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死。
李儒入长安狱。
长安四面城楼都被司隶校尉黄琬与吕布所攻占。
偌大的变故,早已吸引了城外军营注意,胡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还是第一时间安排大军包围长安城。
潜藏于暗处,凝视大军的史阿动了。
他领着十名卫府门客,快马朝着华阴而去。
王允借功与天子请诏,可请出的不是赦免胡轸与西凉兵卒的诏书,反而是他的一份增权策书。
是夜。
长安已经宁静下来。
执金吾依旧在执行巡卫任务。
司徒府中,宾客无数,酒水肉食摆满桌案。
朝中公卿,士大夫,无不是举杯而贺,说一些谄媚之语。
“王司徒。”
伏完面色铁青无比,冷声道:“当初,你让某请诏天子,可是许下了誓言啊。”
“不其侯。”
“什么誓言。”
瞬间,堂内的公卿无比诧异道。
见此,王允连忙说道:“不其侯,你今日误会了,董卓初死,李儒入狱,天子年幼处理不了这些乱事,加之执金吾不配合,等讨伐郿坞,剿灭董氏一族,我自然归还录尚书事,总朝政的权柄。”
“也好。”
伏完这才收敛了不悦之色。
毕竟,有权的天子,才有利于伏姓。
“咕咚。”
吕布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目光灼灼道:“王司徒,今日毕其功于一役,是否会召回貂蝉小姐。”
“额。”
王允嘴角一抽。
大堂左右的公卿,显然也陷入了沉默。
“不行?”
吕布目光闪烁道。
王允摇了摇头,沉声道:“温侯,如今董卓虽死,可城外还有胡轸大军围城,郿坞亦有樊稠屯兵数万,等这些事情处理完,我自当主此事。”
“嗯。”
吕布颔首道。
王允举起酒樽,大喝道:“贼相已死,明日我便拟赦罪诏书,招安胡轸与其麾下大军,那时我等共襄大事,讨灭不臣,复汉室大业。”
“喏。”
满堂宾客举杯而饮。
好似,诛杀董卓之后,他们已经全部功成。
可惜,终究这满堂宾客,并非满朝的公卿齐聚。
杨府。
光禄大夫杨彪的宅邸。
此刻,杨修已经陷入了深思。
今日,长安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冲击了他的认知。
“德祖。”
杨彪神情凝重道:“今夜,司徒王子师在府中宴客,纵然他录尚书事,总朝政,你可知为父为何不去。”
“使君?”
杨修抬头猜测道。
杨彪点了点头,沉声道:“王子师太狂了,今日竟然在未央宫前,让吕布与公卿门客绞杀执金吾,可惜失败了。”
“什么?”
杨修眸子顿时瞪得老大。
杨彪掐着胡须,告诫道:“卫叔景心思如海,深不可测,也不可揣摩,你日后莫要在他面前耍你的小聪明。”
“喏。”
杨修苦笑道。
杨彪抬头看向堂外,沉声道:“王允在宴客,执金吾的缇骑与持戟士却在照例巡城,这便是二人的差距,明日将会让所有人清楚,长安还不是他王子师的长安,总朝政也不是一份诏书可以做成的事情。”
“孩儿明白。”
杨修起身作揖一礼,突兀说道:“父亲曾言我等皆是棋子,可以干预大势,可在孩儿看来,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唯一可以抉择的便是执黑,或者是执白,亦如现在父亲选择了执金吾,而非王司徒。”
“你悟了。”
杨彪眼中满是欣慰。
“不算是。”
“孩儿明悟太晚了。”
杨修苦涩道:“执金吾属官中,除却孩儿之外,也只有中垒令钟繇未曾参与此次大事,而武库令李肃看似两面三刀,却是使君更改大势变化颇为重要的一环,此人不简单啊。”
“李肃?”
杨彪眉头顿时一皱。
他厌恶这种攀权附势,见缝插针的人。
可是,他也不得不感慨,其人对大势的嗅觉灵敏,连他这种士族子弟都无法比拟。
当年,李肃说服吕布投诚董卓,在西凉军地位高涨。
此次长安大变,更是主动与王允联合,斩杀董卓,可却临时变阵,毫不动摇的站在卫宁身旁。
这种转换手段,非常人所能及。
“父亲。”
杨修抬头试探道:“使君不凡,可势力终究不如王司徒,若是二人相争失败,我弘农杨氏又何去何从?”
“德祖。”
“你心思太杂了。”
杨彪淡淡道:“我弘农杨氏四世三公,哪怕是比汝南袁氏都不弱,纵然掌朝政者屡次更迭,可我杨氏依旧在朝堂屹立不倒,不管卫宁胜,或王允胜,都不会祸及我杨氏。”
“喏。”
杨修若有所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