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占便宜
“想我秀也不容易的, ”蓝秀不是不能帮忙，而是冯孝信不只是一个人：“冯家班你没听过？”
这时候的武术指导通常都是一群人，各种班, 除了有教导武术特技的职能，还有充当保安的作用。冯孝信, 南龙, 俞宝荣, 全都有自己的班底, 不然就只是一个武指而已，谁听呢？
关锦希也是冯家班里的，阿春做八卦节目时还看到了她似乎也跟冯孝信也有过绯闻。
阿春听了有些不爽, 当某一行当的社会资源全部在一个性别手里，压迫另一个性别似乎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
“那就不要武行了，反正是公路片……”阿春就不信了, 没有任何接触，他们还能做出点什么来？挂掉电话, 阿春先给之前认识的公共关系科姓陈的女警官打招呼, 说可能需要一份全港的警察局地图, 还有一些警察经常巡逻的标注区。
“如果可以的话，可能还需要几个警察朋友出镜。”
一般来说, 红港的警察和政府部门相关拍摄作品都是独立拍摄的, 比如警讯之类的，然后会在ltv周六播, 空巷周日播，但现在美港崛起, 于是就又增加了美港周一播。
但是上次《鬼马学警》播出, 这一季度的警察报名人数暴涨, 公共关系科那边也很乐意跟阿春合作，毕竟她没有歪曲事实，比起过度的美化，反而像是拍出了真人。
陈警官跟阿春说：“需要跟上面申请，应该会很快的。”
阿春这边拿到了允许，这才给陆叔陆老爷子打电话诉苦：“陆叔，这么巧张成士受伤了，不过之前都拍了一些，我想之后就这样……”
公路片其实并不需要太复杂的情节，搞笑有差异就完事了，张成士一个保守小和尚，林千青一个百无禁忌的小歌女，中间穿插着红港风景旅游区。
一男一女，一个阿弥陀佛，一个一个轮椅，就按照叮叮车的路线，阿春还翻了交通地图，找了红港最长的电车路线图。因为在公共场合拍摄是需要申请的，阿春钻了个空子。
她跟陆老爷子说：“这样的话既可以节约成本，但也不会影响到公共安全。”
不过这样的话跟最开始说的《少林》系列就像差甚远了，但当初陆老爷子请阿春，说的也就是随便她拍，这回她随便拍了，他也不可能不同意。
至于关于武师的事情，阿春提都没提。
需要的就是老爷子搞来一辆电车和一个司机给他们拍摄而已，这个当然也是需要申请的，不过对老爷子来说，这点事都不是事情。
按照路线来拍，也不会拍太长，而且事情出来了也做了解决方案，阿春还搞定了警方那边，陆老爷子在电话里夸了夸阿春，挂掉电话就跟身边的人说，要是ltv也有个阿春就好了。
陆老爷子的红颜知己袁小姐听了不可置否，陆老爷子属于在大事上指挥，小处不太在意的人，袁小姐则不是，她很有原则，梁实和ltv现在抠门到了极点的规矩，就是她大力推动的。
陆老爷子自己是个节省又抠门的人，袁小姐就比他更甚，也算投其所好了。
阿春说的这些事情，一听就是有猫腻，但陆老爷子无所谓，当老板时间长了需要懂装傻。袁小姐却不行，《少林与花》现在还是于三日拍着呢，袁小姐直接奔到了现场。
于三日还在说之后就不需要武行的事情，冯孝信正跟他吵呢，袁小姐一来，哑火了。
“到底怎么回事？讲清楚？”
冯孝信理直气壮：“本来都好好的，突然间说不要武行，什么意思？那点小伤，蚊子咬了那么大，突然间改剧本，就是看我不起？袁小姐……”他话没说完，因为被袁小姐一个手势拦住了。
袁小姐虽然的确叫袁小姐，但其实跟冯孝信同龄，一直陪伴在陆老爷子身边，陆老板有妻有子，她也从不说什么，只在梁实开始从低做起，各个部门都做过了，这才慢慢掌握大权。
“冯师傅，我没有问你。”袁小姐是个挺强势的人，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
所以在她眼中，除了自己捧红的人，梁实的那些老臣子，说白了跟蛀虫没分别。
于三日倒也没说别的，就是单纯的把账目拿了出来：“袁小姐，这是这几天的开销，张成士的医疗费是他公司那边出的，我们这边也在继续拍。”
他本身就是一个不太会错账目的人，何况他也清楚，在梁实打工，特别是在袁小姐手下，一分一毫都要搞清楚。袁小姐是什么样的人呢？你这场戏用了五十个龙套，她就会去挨个查你是不是真的用了五十个，少一个都不行的人。
何况阿春这边是习惯于记账的，她的记账方式跟别处又不太一样。
这么说吧，后世随便一个剧组的规模，哪怕是网剧，都要比梁实现在的规模要大得多。阿春自己亲眼见过不少了，群头收钱，再下发钱给龙套，剧组出钱，衣服，给盒饭，仅此而已。
所以阿春自己指导的时候，这方面就会管的比较严，自己做表格，找人记账。
如果是龙套，那结束的时候，领钱排队，签名；剧组的餐费自己结，大锅饭盒饭；服装保管，器材保管，耗损……这年头又不用出住宿和机票，反正其实账目还是挺好算的。
唯一的问题是怕有人贪污，毕竟只要有心，买菜钱都能扣出几粒沙来。
所以阿春一般都是两两凑对去，干本职工作的和别人一起，这样就算抽也抽不了多少油水。
“这好似不是我们之前的账。”袁小姐一打眼就知道了。
梁实的会计部门是全行出了名的抠门，到了连卫生纸都要省的地步。以前还出过丑闻，买劣质的道具，让演员摔成重伤，其他的武师被她克扣到要跑的地步。
冯孝信当年其实不算起眼，后来因为太过抠门，包括隔壁万兴的老板，俞宝荣，大部分的人才都走了，他还一心一意的留在梁实，这才成了梁实的第一班底。
记账在梁实当然不可能全照搬，但于三日借鉴了一点，项目，开销，损耗，一目了然。
梁实之前的账目也不是很差，但是是非常传统的账目，有项目，然后计数的那种。
再往前更早一点，连记账都是没有的，袁小姐来了之后还特地成立了会计部。
于三日说了一下是跟阿春讨教的，袁小姐终于抬了抬眼皮，又看了一遍，发现了武术指导和那些武行的账目是最……干净的，没有乱七八糟的签名，只有冯孝信一个。
并不是冯孝信要贪污，甚至他有时还会贴补一下兄弟们，只不过都习惯了一个人领钱了。
简单来说，不听指挥……不签到。
阿春每天都早上发前一天的钱，不光签名，还签到，她还在旁边摆了个闹钟，保证时间。
缺大德的社畜老板。
“什么都你自己做，那你自己拍电影吧。”
袁小姐把账目往桌上一扔，直接让冯孝信下班了，她对养着这些武行早就有意见了。
当然，袁小姐也是对张成士有意见的：“拖一天就是一天的时间，同那边公司讲，张成士的拍摄时间不够，我们之前说好的数目要改。”她对于三日说的是，张成士最好还是按照新人价格，从新人慢慢做起，否则谁知道这次的票房有多少呢。
袁小姐这个思路，于三日和阿春都是没想到的，随便几句话，这就要从十万往下减了，还真是当初阿春猜测的钱数，不愧是跟陆老爷子往一家奔的。
听完于三日的转达，阿春都乐了，她告诉于三日自己在看旧日八卦：“你知道吗，那位功夫之王要从m国回来的时候，梁实也是这个意思，这是不是代表张成士要红了？”
“要紧的难道不是我们现在吗？”于三日简直服了她，张成士那边的钱可还没给呢。
梁实就从来没按合同走过，这时候又讲合同了。
“那就给多少钱办多少事呗。”阿春耸耸肩。
“……”于三日看她更像外星人了：“你是说随便拍拍？你还会随便呢？不知道是谁，当初在美港拍《大唐》因为人家吹水偷懒气到恨不得去桥底打小人。”
阿春还因为被摘桃子心灰意冷，要不是后来有陆尚唐君生他们，她搞不好就要走另一条道路演而优则导了。
在外人眼里，阿春向来是个干一行爱一行的人，无论什么都做到最好，仿佛她天生不会糊弄敷衍似的，冷不丁一听这种话，简直以为在造谣。
但阿春还真就这么干了，基本上《少林与花》的剧本，刨除了一些之前那一版写的必要梗，还有跟在梁实拍的内景，剩下她是纯粹在现场看到什么写什么的，关键她不停的打补丁，外人就以为她是早就深谋远虑写的，反正比起纯段子，她的剧本又多了许多明线暗线的连续性。
不光如此，因为冯孝信的事情，剧组的其他人对他们不是一般的害怕，打那之后就没见有人迟到过，都是早早就来了。
阿春表面上很满意，掉头就跟于三日排班：“把你手下的拍摄日程给我。”
同一句话她还跟严太太和唐君生说了，于是变成了阿春跟于三日轮班制，拍《少林与花》……
以及《红港街》，一群大牌明星的游览纪录片。
便宜不是白占的，既然占了她那么多便宜，她怎么也得占回来点。
不用梁实的人和机器，就是借用这条线路，毕竟不是谁都有那么大面子能在电车上拍这么久，何况阿春也知道，后世可能没多久，电车就要没了。
也没有多复杂，就是一个机器，一群人，打光都不用，聊着天就把历史说了。
阿春看着窗外簇新的红港：“你不觉得很应该把这些东西留下吗？”
在后世人们的记忆中，红港永远都是潮湿闷热破破烂烂，好像垂垂老矣的老人。
老人也有年轻的时候啊。
“或者，当我们老了，这些都是很美好的回忆呢。”
阿春看着还青春年少的同事们，忍不住欣慰的笑了起来，夕阳西下，一群人打打闹闹，电车的叮叮声一声声的响着……
然后她的脑袋挨了一下：“啊！卫思荣！”
“你怎么笑得好似几十岁阿婆似的？有镜头哦，打回来就不淑女了啊。”
阿春：“……”她是淑女，淑女，淑女，不能随便家暴。
好气。
——
内涵比较深刻的《上海夜》没有拼过全是包袱美女如云并且焦点都在白领这个从未有过的群体的《蛙王子》，不过两方面的票房都赚了不少，前者一千五百多万，后者一千八百多万。
这是666目前以来最高票房的电影，每个股东都拿到了一大笔的分红，其他资金项目里总算是能把公司的租金算进去了，这回阿春不光能还上今年的贷款，还能小有存款了。
当然，她没有那么傻，直接一口气还完今年的，而是暂时存在银行里收利息。
《红港街》的设备和每个人的活动钱就是从这里出的，阿春打算等过一段时间再卖给美港。
唐君生倒是很高兴，问阿春要不要开派对。
阿春摇摇头：“先每个人都做一遍体检吧，有什么病就治一治，需要打的疫苗打一打。”
从张成士开始，阿春意识到确实公司的艺人是需要好好保养自己的身体了，合同里其实有这一条，还是半年一检查，不过大家都没当回事，再说那时候也没钱。
卫思荣和林千青这两个仿佛饼样的兄妹还都不肯去医院，大概一个是这年代对医院都有点忌讳，再一个都是艺人，去医院肯定会被媒体八卦。
阿春眨了眨眼，坐在那里不出声，从背影看起来委委屈屈的，没多久就听到了抽泣声。
开始他们还以为开玩笑，结果一走到她身边……
“喂，衰妹，大佬，我去我去，你别哭啦！”卫思荣眼睛瞪出来不说，头都大了。
天知道，她除了第一次得奖那天，就没哭过，这回哭得可可怜了，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别说卫思荣和林千青了，其他人也吓到了，纷纷指天发誓，表示肯定去一定去，没见过员工不偷懒老板先哭一场的。
他们老板可真是别具一格。
某种程度上，这群人里最了解她的于三日悄悄问她：“你真的因为这个哭了？”
阿春上半身没动过，下面给他一脚。
于三日：“……”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