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简的建议非常简单,就是想法勾出一部分敌军,把他们引到远处,集中兵力,造成局部的绝对优势,以较小的代价把它吃掉。
照瓢画葫芦,来回几次,拔思母和达里底部的兵力优势就荡然无存。
这是整编后的宋军最擅长的战术之一。
拔思母和达里底部,分成两支,相隔数十米,沿着蜿蜒的山谷,向前进。但是两部的军纪实在过于涣散,尤其又在这认为没有危险的时刻。
不少部众骑着骑着就向两边散开,互相搭着话,唱着歌,稀疏散漫。
原本泾渭分明的两条纵队,湖成一整条,还向两侧分出许多毛刺。远远看去,就像丑陋的长蜈蚣,沿着地面向前爬行。
“王青,离和宁还有多远?”拔思母部首领阿剌忽里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回大首领的话,离和宁城还有三天的路程。不过明天就可以看到哈剌和林河了。”王青是宋人,但穿着一身标准的鞑靼人的衣装,说着一口流利的鞑靼语。
“还要三天!”阿剌忽里扬起马鞭,在空中狠狠地甩了好几下,鞭梢击打着空气,发出啪啪的声音来,像针一样刺向众人的心。
“你——有没有带错路?”阿剌忽里抽完空气后,斜着眼睛看着王青,威胁地问道。
“我的大首领,我怎么敢带错路。我还等着两位大首领的赏钱,回去买地买房,娶一房婆娘。”王青陪着笑说道。
“没出息!婆娘还用得着花钱去娶?到了和宁,你看上哪个女子,去抢就是。抢到了就是你的婆娘。”
阿剌忽里的情绪变化很快,听了王青的话,从不耐烦勐地就变成了不屑。
达里底部首领不颜孛耀在一边问道:“王壮士,这条路,我们会不会遇到宋军?”
他的话阴柔,带着一种寒风,让人忍不住背嵴发凉。
“不颜孛耀大首领,会不会遇到宋军,小的不敢保证。这是一条从岭北通往阴山、云中的要道,知道的人不少。宋人肯定知道,其它部族的人也知道。我们在这条路上,还遇到过好多回马贼盗匪。大首领,不得不防啊。”
《最初进化》
旁边的阿剌忽里不以为然地抢先搭话。
“遇到宋人又如何?打杀了他们就是。一群懦弱的南蛮子,居然跑去漠北作威作福。克烈、塔塔儿、蒙兀等部,都是怎么了!肥沃的牧场,把他们的胆子越养越小了。”
“还有马贼,呵呵,敢在我们面前抢东西的马贼,葬身之地的草都有马头高了。”
阿剌忽里嘴角的不屑,就跟头顶上的太阳一样,明晃晃的耀眼。
我们可是敢打劫辽国的人,强盗马贼中的王者,你居然敢跟我提那些不入流的马贼盗匪,这是对我们的鄙视呢还是鄙视呢?
至于宋人,契丹人看不起,认为是懦弱的南蛮子。而敢抢契丹人的的拔思母和达里底部,连契丹人都不会放在眼里。沿着鄙视链传递过来,他们怎么可能看得起宋人?
不颜孛耀眼珠子一转,对王青说道:“请王壮士去跟我们前锋合计一下,确定路程,好安排今天的扎营。”
等到把王青支开,不颜孛耀转过头来,对阿剌忽里说道:“安答,小心点总没错。萧阿鲁带可不是什么善人,他怂恿我们北上漠北抢地盘,肯定不是为了我们好,里面肯定有什么玄机。”
“安答,我当然知道萧阿鲁带不是个好东西。他是辽国西南路招讨使,跟我们打了好几年仗。我知道,他怂恿我们北上,多半是想让我们离开阴山,不要再袭扰他们。不过他说得也对。现在漠北草原上,连懦弱的宋蛮子都能抢到一块地盘,没理由我们抢不到吧。”
不颜孛耀还是疑虑重重地说道:“如果漠北草原那么乱,为何他们契丹人不自己去抢?反而要便宜我们?”
“安答,他们契丹人变得身娇肉贵了,怎么愿意去漠北那苦寒之地吃苦?你没听那些商队的人,曾经跟我们说过。前些年,克烈大王磨古斯打败了哈剌和林以及黑林的辽人,他们趁机退回漠南,再也不肯去漠北喝风吃草了。”
听着阿剌忽里的话,不颜孛耀觉得很有道理。
因为这些年他们能清晰地感受到,辽人的斗志,越来越弱。
尤其是贵族们,整日醉生梦死,有点闲余时间也是忙着去修寺庙,敬佛祖。祖先的雄心壮志以及顽强的战斗力,早就被美酒泡酥,被佛声震散。
不颜孛耀赞同地点点头:“上一回,辽人大举进攻我们,尤其是该死的党项人西夏部大首领李乾顺,从侧翼捅了我们一刀,搞得我们损失惨重,不得已降了。”
“我们需要好好休养,恢复元气。只是阴山南北,贫瘠狭长,远不如漠北富庶。要是我们能在那里抢到一大块肥美的地盘,定能成就王霸之业。”
“王霸之业,安答,你把辽人从宋人那里学的词,又挂在嘴边。”
阿剌忽里哈哈笑道。
不颜孛耀在旁边笑着,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但旁人一看就明白,这完全是装出来的。
在后面两里多远,队伍的中后段,一群部众骑着马,围着一位三十多岁的老兵,听他边喝酒边唱小曲。
这是一首无比粗鄙艳俗的俚歌,用直白的字句把女人的各部位,以及男女欢爱之事,露骨地描述出来。
可是周围的十几位骑兵都喜欢听,越露骨越兴奋。听到兴起,嗷嗷乱叫,跟发了情的公狗一般。
唱了一段,老兵有些累了,停了下来。旁边的同伴们却等不住,催促他继续往下唱。
他抹了抹嘴边的酒迹,不屑地说道:“干唱有什么劲?等到了和宁,抢了几个女子,一边做一边唱,不更好吗?”
旁边的同伴叫得更欢实了,举起自己的酒葫芦或酒囊,边喝边吼。迸发出来的荷尔蒙,比散发在空气里的酒味还要浓郁。
“你们这些家伙,还是太年——”有点微醺的老兵摇头晃脑道,可是话还没说完,被一根突如其来的大木棒,恶狠狠地给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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