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金吾府。
亦如往常般安静。
自卫宁入府以来,很少离开府邸。
哪怕是多了蔡邕父女,貂蝉,这座府门也空旷的很。
“使君。”
贾诩踏入大堂,作揖拜向主位。
还未等回话,便有侍从端上了两座火盆。
“烤烤吧。”
卫宁伏案疾书,淡淡道:“今年春寒延长,又数日阴雨,你莫要受了风寒!”
“喏。”
贾诩坐在席位上,开始烘烤衣物。
卫宁抬头瞥了眼,淡笑道:“今日,我与公达作赌,我言你不会前往郎中令府,而他说人心莫测,看来是我输了。”
贾诩微微一愣,复杂道:“赌注是什么。”
“丝帛雨伞。”
卫宁平静道:“你应该见过了。”
“是吗?’
贾诩微微失神。
“春秋时期。”
“有个小人物名为陈不占。”
“此人天生胆弱,闻君王有难,欲要为国出力。”
“所以,他拿起饭勺便去营救君王,有人问他不害怕吗?”
“陈不占说为国赴汤蹈火,乃是道义准则,决不能因私忘公。”
“可惜,他见到双方厮杀的场面时,便因为过度害怕而死,被人称之为仁者之勇。”
卫宁敲打着桌案,眸子落在大堂之中。
闻言,贾诩沉默良久,说道:“崔杼弑齐庄公。”
“不错。”
卫宁说道:“你以为陈不占如何?”
贾诩想了想,摇头苦笑道:“愚蠢?或者是义气忠诚勇敢,贾文和不如他,只求平平安安,宅邸长宁。”
“文和。”
卫宁问道:“怕死如你,为何要去郎中令府。”
“不知。”
贾诩摇了摇头,他不过是下意识的决策。
若是能冷静下来思考,或许就任由伏完行事,或者来执金吾府汇报,而不是走向李儒府中。
“呵呵。”
卫宁摇了摇头,不在说什么。
贾诩名义上是贪生怕死,更畏惧斧钺。
可实际上,身体里流淌着与李儒相同的毒血,霍乱朝纲,谋略天下,如两千年后那个鼓动朱棣造反的黑衣老和尚一样。
“使君。”
贾诩抬头问道:“长安,还能长治久安吗?”
“自然可以。”
卫宁指了指桌案上的执金吾大印,说道:“我为执金吾,职责便是巡查,禁暴,督监,刑狱,或许会泛起波澜,不过是大雨重刷肮脏前的些许意外,不必在意什么。”
“喏。”
贾诩作揖而拜道。
卫宁摆了摆手,淡淡道:“衣服烤干了,便回府歇息吧。”
“喏。”
贾诩应声退出大堂。
行至府门时,雨水已经小了很多。
荀攸将手中的丝帛雨伞递上,说道:“寺互令,雨水虽小,可也不能在淋湿衣物了,不然回家可没有火盆烤干。”
“荀公达。”
贾诩接过雨伞,意味深长道:“使君所谋,会比何进,相国,王允还要可怕吗?”
荀攸摇头道:“乱世,野心是必要的条件。”
“呵呵。”
贾诩打伞踏入雨幕中,怅然道:“不听,不闻,不视,不言,某可从未问过你什么,今日也未曾来过执金吾府。”
“不送。”
荀攸目送其远行。
大雨之下的长安。
洗刷着尘埃,也掩盖了很多事情。
同时,也让很多人,心中惶惶不安。
郎中令府,李儒坐立难安,异常的烦躁。
明明这座城很安静,也没有什么琐事,可他却感觉耳畔传来刀光剑影碰撞的声音。
这流淌在院落中的雨水,更像是翻滚的尸山血海。
“文优。”
董旻气定神闲道:“你莫要徘徊了。”
“左将军。”
李儒转身问道:“自从执金吾复建,长安越来越平静,这几日大雨愈发如此,你可察觉什么不对?”
“未曾。”
董旻摇了摇头。
作为西凉军中,仅次于董卓的存在。
他向来信奉兵权在握,任他诡计多端,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温侯?”
李儒看向左侧伟岸的身影。
“啊?”
吕布回过神,摇了摇头道:“城内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就前几天王允义女入了执金吾府暂住。”
“额。”
李儒,董旻顿时满头黑线。
吕布,大汉温侯,并州狼骑统帅。
被誉为天下第一武将,竟然被一个女子迷得神魂颠倒?
“文优。”
吕布突兀试探道:“你心中不安,可是因为卫叔景与王允,若是二人因为貂蝉而联合,或许会令相国陷入险地。”
“不会。”
“一切在掌控之中。”
李儒极其自信道:“武库在李肃手中,皇城在贾诩手中,张绣掌缇骑,高顺掌持戟士,还有徐荣在督事,卫叔景名为执金吾,可手中没有一点兵权,你没看到执金吾候徐晃,从未管过左右中候的兵卒吗?”
“嗯。”
吕布点了点头,可心中却古怪无比。
李肃已经向王允倒戈,说明武库已经失守了。
高顺的为人他比谁都清楚,可谓是令行禁止,身为执金吾属官,此刻就是董卓与他下令,也只会听从卫宁的军令。
现在看来,李儒的自信,早已不堪一击了。
他也笃定倒戈公卿的决策,再次走向背刺义父的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