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宵禁解除之时。
执金吾属官名单便披露于人前。
偌大的长安城,掀起了滔天的浪潮。
图谋刺杀董卓的荀攸被启用,中郎将徐荣被调入执金吾,每一个名字都冲击着所有人的认知。
司徒府。
士孙瑞,杨瓒等人齐聚。
众人神情俱是不佳,还多了几分难色。
这份执金吾属官名单,哪怕是他们都没办法发作。
“卫叔景吗?”
王允突兀看向水榭中弹琴的身影。
这几天,李肃与他接触频繁,吕布被董卓抽打之后,他便察觉到颠覆西凉政权的契机。
曾经,他还准备用义女貂蝉来挑拨吕布与董卓的关系。
现在看来,或许可以用这位从洛阳宫中带出来的貂蝉官,作为手段来引得卫宁彻底倒向他们。
毕竟,执金吾可是执掌武库,能够让他们的仆从佩甲着刀。
“王司徒。”
淳于嘉沉声道:“此事,你以为如何。”
“稍安勿躁。”
王允目光修长,锐利道:“执金吾已定,策书也在路上了,想必董贼必然会返回郿坞,这段时间便是我们筹谋的契机。”
“不错。”
众人相继附喝道。
王允再度道:“杨瓒,你今日去给执金吾府送去一份名刺,就言我府中有琴会,相邀执金吾与蔡家才女赴宴。”
“喏。”
杨瓒恭敬应道。
“琴会?”
顿时,所有人看向水榭亭台。
貂蝉,王允的义女,从来不是什么人名。
而是曾在洛阳皇宫掌管衣冠的貂蝉官,其出处便是取自貂蝉冠。
美人虽妙,可是在他们看来远不如权势重要,这也是他们在洛阳时,便为董卓等人准备的利器。
左中郎将府中。
蔡邕也是茶饭不香,叹气连连。
“父亲。”
“兄长自有考量。”
蔡琰提笔在洛阳纸上描绘,依稀能看出少年轮廓。
“琰儿。”
蔡邕揉了揉眉心,担忧道:“叔景太过执拗,入长安也不来拜府,反而专心处理执金吾事,他怎知长安水深。”
“父亲。”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蔡琰眼中满是憧憬,自信道:“卫家二公子过世不足三年,兄长自然不能以儿女私情来入长安。”
“你啊。”
蔡邕摇头长叹。
“他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蔡琰温婉而笑,仿佛春寒驱散,万物明媚一般,说道:“若兄长此时拜府,岂不是打破了好不容易才持恒的局势?”
“嗯?”
蔡邕心中一跳。
蔡琰再度说道:“早上听府上侍从说,见到相国车舆远去,想必等公卿率先打破平衡,兄长自会前来拜府,琰儿等得,父亲也要等得。”
“也罢。”
蔡邕拂袖朝远处走去。
“卫宁。”
“叔景兄长吗?”
蔡琰美目闪烁,在洛阳纸上落下最后一笔。
一个骑马佩剑的黑衣少年从纸上跃出,赫然是卫宁的模样。
显然,相较于成为利益交割中心的貂蝉,才女蔡琰与她走了不同的路,一条更为明媚的路途与未来。
与此同时。
执金吾府热闹非凡。
杨彪的门客,皇甫嵩的仆从等等拥簇而至。
门户处,已经被挥舞着名刺拜帖的各大公卿门客侍从堵死。
大堂中。
卫宁却稳如泰山。
荀攸坐在下位,淡笑道:“今早听闻执金吾属官点齐,相国董卓启程郿坞,使君门前便如闹市一般。”
“正常。”
“预料之中罢了。”
卫宁翻看着呈递回来的名刺和拜帖,淡笑道:“王司徒夜宴,言有琴会相邀我与昭姬前往,公达以为如何。”
“琴会?”
荀攸若有所思道:“应该是王司徒的义女。”
“貂蝉?”
卫宁惊诧道。
荀攸点了点头,苦笑道:“当年,袁绍,曹操冲击皇城,整个洛阳大乱,一个执掌衣冠的宫女逃了出来,被王司徒收为义女,并起名貂蝉。”
“原来如此。”
卫宁恍然大悟道。
荀攸摇了摇头,自嘲道:“王子师此人心机颇深,当年曹操借七星宝剑都未能拖其下水,恐怕宴无好宴,使君还需小心。”
“不必畏惧。”
“此宴当得去。”
卫宁将名刺拜帖放在一旁,淡淡道:“大势持恒,终究需要被人打破,不然我也不好前往左中郎将府中,而且终究要面对朝中公卿,日后免不了打交道不是吗?”
荀攸起身作揖道:“使君果敢,攸不及。”
“公达。”
卫宁将一份录簿递上,淡笑道:“你从高顺手中调集五百二十持戟,徐荣麾下调遣二百缇骑,而后主审长安狱诸事,尽快将此事落实,清空牢狱,恐怕用不了两个月,牢狱又要满员了。”
“喏。”
荀攸躬身接过录簿。
显然,对于这番话,他早有思量。
或者说,从他被卫宁启用时,便已经想到长安会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