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铭泽跪在地上,龟缩着脑袋宛如鹌鹑一般,用眼眼角的余光悄咪咪的打量着头顶的少年。
他奇怪,他疑惑!
百思不得其解!
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这位“王爷”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帮那群泥腿子撑腰?为什么要教会百姓们团结起来反抗地主?
你难道不知道?这天下最大的地主就是你老爹永乐皇帝?这天下最大的士伸就是你朱家?
关键是你教会了百姓们团结反抗,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呀?
你知不知道?
这帮你亲自带出来的百姓,他们最后会掘了你朱家的坟墓?将你老爹将你全都送上绞首架?
这个道理林铭泽知道,林福东也清楚,天下所有的士绅全部都知道,所以他们会竭尽全力的挑拨百姓矛盾,分化人民群众……
所以,他们垄断教育,垄断知识,垄断书籍,就是怕百姓从中觉醒什么意识,明悟某种道理。
可现在倒好……
你越王这是怎么回事?
你这样行为完全等同于手把手的在教老百姓们,如何编制出一条绞死你自己的钢铁绳索!
“你在想什么?抬起头来?”
朱高燨察觉到了跪下之人异样的目光和情绪,转手将徐相前的步枪拿过来,握着枪托用枪刺抵住其下巴,将林铭泽脑袋抬起来。
“没,没想什么!”
林铭泽惊恐的抬起脑袋,感受着喉咙闪烁寒芒,菱形带有两条放血凹槽的利刀,抖如筛糠。
绿豆般的眼睛布满红血丝,挤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小人,小人在想如何处理这件事情,才能让王爷您消失,让你们满意。”
“呵呵……”
朱高燨闻声冷笑连连,握着枪托的手前挺了几分,锋利的枪尖轻易刺进皮肤,鲜血瞬间溢出。
“你比你叔叔差远了!”
“什么叫让我满意?这件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吗?奸杀人别人女儿又打死别人父亲的是赵金玉!”
“而心中不忿,团结起来为他们工人兄弟讨回公道的是这些人。”
朱高燨挪动用枪刺,逼迫着林铭泽将脑袋转向,以静默表达愤怒的工人和农民们,接着说道:
“你应该给他们一个交代,是还他们一个公道,让他们满意,而不是本王,本王若想杀你……”
朱高燨不屑轻笑,微微抖动了一下枪尖,意思不言而喻。
“是是是,下官明白!”
林铭泽吓得大气不敢出,此刻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竭尽所能哪怕做任何事也在所不惜。
让这位爷刺卡在自己喉咙里三分的利刃拔出去。
“去去去,快去给我将赵金玉全家抓来,这畜生不如,为祸乡里的杂碎,我要亲自将其腰斩!”
“是!”
海南卫儋州千户所吴千户,立马应了一声,随即带着手下上千名卫所兵急忙落荒而逃。
他虽然品级不高,但也不是林铭泽能指挥的,不过这可怕的地方他是一秒钟都不想待了。
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没见县令老爷喉咙都被人刺破了嘛,而且这件事处处透露着诡异……
你说是百姓造反吧,也不像!
人家一没有冲撞关卡,二没有杀人放火,甚至连武器都没有拿一把,怎么也说不上是造反。
但三万多老百姓聚集在一起围住县衙,又算怎么回事?
吴千户想不明白,但隐隐约约觉得这帮人在干什么大事,并且是他绝对不能被波及的大事。
这个时代的卫所兵,远远不是明朝后期那种农奴军奴能比的,战斗力还是相当强悍的。
赵金玉一家虽然嚣张跋扈,目无王法,可也没到敢于明目张胆与地方军发生冲突的地步。
所以,仅仅不足一个小时。
吴千户去而复返,将赵金玉及其家人七十余口,家丁奴仆五百余人,全数押送至县衙跟前。
林铭泽一见到披头散发的赵金玉,便怒不可遏的起身将之臭骂一顿,不给众人反应机会,上去一通拳打脚踢,下手狠毒无比。
随即颇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说道:“来人,取铡刀来!”
“慢着!”
朱高燨出声制止,意味深长的看了情绪激动的林铭泽一眼,随即转身面向一种工人农民:
“就是这帮畜生杀害了咱们的工人兄弟,所以应该由咱们工人亲自动手,而不是借他人之手。”
“来几个工人兄弟,将赵金玉一家给我绑到木杆子上。”
数十个工人应声出列,手脚麻利的竖起几根五六米长的杆子,将赵金玉及其家中几个重要角色,结结实实绑在了最顶端。
“大家都来说说,这赵金玉及其赵家都做过什么恶?”
朱高燨这厮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大大的铜锣,用铁杵“当啷当啷”的敲击个不停,边敲边说道。
“我我我,我先来!”
三万多工人农民听后爆发出阵阵欢呼之声,纷纷跃跃欲试。
一个身材挺拔英武的二十岁青少年第一个上前,横眉冷对怒视被绑在高处焉头搭脑的赵金玉:
“是他是他就是他。”
“工人兄弟们农民亲人们,我叫张制钟,我本住儋州的城边,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乐无边,谁知那赵金玉,他蛮横不讲理。”
“在三年前一天夜里,此人伙同其家丁佯装成海盗,冲进我所在的村庄,见人就杀遇财便抢,我娘亲和未过门的妻子,就是被这帮畜生掳掠走了,至今死不见尸!”
“我之所以认出这赵金玉来,是因为他在当时强奸一名民女时,面罩被那烈女反抗中给抓落了。”
……
张制钟痛哭流涕的说道。
“这畜生,打死他!”
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本就被赵家迫害了许久的人们,很容易就能感同身受,义愤填膺的挥舞着手臂附和起来。
“打死他,打死他!”
“狗杂种,尝尝你工人爷爷的厉害。”张制钟止住哭泣,操起一根长木棍,狠狠甩在了赵金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