她却只是想着算计我。”陈氏眼泪直流,哽咽着道:“有好些时候我都想,我到底是不是坑里捡回来的,其它兄弟姐妹或多或少都能得她疼,我咋就不能呢?”
“娘,十只手指也有长短呢,这人心本来就是偏的,偏心也是理,何苦去想这个?”苏柳叹道:“这不见,就不想念,娘你若是想,那咱也可以走动起来。”
她不是陈氏,她只是半路闯进这具身体的异世之魂,说狠了去,其实陈氏和苏小她们都只是陌生人,只是血缘,加上陈氏她们是真心待她,这才也付诸真心罢了。
可那些个亲戚,说白了,和她有啥关系呢?尤其是这么极品的,于她,只是陌生人罢了。
可陈氏和苏小都不小,真正的是有血亲的,她厌恶的,不能也让她们跟着一道厌恶。
所以,若是陈氏想要和陈家走动,她虽然不喜,却也不会去发了狠阻止,毕竟她们是真正的血缘至亲。
只是,恕她无法也待他们如亲生罢了。
陈氏一愣,随即想起陈肖氏他们的嘴脸,摇了摇头,道:“不了,这样用算计得来的亲情,要来何用?用金银堆积出来的亲情,那能牢靠多久?不如就这样吧,不相往来,这门亲,咱们不要了。”
相忘于江湖,苏柳脑海里浮现起一句话。
苏柳安慰了几句,便走了出来,出了门,就听得里面传来压抑的哭声,不由长叹了一口气。
陈氏那话里又包含了多少失望和无奈?不是伤到极致,如何能说出这样锥心的话?
陈家。
“娘,咱们咋就那样走了呢,你是她亲娘,好说好话的,有啥仇不能化解的?好了,这回去,啥都没捞着,大冷天的还白走一趟。”王氏颇有些责怪地道。
陈肖氏歪在炕头的被盖上,额头戴了一条暗红色抹额,气息有些不好看。
她冷冷地扫了王氏一眼,道:“咋的,如今你是怨起我老婆子来了?没给你们捞到好处?有本事,咋不自个去赚,要我老婆子豁出个脸皮去给你们讨?我倒要问问王家,你这德行是怎么教的。”
王氏被这么一刺,臊得脸都红了,讪讪地道:“娘,我哪是这个意思?我这不是替你不值吗?你好歹生养了她一场,她如今发达了,难道不该孝敬你?”
“是孝敬我,还是孝敬你?”陈肖氏把眼一瞪,道:“若是嫌咱家穷,老大,明儿个送她回去王家,咱们陈家供不起这尊大佛。”
王氏脸色一变,道:“娘,我没有这个意思,你这是要冤死媳妇我了,我就是替你不值……”
“还不住口,没见娘腻歪着么?不会说话就一边去。”陈贵怒瞪了她一眼,斥道。
王氏抿起唇,也不敢出声了,只是脸上忿忿不平的,很不服气。
“娘,大嫂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一家人没隔夜仇,梅娘这也是心里膈应着呢。”张氏笑着上前做和稀泥,道:“她就是恼咱们当初没给她作主和离呢,也不是真心要和咱断了关系,这要是多走动起来,慢慢儿的,也就不恼了。”
“怎么,你也觉得我这把老骨头丢一次脸还不够,还要去丢第二次?你们丢得起,我可丢不起这个人。”陈肖氏冷笑:“没听见那丫头说的,你们高攀不上。”
陈肖氏心里堵了一股子气,道:“我知道你们想的啥,无非就是想去打秋风,我劝你们是别想了,老老实实的,自己去挣那个前程回来,我就说你们是个好的。”
“娘,难道就不要了这门亲?”王氏亟亟地道。
“孬货,你倒是想要,人家却不愿认你这门穷亲戚。”陈肖氏提高了声音,道:“这门亲,不要了。你们就当没了这个妹子,日后也别在我跟前提起,否则,别怪我心狠。”
那不是把富贵白白拒之门外了么?
王氏还想说啥,陈贵却是一把扯开她,道:“再说就给我回你王家去,还不出去?娘不好着呢。”说罢,就扯着她出去了,远远的,王氏还嘟嚷着没银子,大郎的亲事怎么弄?
张氏等人见陈肖氏背着她们躺下,也只好讪讪地出去,走出门的那一瞬,却听得陈肖氏似难过似哀叹的一声:“这亲,是要不成了啊。”
众人身子一僵,心里都知道,陈肖氏既出得这话,也就是死心了,那眼看着富贵起来的姑奶奶,是和他们没有关系了。
苏柳家的新房子建成了,据说比里正家的宅子还要大呢,还特么气派,这在去看过苏柳家的新房子的村民都说这房子在大坳村可是头一份了。
如今可没有人说苏柳他们住的房子是阴森的鬼屋了,开玩笑,你去找一个住进去几个月就发财的鬼屋来住住?人家住进去半年不到就开起铺子,又建起了大房子了,这样的鬼屋,若是没有那啥保佑的,谁信这样的大逆袭啊?
这话传开,原本荒凉阴森的北坳子突然就热闹起来了,有人已经在苏柳她们不远处量地打地基,建起房子来了。都说没有鬼屋,也好沾沾那飘来的福气嘛。
苏柳听了这传言,那可真是布了一额汗,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要发家致富,还是要靠勤劳的。
不过对于古人的迷信她表示理解,对于人家来这边建房她也乐于看见,毕竟有人气嘛,而来北坳子建房的就有两家,都是她们所熟悉的,赵屠夫一家和苏喜子。
若不是家里没有银子,估计还有更多的人来呢,不过即便是建不了,也有人咬牙屯了地,准备攒起银子将来再建了。
对苏柳她们如今的好日子,有人艳羡就有人眼红,眼红的自然是老宅那边的人了。
黄氏因为苏福生的亲事终于定下来了,很是高兴了一阵子,逢人就说福生要成亲了,就在腊月二十摆酒席,请大家来吃酒。还炫耀那姑娘是读书人家之后,人是一等一的水灵周正,嫁妆也有好几两银子之多。又把苏福生吹的天上有地下无,一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样子,好儿郎自有好人家的姑娘来嫁,那白家是瞎了眼不识货。
疼爱的儿子定下亲事,黄氏是走路都带飘的,多日来的郁气一扫而光,趁着这好心情就想将苏金凤的亲事也给定下来,可苏柳的新房子一起来,风头就盖过了她的,立马又不高兴起来。
黄氏和苏金凤偷偷溜去北坳子那边看了一眼,娘哎,那可真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气派的房子了,这么大,就是住上个几十人也有余了。
苏柳他们也就四五口人住,再想到自己一大伙人挤在老宅那小房子,就是福生的新房也是翻新了的旧房,黄氏那是一下子不平衡起来,牙齿都冒着酸气。
“作死的,我才不信那啥曹大娘子保佑的屁话呢,肯定是她们之前偷偷攒着的银子,真是好生奸猾的狐狸精。”苏金凤也酸,这么大的房子,要是他们苏家的,该多气派啊,她要是在这样的房子出嫁,那该多威风啊!
“娘,这房子本来就是该咱们的。”苏金凤越想就越酸,对黄氏煽风道:“肯定是她们偷咱家的银子建的。”
黄氏其实知道,苏柳她们离开,还真是没啥银子的,从前陈氏日夜纳鞋底,也才得几个钱,都上交了的。
“你这话莫在你爹跟前说,省的他又发作你。”黄氏收回视线劝道。
苏金凤撇了撇嘴,哼声道:“爹也是老糊涂了,咱们自家人都不护,就要护着那几个贱人,真不知是被灌了啥**汤。”
“不要胡说。”黄氏沉下了脸。
“娘,难道不是么?你看爹,只差没天天提醒咱别来这边,就怕咱们寻苏柳的麻烦一般,我就不明白了,咱们怕她作甚?怕她有牙么?”苏金凤很是气愤。
“人家有人撑腰,没看你姥娘她们,你舅娘她们够泼辣了吧?来这又讨得了啥好去?”黄氏虽然也不平,但也知道厉害,说白了,黄氏这人就是个空壳子,胆小怕事。
“娘,不会连你也怕了她们吧?就任由她们骑在你老头上?”
“她们敢!”黄氏把眼一瞪,最不岔的就是旁人说她怂,说她被陈氏她们几只骑在头上,硬声道:“别惹到老娘头上,不然要她们好看。”
要她们好看,就去把房子要过来啊,苏金凤嘟着嘴咕哝一句。
“走走,咱们回去,这里站久了都嫌晦气。”黄氏拽着苏金凤往回走。
母女俩回到村子里,此时农闲,大多人都得空,也在大路边上闲聊磕叨,说的最多的,还是苏柳她们的大房子。
见了黄氏母女俩,有人像是故意似的道:“还是苏大娘你有福气,生养了个好孙女,瞧,这就建起了大房子,又有铺子,哎哟喂,那可真是大出息了。”
黄氏听了像是吞了个死苍蝇似的难受,冷道:“什么孙女,我孙女还在家里头呢,狗剩娘说的哪个怂货呢?”
“哎哟,就是你那柳丫头啊!苏大娘,要我说,这柳丫头可是大出息了,我就不明白了,咋就让她们自个儿另过呢,不然,这享福的可就是大娘你了。”那狗剩娘大着嗓门道。
“我老婆子没这样的忤逆的孙女,哼。”黄氏黑着一张脸,就往前走。
这才走了几步,身后就呸了一声:“瞧她拽的,倒是想认人家呢,也看看人家肯不肯认她作阿奶啊。”
黄氏气得咬牙,又恨上了苏柳几分。
“哎哟,是苏大娘。”闷头闷气地走了几步,就听得一声夸张的叫喊传来。
黄氏一看,眼睛一亮,那妇人穿着大红大绿衣裙,头上还簪了朵大红花,可不就是那万媒婆么?苏福生那亲事就是她给说成的,而自己也托了她给苏金凤相亲事。
“娘,是万媒婆。”苏金凤也双眼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