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北川将在麻将上赢下的所有钱,全部甩到傅言礼怀中。
“滚,别让我再在醒狮茶楼里看见你!”连北川对他下了正式通牒。
傅言礼如鸡叨米般点头,随之死死抓住那一把失而复得的纸钞,屁滚尿流地跑出门外。
樊铮泄气一般斜歪在软椅上,“我遇人不淑啊,傅言礼纯粹就是骗吃骗喝的小白脸!”
“你回去多吃点核桃,补补脑长心眼儿。”连北川惯对他冷言冷语。
樊铮罕有地没回嘴,这次幸得连北川揭穿,不然自己又要被当成冤大头。
丢钱是小,丢脸是大!
然而樊铮仅沮丧那么一下子,很快就把这一段抛之脑后。
他没心没肺地朝连北川抛去一个欠揍的媚眼,“我门儿清你肚子里的花花肠子,醉翁之酒对不对?”
连玉川心道,这还用得着你来说?
他二哥这拨算盘打得,连连贞贞那六七岁的小孩都快听明白。
牌局搞成这样,他也失了兴趣。
遂向连北川晃动两下腕子上的洋表,提醒他二哥该回家去了。
顾青黛和那闻共同目睹了傅言礼狼狈逃走的模样,还以为打牌屋里发生什么争执,急得二人脚底生风似的往过赶。
“傅公子有事先走一步,今儿玩得不够尽兴,这屋子我定了。”连北川慢悠悠地起身穿衣,没瞧顾青黛一眼。
顾青黛只觉天灵盖上嗖嗖冒起凉风,“定了?连二爷要定多久?”
连北川抬指拭了拭眉梢,“先定到元月末吧。”
顾青黛彻底无语,连北川是要长期盘踞在醒狮茶楼了啊!
说好的不与他发生半点交集,早被打破得稀碎,左一次右一次地怎么就绕不开他呢?
那闻拉住樊铮先行一步,在回去的路上得知屋内详情后,还不忘告诫樊铮,快点把傅言礼赶出顾家老宅。
连贞贞早在顾青黛的房中睡着了,连北川很想借机随她进去,瞧瞧翻修后变成什么样子。
但人都已走至门口,又假模假样地推连玉川代之,将妹妹抱出来。
连玉川更加不惑,他二哥怎么在顾青黛面前变得如此扭捏?把教训傅言礼的劲头拿出来啊!
越日刚过晌午,邵山就敲响了顾青黛的房门。
她昨晚对账,睡得有些晚,这会还头晕脑胀的。
“掌柜的,有贵客到。”邵山稍微提高一点声调。
顾青黛现在听到这句话就打怵,贵客到就等于麻烦到,她得想个辙,早日当上“甩手掌柜”。
“连北川这么早就过来组局?大过年的,他怎么不串门走亲戚去啊?”顾青黛揉着肩膀开门而出。
邵山躬身低笑,“连二爷还没有来呢,是樊三公子要见你。”
樊铮自然不是来喝茶的,他拧着眉头,见到顾青黛便大步追上来。
“你还有顾家老宅的备用钥匙吗?”
“卖宅子的时候都给了你,我留下一把算怎么回事?”顾青黛觉得他莫名其妙。
“我不是把宅子借给那小白脸了嘛,合计今日撵他出去……”樊铮羞愧地挠挠头。
顾青黛这回听明白了,“合着您的宅子您自己进不去?去找个开锁匠呗!”
“以为所有店家都跟你们茶楼一样,连年三十都不打烊呀?”樊铮懊恼地撇她一眼。
“那个……掌柜的,我……”邵山忽地在旁开口。
“你会开锁?”顾青黛不大确信地看向他。
“我会撬锁。”
樊铮连忙抓过他,“那还等什么,赶紧跟我走一趟,我今儿非把那小白脸撵出去不可!”
“掌柜的,我能去么?”邵山扭转回头,请顾青黛示下。
“能能能,那是我和顾掌柜共同的家啊,她怎么舍得让那小白脸随便糟蹋!”樊铮抢先回答。
顾青黛把心一横,“慢着,我跟你们一起过去。”
顾青黛被樊铮的话刺激到了。
他虽是胡诌,但顾家老宅确是原主的家,顾青松近期也有事没事的念叨。
三人风驰电掣赶到顾家老宅,却见临街大门果然上着锁。
邵山自身上摸出来一段细铁丝,双手极为娴熟地鼓捣起门锁。
“你小子有点工夫在身上啊!”樊铮在侧发出赞许。
“樊三公子,掌柜的,你们可别把我当成不三不四的人。我就是小时候淘气,愿意琢磨这些玩意儿。”
邵山越解释双手越抖,当真把顾青黛泛起的那点怀疑给消除掉。
“咔嚓。”
门锁终于被撬开,三人夺门而入,里面的场景已不能用一片狼藉来形容了。
顾青黛十分费解,那傅言礼平日示人时,要多整洁有多整洁。
衣衫上连点褶皱痕迹都没有,甚至离得老远就能闻到他身上的香水味。
顾青黛一脚踹开挡在路前的破烂,怒容满面地闯进正房。
“傅言礼,你赶紧给老子滚出来!”
樊铮亦步亦趋地跟在顾青黛身后大喊,他其实不清楚傅言礼到底在不在房中。
邵山四下张望,刹时发现了什么,“掌柜的,西正房架子床下面……”
顾青黛向他阖了下眼睑,邵山旋即进去掀开床单。
本以为是傅言礼藏在底下,哪成想竟是一只野猫窜出来。
樊铮大叫着躲到顾青黛背后,“这小畜生,吓死老子了。”
“你以往带女子来这里过过夜吗?”顾青黛正言厉色,没有半分调侃语气。
樊铮和邵山都没想到,顾青黛能问出这样的问题,她怎么不觉害臊呢?
“有还是没有?”顾青黛咄咄逼问。
“没有,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这个人是好色,但也不是什么香的臭的都来之不拒。再说你这宅子我压根就没怎么用过,当初要不是跟连北川斗气,我买它做什么?”
樊铮抱屈衔冤,用皮鞋尖踢了两脚门框。
顾青黛若有所思地抿起双唇。
樊铮还以为她不信自己所言,极力辩白:“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是一直想要买回去吗?我原价卖给你,怎么样?”
“我现在还凑不出这些钱。”顾青黛没奈何地窘笑。
她之所以这样问樊铮,是发觉这屋子里有女人留宿过的痕迹。
若不是樊铮,便只能是傅言礼了。
傅言礼一面向她示爱,一面还跟秦柳儿表白,又和常去茶楼的几个女客不清不楚,还把其他女人带到暂住的宅子里行苟且之事?
他到底有多少副面孔?
这个人实在是太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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