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冷的天都压不出你的火气。”傅云期手执棋子,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可见亭风平日里有多可怜。”虽是这么说,但语气里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
“没有没有,属下过得很好,白桃对属下也非常温柔可人。”跟进来的亭风听他这样说,连忙摆手解释道,眼神不停地瞟向白桃。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傅云期总喜欢逗白桃几句,白桃也不像最开始那样惧怕他,以至于现在偶尔还会对着楚妙尔发发闹骚。
“王妃……”白桃嘴巴一噘,有些委屈地走到楚妙尔身边,“奴婢从王爷嘴里说出来倒像是个悍妇了……那秦姑娘找太后娘娘给她撑腰,现在既然回了王府那就要守四王爷府的规矩,咱们四王爷府的规矩就是不要惹王妃不高兴,奴婢做得可有何不对?”
自从成了亲之后,白桃的一张利嘴可是真的越来越厉害了,亭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对她的话不与否认。
“这话说的倒是在理。”傅云期认同地点点头,放下手中的棋子后抬头说道,“落子无悔。”
落子无悔,既然是秦落歌自己选择的路,那便应该承受相应的后果,傅云期虽没有说明,楚妙尔也猜到了他的意思。只是不知道外头那位以死相逼的秦落歌,若是看到自己心仪之人竟然是如此冷酷无情毫无怜花惜玉之意,又作何感想?
“真是多谢你们二人如此为我着想了,”楚妙尔笑道,“只是这样将她拦在外面,总归是让人看笑话,到时候传到宫里去又要多出口舌来……”
“奴婢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同她讲清楚了的,也劝她回去等着,是她自己执意要等在外头,”白桃一脸不服气的模样,“奴婢就是想要替王妃消消她的锐气,不然还不知道她今后会在王府怎样作威作福呢!”
她说得也有道理,今日目睹了秦落歌在祥福宫的这场闹剧,恐怕往后王府想要一抹清净也难了。这人是铁了心要跟着傅云期,赶也赶不走,软硬皆不吃,真正算得上是个难伺候的角色。“那就随你吧,让她自己冷静冷静也无妨,”楚妙尔故意装作没看见白桃那张喜不自禁的笑脸,淡淡对傅云期说道,“我待会儿想去二王爷府上看看湖音夫人,也正好去瞧瞧二嫂的腿有没有些许好转,你可要与我同去?”
“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就不陪你去了,不过我可以在府中等着你回来。”傅云期沉思片刻后说道,“前两日听二哥提起过,说你的药方很是管用,二嫂的腿已经好了许多。妙妙,那些药方你从何而来?之前那么多御医都束手无策,你这几道药方的效果的确是立竿见影。”
楚妙尔料到他会问,自然是不会跟他说这药方是集合了现代医术而来,就像是他们也听不懂什么叫“风湿”一样。
“不过是一些寻常药物罢了,宫中那些御医伺候的人都金贵,偏方草药定是不敢随便乱用的,反倒是民间那些走街串巷的郎中,看似上不得台面,其实都亲尝百草,”楚妙尔淡淡笑道,“不过二嫂那儿实在是误打误撞。”
宫里那些御医也不是没有真才实学,只是面对的人不是皇室就是贵族,若是不用个人参之类的似乎也配不上那些人的身份地位。
行医者,因为名利这般瞻前顾后,就算有真才实学也毫无用武之地了。所以说,为什么真正医术好的人反而更加吊儿郎当不受约束,因为他们更愿意救济天下,游历四方。
“对了,王妃,”白桃眼前忽然闪过阿尔云朵的脸,“奴婢刚刚在宫中遇到了云妃娘娘。”
阿尔云朵?楚妙尔在心中粗略地算了算,他们回来到现在已有几月的时间,进宫的次数也不少,却从来都没有见过她。
“她怎么了?”楚妙尔不以为然地问道,“她看起来可还好?”
若不是傅云期阻止,她应该早就去找了阿尔云朵。
白桃凝神仔细回想了一下,摇摇头:“云妃娘娘脸色看起来和以前并无区别,只是神情有些疲倦,身上……”她顿了顿,语气有些不太确定,“当时奴婢好像还闻到了一丝酒香味……”宫中规矩森严,没听说过后宫女子还能饮酒的,楚妙尔微微蹙眉,显然不是很相信:“大白天饮酒?你莫不是记错了?”
经她这么反问,白桃本就不太确定,现在更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错觉。她离云妃娘娘有差不多半尺,当时还飘着小雪,说话时都吐着雾气,闻错了也不是不可能。
“东厥男女都喜饮酒,她会饮酒一点都不奇怪,”傅云期解释道,“皇兄知道云妃娘娘这一喜好,只要宫中来了酒都会特地派人给她送去,我看她那百香园怕是叫‘百酒园’更为贴切。”
“我竟不知道还有这一说?”楚妙尔笑着摇摇头,“那改日我让人摘了院子里的桂花酿成酒给她送去。”
她不过是说笑而已,听说宫里又新进了许多秀女,在此情况下皇上还能念着给她留一份情意,也不枉阿尔云朵折了自己的翅膀委屈留在这囚笼中。
“比起桂花酿,我猜,她应该最想念东厥的酒,只是东厥酒太烈,除非是他们自己来进贡,否则在大金根本就买不到,”傅云期平静地说道,“不过只要皇兄能想到她,对她来说是件好事。”
阿尔云朵热情又大胆,在一众含蓄内敛的女子当中称得上是“佼佼者”,她若想争宠,怕是宫中只有死去的阳茉莉能与之媲美,只是她的心思本就不在傅德佑身上。所以与楚羡雪相比较而言,她反而更掌握主动权。
又下了两盘棋,外头就有人来唤道,说是方大人来府上有事需要商议。
刚好方大人才听说了今早上祥福宫的事情,没想到此时居然见着秦落歌孤零零地站在门外,心中不免有些诧异。
一打开门,楚妙尔就看见形单影只的秦落歌,她倔强地抿着嘴,头上的纱布已有血丝渗出,在这薄薄的雪地里显得形单影只。
“见过四王爷四王妃。”方大人恭敬地弯腰行礼。
“去书房吧,”傅云期看也未看秦落歌一眼,转身柔声说道,“出去时多带身披风,免得受了风寒让我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