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分明是故意说给秦落歌听的,方大人略显尴尬地擦了擦头上的汗,原以为四王爷看在太后的情面上或多或少会给些这女子一些薄面,没想到还是这般冷酷无情,没看见便罢了,正巧不巧还被自己撞见了。
看着方大人随傅云期离开,楚妙尔才转眸看向眼前的秦落歌,恰好她也刚刚从傅云期身上回过神来。
“秦姑娘,王府简陋,不比皇宫里头舒适,”楚妙尔淡淡笑道,“怕是要委屈你了。”
“落歌就是专程过来想当面向四王妃道谢……”秦落歌话还没说话,楚妙尔就抬手将她下面的话打断。
“谢什么,眼下虽如了你的愿……”楚妙尔停顿了一下,还是不打算跟她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道,“我虽是按照母后的旨意将你带回了府,侧妃的居所也收拾出来给你住下,但今后你的一切安排还是要听四王爷的意思。”
“是……落歌知道了。”
她淡淡地瞥了眼秦落歌头上的纱布,神情十分平静:“再奉劝你一句,你既然已经进了府,无论今后你是要死还是要活,都是四王府的家务事,最好是老实些别做出什么出格之举。”
秦落歌听出了她话里有话,轻轻点头称是,看起来温顺听话就像只小绵羊,哪还有早上在祥福宫撞桌子那番气势!
这宫规礼仪没学成,宫里的那些装模作样倒是学了几分,白桃在心中默默想着,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模样,心中愈渐来气。
“王妃,咱们该走了,”白桃故意放大了声音说道,“不然回来天色会晚,怕王爷等急了。”
“走吧。”楚妙尔点点头,准备动身离开。
听见她们说要走,秦落歌一个箭步走到楚妙尔面前,刚好挡住了她们的去路:“四王妃准备去哪儿?可否带落歌一起去?”
“你放肆!”白桃伸手将她推开,大声呵斥道,“秦姑娘可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竟然敢对王妃无礼!”秦落歌无意惹得白桃不快,她在京都无根无基只有魏叔父一位熟悉之人,与其独自留在这四王府中等待,还不如跟着四王妃去多结识一些达官贵人的夫人女眷,对今后也多有用处。
“落歌不是有意冒犯四王妃,还请王妃赎罪,落歌在京都没有好友,只是想与王妃多走动也想多结识一些志趣相投的朋友,免得日子过得生闷。”秦落歌垂首说道,没人能看清她的神情。
“谁和你志趣相投……”
白桃刚小声嘀咕了两声就被楚妙尔眼神警告了,不情不愿地瘪了下嘴,看起来很是委屈。
“既是如此,你就先回房带件厚点的披风,免得待会儿将寒气过给了二嫂和湖音,”楚妙尔慢慢走着,“我在府门口等你。”
“是,落歌这就回去!”秦落歌一脸喜悦地福了福身,转身就往自己小院的方向走去。
瞧着她脚步轻快地背影,白桃噘着嘴满脸委屈地说道:“王妃,你让她跟着去干什么!她才不会安好心只是想随我们走动走动呢,定是憋了一肚子的小算盘。”
“你都看得出来,难道我还看不出来?王爷可以不顾及,但我总要卖太后娘娘几分薄面吧?”楚妙尔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笑着摇摇头,“她想去就去吧,毕竟已经进了府以后无论如何都会见到的,再说了,秦落歌在二王妃那儿讨不到什么好处。”
叶知秋的出身虽比不上皇室那么尊贵,但叶家几代经商,在京都也算得上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秦落歌肯定是比不上的。
巍峨庄严的皇宫中初雪纷飞,除了婢女侍卫已经很少有人在外头走动了。
只见一个穿着禁卫军服饰的人,步履坚定地往宫殿方向走去。
“佟大人?”两个禁卫军老远便看见了他,见他紧锁眉头心事重重,不免有些奇怪,微微行礼后问道,“今日不该您当值,您这是?”
“佟首领定是又得了皇上的旨意,要去见见哪位宫里的娘娘,否则平白无故的往后宫走去干嘛?”另一个禁卫军见佟卓半天不吭声,笑着替他解了围。
他这无意的话倒是提醒了佟卓,外臣男子无旨宣召一律不得擅入后宫,他然竟差点害了她。佟卓紧了紧手中的伞,看着他们沉声说道:“你们巡逻完了?”
他们被佟卓的眼神看得直发毛,谁都知道佟首领在公事上严谨得令人发指,眼下他们二人还在巡逻中还在此与他说笑,这不是自己撞到南墙上?
“没……没有……”那禁卫军尴尬地笑着,支支吾吾,“属下还在巡逻中……”
“皇上近日对你们意见颇深,说你们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佟卓冷冷地看着他们,“还在这儿闲着做什么?真以为我还要替你们受骂?”
“是是是,属下这就走这就走……”两人赶紧接下,一刻都不敢停留地转身走了。
佟卓脾气是大了点,可心中还是时时刻刻都为着他们考虑的。禁卫军接二连三的办事不力,皇上对他们早就有了微词。他们都知道,若不是佟首领在皇上前面扛着,想必整个禁卫军都免不了受到责罚。
他们走后,佟卓低头看着手中的伞,心中犹豫不已,刚才他们的话还不断回响在耳边。她什么都不缺,应该也不需要自己把这伞还回去吧……犹豫了片刻,他下定了决心似的转过身去,正准备离开时又被唤住了。
“佟大人……”
原本走了几步的佟卓忍不住心头猛地一跳,这脚怎么也迈不出去。
“我看佟大人在此站了许久,是在等什么人吗?”那人娇俏地呵呵笑起来,有些故意地说道“难不成知道我要出来特地在这里等我的?”
佟卓被突然凑过来的女子吓得后退了一步,见她嫣然含笑地看着自己,连忙稳住心神行礼说道:“属下见过云妃娘娘。”
他此刻很庆幸自己肤色黝黑,才能完美地隐藏起脸上的惊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